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九米,八米……
“少来碍事!”十字戟猛地朝斜前方挥砍,在鲜血喷溅出来之前就已经越过了他的身位,继续向前。
又涌上来两个兵卒。
“滚开!”
暴怒地把十字戟回旋扔出,十字戟在接触到兵卒身体的一瞬间就如同削泥般将其身体分割成两半。十字戟在脱手几秒后又旋回手中。
继续紧握十字戟,向着那仅剩几步的目标飞奔着。
“玲绮!别过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男性雄浑吼声传来,强行把那正在飞奔的身影阻止在仅仅几步之前。
“活下去!”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幕,眼前的父亲等人跪伏在地的身影全部在这一闪过后消失,眼中所见场景由下邳野外瞬间转换为遍地着火的荒郊野岭。
四周全是火,熊熊燃烧着的烈火把出路全部封住,根本找不到任何一条出路。
不光如此,火帘还在渐渐向处于中间的自己蔓延。
肉眼可见的,自身周遭的草苗被吞噬的速度远远快于自己奔跑的速度——虽然奔跑也毫无用处。
就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亲身感受那被烈火吞噬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如同那时一样,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无能。
“啊!”
一声惊叫,捂着胸口,从枕席上坐起身。
与梦中不同,能动、也能出声。
摸了摸自己的衣衫,已经是被汗水浸透。
额头上还在往外渗着豆大的汗珠,即使噩梦已经结束,但噩梦带来的心理影响,还在不断地侵蚀着这个正因梦魇而惊恐无所适的少女的心灵。
“又是这个梦吗……”
自己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做这个相同的梦了,每次梦到的都是相同的人、相同的事,也会在同一时刻切换画面,从那个刻在自己心里的场景转换为一个莫名的荒郊野岭,这次不同,只有自己一个人,周围,则是无尽火海。
似乎还每次都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畔低声说着:
“逃不掉的。”
被噩梦惊醒之后看了看窗外,天已经有了一点亮色。
简单打理了一下那被汗水打湿一遍又一遍的薄衫,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睡觉的枕席,吕玲绮坐在床边。
总是难免会想起那个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梦,梦中的一切,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自己亲眼看着,父亲等人因为中了曹操的奸计,被粗绳捆绑、跪伏在地的场景,以及父亲的那声声怒吼,一句“活下去”,还仿佛时不时地回荡在耳际。
“活下去……吗?”
因为父亲的一句“活下去”,从那场下邳落日战之后,吕玲绮一个人便是四处奔走,在奔波了将近半个月之后,终于在许昌附近的一个小县里定居,找到了一家看上去比较隐秘的客栈,支付了长期住宿费之后,便是以此处为自己的安身地点。
现在自己每天的生活,也从不久之前的随父亲、张辽征战沙场,变成现在的每天闲来无事外出“闲逛”,说是闲逛,其实也是全副武装,带着自己的十字戟、穿上那副往日陪伴自己多时的铠甲,偶尔会调一匹马,去县周围的村落巡逻一下,听来客栈休憩的人们交谈说周围有山贼出没,一来想图一时的安静,二来不想因为山贼搞出太大的动静,从而让曹操知晓自己身处何方,吕玲绮就这样,没有向官府请命,一个人走上了这条没有回报的“治安管理”的道路。
至于自己是否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是否会就这样把人生剩下的岁月都交代在这个小客栈里,说实话,自己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要举事,或者去投奔其他势力吗?”
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每当想到这儿,脑海中就会回响起父亲的那三个字——
“活下去!”
如果想要韬光养晦,蛰伏起来伺机而动,倒也不是没有和举事的能力,但那样,自己可以像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活下去吗?
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占据了自己大脑多长时间。
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穿好衣服之后,吕玲绮便是拿起十字戟,继续这从早上开始的巡逻。
不过,她预料不到的是,今天的这一次巡逻,完全改变了自己今后所走的道路。
挑了一匹往日骑过的普通马,按照以往的路线,开始了那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巡逻。
一切都如往常,并没有山贼出没的迹象。
驾着马穿梭于县外的村落间,确认了各村周围没有山贼出没,便继续赶路,在正午之前至少要走过三分之二的路程。
“嗯?”
走过一个山丘,随意一瞟,吕玲绮好像看到了什么。
长长的一队人马——继续往山坡高处走了走,看到了队伍的全貌。起初吕玲绮并没有对这队人产生什么怀疑,但当她的视线扫过队伍中间,发现一名上半身被绑、双肩被押的人后,立刻发觉了什么。
这伙人,不像是以往的官差。
因为县城是在许昌周围,许昌又是曹操势力的要都,所以经常能看到官差带着一队两队人马来来往往,或押运、或调人什么的。但这样的,有人被捆绑着的“押运”,实在是太过反常。
吕玲绮倒是没想着清剿山贼去找官府索要报酬什么的,只是不想让一群在自己看来根本不入流的角色来打乱自己的生活,所以才会出来巡查。
而现在,就是自己确保生活不被山贼打乱的关键时刻。
没有多想,在基本上确定了山贼的身份后,吕玲绮便是策马加鞭,向着山贼队伍所在的方向奔去。
“不自量力的一群家伙……”
简单收拾了所有的小喽啰,吕玲绮这样想到。
虽然被那个头目溜了,但自己从刚才的简单交手中判断得出,那只是个比杂兵强一个半个档次的“加强”杂兵,实力不足为惧。
不过,为了以绝后患,现在还是先不要放松的好。
“吕玲绮!”
声嘶的呼喊,猛地传入吕玲绮的耳中。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吕玲绮的心头。
为何,是一个没听到过的声音,但是在自己听来,却是这么熟悉?
熟悉的不是声线,而是蕴含在那三个字背后的莫名感情。
在自己听来,这一声呼唤名字,与不多时日之前,在下邳城外,父亲对自己的喝令竟然回事如此相似!
以至于在听到呼喊后的那么一瞬间,自己误将那当作了来自的父亲呼喊。
和父亲一样的,呼喊中所蕴含着的,是对自己的关切——和那希望自己不会出事的真诚。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个向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和那自己用余光看到的一支利箭。
利箭距离自己已经迫近,如果用十字戟去挡,以箭支的速度,加上箭身的长度,不一定能挡下。
如果挡不下,只能被射中。
自己穿的只是普通的薄甲,箭飞来的方向还是自己的腹部,一旦被射中……
鬼神之女竟然在这个关头有些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这样了……”
向着箭飞过来的方向,十字戟脱手,被吕玲绮用力掷出。
想要听到的那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不过,倒是听到了其他声音。
“噗通”
待自己重新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已经是仰面朝天的姿势。
浑身上下感觉不到痛,盔甲也没有被穿透。
也就是说,对着自己射过来的一箭,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损伤。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腿上,吕玲绮稍微抬起头。
面前是一位黑发少年,正以面部朝下的姿势,压在自己的双腿上。
少年的腿部,插着一根射入少半截的箭支。
吕玲绮这才想起来,刚才还有一位向着自己狂奔过来的人。
他……
感觉到手掌处有一股温热,征战沙场的经验告诉吕玲绮,那股温热液体不是其他,是血。
没有考虑其他,一个哨声唤来战马,将尚且压在自己身上、且失去意识的少年扔上马,吕玲绮也是翻身一跃,驾着骏马,向着离此处不远的一个村庄飞驰而去。
没有注意到离此处不远的山坡上,十字戟精确地插在一个倒地的尸体的头颅上。
“他……不要紧吧?”
身旁的郎中一直在盯着少年的伤口,吕玲绮有些不安,急忙问道。
“不……没什么,老夫可以应付得来。”
蓄着几寸白胡的郎中先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过为了不让身边的“常客”担心,下一瞬间,疑惑便是被自信取代。
“吕姑娘若有什么事就先走吧,这里老夫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言外之意就是让吕玲绮离开。
“嗯。”
简单点头,吕玲绮便告退。
听到木门被“吱呀”地关上之后,郎中脸上的表情再度变为先前的疑惑。
“这个状况,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啊……”
走出医馆,吕玲绮上马。
“驾!”一声脆喝,胯下骏马开始奔驰。
奔驰的方向和先前的方向完全相反,也就是相当于原路返回。
“希望他还在那里。”
吕玲绮口中的“他”,是自己抛出去的十字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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