公孙羽问道：“情报可属实？”
这一则情报骇人听闻，易地而处，公孙羽自认即便自己五千精锐骑兵，只怕也不是内史腾与五万秦国步兵对手，除非1万训练有素的精骑。
士兵汇报道：“将军，已经再三核实，情报准确无误。”
“如此……”公孙羽沉吸一口气，侧身相邀道：“天子里边请。”
“来人，速速上报卫君，周天子驾临。”
一名骑兵领命：“诺。”
公孙羽挥手道：“备车，请天子入王宫。”
姬考道：“算了，备马便可，寡人可没有这般娇贵。”
公孙羽点头：“备马。”
很快，众人骑马走进帝丘内城，直奔王宫。
两刻钟左右，姬考一行人勒马停下。
王宫大门处，一名年轻人挥手，内监吩咐宫廷乐师奏乐，八佾之舞，按照周礼制度，周天子八佾，诸侯六佾，卿大夫四佾，士用二佾。
别的且不论，单论卫君亲自出门相迎，并且使用天子八佾之舞，足以证明此人对于周王室还有一点好感与认同。
这一份认同，应该来自于卫国第一人诸侯，周文王大嫡九子康叔封，武王姬发一母同胞的亲九弟。起初建都于朝歌，专门镇压殷商残余势力，乃是周王室铁杆力量。
西周四百年里，卫国一直都是周天子忠实小弟，即便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导致家国崩溃，卫国依旧支持周幽王之子周平王迁都建立东周，表示对周天子的认可。
姬考选择借兵卫国，第三个原因便是如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香火情，其他国家可不会承认他这个周天子。
八佾之舞还在举行，卫君一袭青衣便装，气质儒雅，公子如玉，年级二十出头，上前抱拳一礼，笑道：“卫君拜见天子。”
姬考连忙上前，扶起卫君道：“卫尚兄快快请起。昔日父王还在时，与上一任卫君乃是刎颈之交，时常叮嘱我，卫国太子卫尚有君子之风，温文如玉，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卫尚顺势而起，笑道：“当初魏国几乎覆灭卫氏太庙，攻占最后领土，乃是老天子发兵支援边境，以天子名义呵斥魏王退兵，卫国上下才得以保存。”
姬考一愣，十几年前还有这事？
这样一来，更好说话了！
姬考笑道：“卫尚兄客气了，谁人不知卫国第一任君主乃是武王一母同胞的九弟，贵为周武王嫡系血脉，乃是大周王族正统。”
“周与卫，太庙一体，荣辱与共。”
卫君卫尚拱手道：“天子，这边请。”
“诶，客气了，尚兄称呼一声考弟便可。”姬考微笑。
卫尚和善道：“如此，为兄便托大了，考弟。”
“尚兄。”
两人相视一笑，兄友弟恭。
卫尚朗声道：“来人，备酒宴，寡人要宴请考弟。”
卫国宫廷比起巩城临时王宫，其规模大了至少两倍，勉强测得上一国之王宫，已经有了三分辉煌、华贵气象。
客厅正中，歌舞升平，酒水一盏一盏呈送上来。
诸位上，姬考与卫尚一左一右，下方是公孙羽少数几位卫国大臣，入席的还有曹正淳、雨化田。
曹少钦与刘喜立于姬考身后，担任贴身护卫。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
舞女退下，姬考举杯，朗声道：“尚兄，想必你已经猜到小弟来意。不错…考弟此番来卫，一为结盟，二为借兵。”
下方，文臣肱骨笑道：“天子的话应该这样说。一为借兵，二为结盟。”
姬考笑而不语。
卫尚默默举杯，静静观望。
肱骨老臣继续道：“吕不韦提兵十五万来犯，周国只剩三万兵甲，我卫国勉强七万，纵然拼尽全力又如何抵挡秦国铁骑？”
“十日左右，秦相吕不韦可是正面击溃周、韩、魏十五万联军，兵峰势不可挡。”老家伙面色一正道：“明知不可胜，卫国为何要出兵，给吕不韦一个事后光明正大攻打卫国的理由。”
坐席上，雨化田妖异一笑，面容倾城，让得不少卫国臣子心神摇曳，这个男子比起女子还要俊美邪魅。
雨化田缓缓道：“敢问卫国丞相，吕不韦发兵二十万攻打周王室可有发兵理由？”
老臣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雨化田又问：“周王室若是覆灭，河南中北地区归于吕不韦麾下。他会放过弱小的卫国不吃下去？”
老丞相一愣，想了想道：“卫国如今乃是魏国附庸，魏王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哈哈哈，迂腐、愚昧、荒唐。”雨化田大笑，笑声猖狂，笑得老丞相面色吃翔一般享受。
老丞相怒喝：“使者为何发笑？瞧不起老夫不成！”
雨化田点头道：“没错。”
“你…”老丞相几乎吐血，你好耿直。
只见雨化田起身道：“我若是魏王，一定不会理会卫国死活。理由如下。第一，卫国名义上归顺魏国，实则国中之国，濮阳一郡7县之地，民众七万户，兵甲七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第二，魏国有一个大将军，万夫不当之勇，百战不伤。可卫国同样有一个中原剑术宗师公孙羽，师出鬼谷纵横一脉。我若是魏王，岂不会忌惮三分。”
“第三点，也是最为重要一点。当今魏安釐王平庸之主，昔日被秦昭襄王嬴稷多次击败，国力大损，畏惧强秦。若非还有一个信陵君魏无忌，魏国局势将更加动荡。出兵营救卫国而得罪强秦，魏王岂肯？”
“尔等如此不明局势，秦国若是出兵，你们竟然寄希望于魏王出兵营救。岂不是迂腐、愚昧、荒唐？”
“当今之卫，唯有自救；联手周国抵抗强秦，御敌于国外；只要周王室还在一日，秦与卫就不会直接爆发大战。”
雨化田语气激亢，条理清晰，话音落下之时，大殿夜雀无声。
一时间，卫国文臣武将漠然不已。
姬考微笑举杯，一饮而尽，好一个雨化田，辩才出众，谋略过人。
此时，公孙羽咳嗽一声，呈上一份情报道：“卫君，诸位大臣，此乃密探情报。昨日初酉时（下午五点），广原岗一战，周国主动截杀，以一千铁骑击溃秦国五万先锋步兵，斩首三万，重创内史腾。”
“什么！？”除了卫君以外，一众文臣武将纷纷大惊，懵逼有之，不信有之，震撼有之。
至于卫尚，想必姬考抵达王宫之前，他已经获得情报。
要不然，卫尚何以同等平视姬考，给予天子应有的尊贵和礼遇，毕竟卫国当前兵力可是周王室的两倍。
在这乱世，唯有实力才是谈判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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