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真不是个便宜活。
而砸尸，更是个力气活。
死士首领被李旦一通乱砸之下，面目已然不堪，难辨分明。
死士首领的身体上面布满了恐怖的伤口，无数的鲜血就像瀑布一般流淌着，头顶上面更是已经白骨嶙峋，看着令人胆寒。
更有些断掉的骨茬，刺破了身体，裸露在身体外面，甚是吓人。
仿佛是，这个死士首领，又被李旦活活砸死了一遍。
被活活砸死，正如字面上地意思。
李旦取出手帕，将手掌上沾着的血水擦净，然后放回怀中，望向王崇与其他人。
他的的脸瞬间变白，开始咳嗽。
咳出来的都是血。
他看着满是斑驳的君子服，眉头微蹙。
他疲惫地低着头，咳嗽了很长时间，抬起头来望向王崇，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微哑道：
“回宫去……”
这一次他不再是怒吼了，也没有让全部的人听到，甚至只有车夫与王崇能够听到，因此王崇愈发惊心。
李旦再也无法支撑，两眼一黑，便这样晕厥过去。
李旦遇刺！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长安城。
这种事情，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瞒住的，或者说，大唐皇帝也根本就不想瞒着。
此时此刻，大唐皇帝李治，正在勤政殿怒骂着兵部的官员。
“看来又要有人倒霉了啊……”
侍卫在门外的羽林军大统领——刘立，正这般想着，忽然听到后方的勤政殿远远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那声音浑厚有力而又显得格外暴躁。
只是由于距离略远，只能听清楚那位骂人者最愤怒时的几个字。
“混账！……孽障！……一群死全家的！”
分明是泼妇骂街专用的词语，那人骂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浑厚若战鼓，清脆若击磐。
李治坐在御榻上，高高在上。
在御榻之前的地面上，跪着几位官员，他们深深埋着头，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格外惭愧恐。
唯一有资格坐着的，英国公，兵部尚书——李世勣，脸色也特别难看。
李治望着身前跪倒在地面上的大臣们，平静里透着一丝嘲弄的目光缓缓拂过众人的脸——中郎将，中都督，上都护，这都是兵部的大佬，京兆尹，黄门侍郎，长安城的两座雕像。
还有坐在椅中的老家伙，究竟对这件事情知晓多少？或者到底参与多少？
大唐皇帝像看着一群混帐子孙般，看着自己的大臣，右手抚着有些隐隐生痛的后脑勺，因为过度的愤怒和失望，甚至产生了想要失声大笑的冲动。
他瞪着众人，用力地拍打着扶案，怒道：
“先太子李忠，意外坠马，死地不明不白！今任四皇子，只不过是出了个宫，绕了一圈，就惹得大批刺客的刺杀，险些丧命！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朕是个聋子瞎子，再这样下去，今天晚上，岂不是连朕的人头都保不住——”
跪在殿上的大臣们，内心委屈却也不知如何言语，默默想着这多年来，也没见这批刺客来，今天的事情，谁又能把握的住！
跪在冰冷金砖上的大唐权贵大臣们，俱自满腹牢骚，但却没有人敢在此时跳出来与龙椅上那位争执两句。
李治有些骂累了，有些疲惫，看着这些不敢还嘴的大臣，也觉得有些厌倦，自武轲手中接过一盏茶饮了两口，挥手示意。
武轲自御榻侧方闪身而出，双手缓缓拉开明黄色的圣旨，面无表情念道：
“……着黄门侍郎，上都护归府静心反省三月，朕等你俩的辩罪奏章。”
所谓辩罪奏章只是个说法，李治这是给朝中大臣颜面，让他们自己主动请辞返乡，两人叩首以应，想着各自的宦海生涯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中断，撑着身体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随着林公公面无表情宣读圣旨，有的下狱，兵部从上到下进行了一次清洗，京兆府也有数名官员被就地免职，京兆尹徐福到明知自己的这些个属下冤屈在身，但也没有反对皇帝的处置。
他，始终是皇帝忠实的走狗。
无论皇帝的决策有多么荒谬，他都会支持。
更何况，这次李旦刚走出京兆府不久，就遭此劫杀，京兆府没有死人，皇帝已然是给了他天大的颜面，他焉敢不服。
在宣读圣旨，贬杀涉案官员的过程中，无论那些官员或叩首出血，或大声喊冤，或感激涕零，皇帝陛下始终沉默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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