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道上，李旦的身影越来越淡、似乎快要融进这股要死的闷意里，武轲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治走到他的后面，不解:
“你一天到晚的，老是盯着我儿子做什么？莫非有什么企图？”
武轲白了他一眼，随后加重语气解释道:
“四殿下，似乎对我很忌惮……”
“忌惮？这不是应有之理吗。你毕竟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这么些年来，朕的身边那么多人，死的死，走的走，有的索性就安排暗卫人间蒸发了，唯有你这棵常青树，陪在朕身边，也最懂朕的心意……他焉能不怕？”
“……陛下这是在强调我老了吗？”
“不，恰恰相反……”
武轲一脸不信的看了看李治，李治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眼中闪过一丝悲戚:
“这么多年了，陛下似乎还是没能得到解脱……”
“是啊，那件事只要一旦做了，谈何解脱。这毕竟是朕的永世心魔……”
武轲看着窄道上的青砖，微微一怔，靴尖在木门框上来回划弄着，片刻后迟疑说道：
“陛下，有没有觉得，四殿下很像……一个人？”
李治很自然地就反问回去了，几乎没多少反应。
“像谁？”
“……也可能是我感觉出错了吧。”
“你是不是想说，旦儿这孩子很像先皇……”
“不错……”
先皇？
李治出神地想着，莫名的他忽然感慨了一声：“真像！”
“哪里像？”
娱乐听到李治的声音，问道。
“旦儿，跟先皇真的很像！”
李治也感叹着说。
本就是句消遣的玩笑话，没想到连皇帝自己都这样说，武轲心里顿时多了种复杂的情绪。纵览王朝皇帝更替的历史上，充斥着各代天子的一句感慨：不类己！
刘邦曾嫌弃刘盈不类己，曾想立刘如意为太子。
汉文帝刘恒也不怎么欣赏刘启，更宠爱梁怀王刘揖。
古来古往，“不类己”这种理由已经被诸多皇帝用烂了，但依然百试不爽。
能被皇帝评价为‘像我’。
对于每一个皇子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赞美。
武轲在心里仔细咂摸着，愈发觉得李旦与太宗皇帝，还真是一类人。
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同时偏生心中还怀着仁慈，有着恻隐。
“到头来，先皇原来是一直存在……”
“宽心吧，每个朝代都必然有这般人物，这也是天意所为……”
李治也是叹了口气。
“可惜……”
武轲自然知道，李旦的存在，无疑是太宗皇帝于此世的延续。
他已然越来越像武轲在梦中最想逃离的那个梦魇。
但他并不觉得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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