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吕玲绮猛地抬起的脸颊上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不要那么悲观嘛，吕……呃，将军大人。至少，你的手和脚还能动，大脑还能思考，不是吗？”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吕玲绮难以置信地问道。
“呃，算是吧……我只是把我想到的说出来了而已……啊，当然，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莫枫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可能……说的有些直白？
“……”
吕玲绮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少年。
“那个……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被人盯着脸看，还是和自己年纪相仿——姑且这么认为吧——的异性，莫枫感到脸有些发热。
吕玲绮没说话。
“……将军大人？”
“你有些聒噪啊。”
把眼眯起来，吕玲绮换了个姿势——右手托着腮，看着莫枫。
“啊！十分抱歉！”
莫枫急忙弓身道歉。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感觉自己跟影视剧里的机关特务差不多啊……
“呵呵……”
但令莫枫没想到的是，吕玲绮并没有责备自己，而是轻轻地笑了笑。
“您的酱牛肉来咯，请慢用！”
莫枫还没来得及思考她为什么要笑，面前就摆上一盘切得十分整齐的牛肉，旁边还有一叠开胃小菜。
“不吃吗？”
说着，吕玲绮动了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送入嘴中，缓慢咀嚼几下，喉头轻微滚动，碎肉被送入肚中。
毕竟是个女孩子啊……
吕玲绮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干什么都是雷厉风行，吃饭也是三两口解决问题，而是以一种女孩子专属的优雅吃着面前的食物。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小二没有走开在一旁静静站着，等候吩咐。
“醒酒茶。”
“好嘞！”
过了一会儿，醒酒茶被端了上来。
为什么要点醒酒茶？
莫枫一脸疑惑地，看了看醒酒茶，又看了看吕玲绮。
后者没有回应。
“……”
算了，我也开吃吧，应该……不会有毒。
在沉默中吃完晚餐，吕玲绮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招呼小二把餐盘收拾下去，只把醒酒茶留在桌上。
虽然牛肉分量很足，很入味，肉质也不错，但这是自己第一次和亲人之外的异性同桌进餐，莫名尴尬的气氛让莫枫怎么也尝不到牛肉的香。
但用餐后的饱腹感还是让自己感觉获得了足够的能量。
“……”莫枫好几次都像主动搭话来打破尴尬，但看到吕玲绮总是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不怎么愿意说话的样子，莫枫也自觉地闭上了刚打开的嘴，害怕招致她的反感。
过了一会儿，吕玲绮抬起头，看着莫枫，嘴唇轻启。
“你刚才说的，‘你还有我’，是什么意思？”
“……”
这只是自己为了缓解气氛随口说的一句话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诶，等等。
莫枫好像忘记了，自己不是什么霸道总裁，只是一个小小平民，对方也不是什么娇弱女子，而是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将军。
莫枫好像也忘记了吕玲绮的“人物设定”是什么。
“呃，就是表面意思啊。你看嘛，如果不是吕……将军出手相救的话，我现在指很可能已经在哪个地方干着不见天日的苦力活了，甚至暴尸街头也有可能……咳咳，总之，我现在能坐在这里吃着可口的晚饭，全是因为将军大人啊。”
莫枫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会拍马屁的料，去当官的话可能“平步青云”的吧？
听着莫枫的话，吕玲绮还是一副冷峻的表情。这些话、和这些十分相似的话，她在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提拔的人那里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但她想不到，莫枫接下来说的一句话，是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从小到大，甚至父亲都没有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所以，我会一直陪在将军大人的身边的！”
莫枫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会是像在宣誓一样，用近乎喊的方式讲出来。
讲完，他才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全部朝自己射过来，不过好在是酒馆，不是什么需要时刻保持沉默的公众场所，众人的目光只聚集了一瞬，接着便是继续回到“原位”。
“咣啷”
莫枫刚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后，缓缓把视线移到对面的吕玲绮脸上。
准确地说，还没完全转回头，莫枫便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材质和地板材质差不多，声音很低，而且酒馆十分嘈杂，但那个声音依旧被莫枫捕捉到了耳中。
听到的是“咣啷”声，看到的，是面前的将军大人——不，此刻吕玲绮脸上的诧异、惊愕、夹杂着一丝的兴奋和难以置信、睁大的双眼，让她看起来不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女将，而更像是一个穿着战斗服装的普通少女，甚至在莫枫看来更像是少女漫画中的女主角突然被告知是哪个名门的大小姐的那种喜出望外。
“那个，将军大人……”
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莫枫看到吕玲绮的五官好像都在用力去保持自己原本的模样。
“……没什么。”
不过，那种五官的不协调感只存在了一瞬间，下一秒就被照常的冷峻所替代。
可能是筷子掉到了地上的原音，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事，吕玲绮简单擦擦嘴，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两，放到桌上。小二看到她的动作，小跑着过来一边堆笑一边把银两拿在手里，又小跑着递给掌柜。
“劳烦将军大人破费了。”放下手中的碗筷，莫枫微微欠身，道谢的同时表达着自己的一丝歉意——如果换个角度说的话，和异性出去吃饭，还是对方掏钱——心里面有点过意不去也是自然的。
吕玲绮简单摆了摆手，同时指了指手边的醒酒茶，又指了指先前被莫枫错当成茶壶的酒壶。
“不喝一点吗？”
“没事没事，一点酒还不至于醉。”莫枫明白了吕玲绮单独点醒酒茶的意图，再次用满怀感激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跟冷峻的外表相反，她还是挺仔细的嘛——当然外表也很有吸引力。
回到先前的客栈，简单交代莫枫几句客栈的基本情况和住店的一些基本事项，吕玲绮便是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双手背后靠在墙上，脑中是离开时少年叫住自己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那个……晚安，将军大人。”
听得出来，少年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在说“晚安”二字时，声音也有些颤抖。不过，自己听得出来，那是少年的真心话。
晚安。
上一次有人对自己道晚安，是什么时候呢？一边想，吕玲绮一边走下楼梯，走出客栈之外，抬起头，看着天上半圆半缺的残月。
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吕玲绮的嘴角向上翘起了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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