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张云轩苦着张脸，我的心情就格外舒畅，感觉今天这个天气，外面的花应该都多开了几朵。嗯，今天是个好日子。不知道张家的家庭聚会是以什么样的家庭为单位的，反正说好的家庭聚会，除了张爷爷给我介绍的几位叔叔阿姨意外，我还看到了十几个或西装革履或妆容考究的......先生女士。
莫影吃完饭以后又恢复了当初他那帅气多金的形象，端了一杯说是比八二年的拉菲还贵的什么海德希克1907到处晃悠，四处交际去了。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龙入大海虎归林，不管平时的莫影有多不靠谱，但是只要他身处在这样的一个圈子里，他的气势就出来了，整个人的气场就都变了，说高贵冷艳都不为过，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莫影吧。
“楠楠？”张云轩的爸爸轻轻叫了我一声，往我书包里塞了个什么东西，然后问我想吃点什么。没错，你没看错，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男帅女靓、各种西装礼服的场合下，我背了个书包过来，是的，你也没猜错，我就穿了身休闲装过来——白T恤、黑裤子、小白鞋。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在莉哥家闻多了那个草药的味道还是因为我大姨妈快来了，这几天我一直没什么胃口，基本上就是倒一杯白开水、捧一本书就可以发呆一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是不想动，不想吃。
“楠楠，在叔叔阿姨面前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饿了就拿东西来吃，不要跟叔叔阿姨客气知道吗？”张云轩的妈妈也过来了，递给我一个小碟子，里面装着一些水果。我乖巧地接过碟子，在她的注视下乖巧地吃着，一个，两个，三个，嗯，有点不想吃了呢。张云轩的妈妈目光灼灼，好像非要看着我吃完一样，嗯......塞，再塞，一碟子的水果都进了我的嘴巴里，撑得我的嘴巴鼓鼓的，就像当初养得那只爱藏粮食的仓鼠一样。
好了，阿姨走了，叔叔也走了。我木然嚼了两口嘴里的水果，很新鲜，汁水四溢，带着点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巧的是，我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感觉很恶心，很难受，找到个没人的地方，抱着垃圾桶就吐了。是的，吐了，连同胃里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食物一起吐了个干净。不知道为什么，胃部又开始抽搐，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害得我差点没把黄胆水给吐出来。
“楠哥，你知道吗，今天来的都是......楠哥，你怎么了？”莫影一脸兴奋地跑过来，应该是想跟我分享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惜我现在的情况是真的没办法高兴得起来啊。我感觉我今天晚上估计是离不开我抱着的这个垃圾桶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每次很衰很没有形象的时候，莫影总能以各种情况出现在我面前目睹我狼狈的样子。
“楠哥？”莫影又叫了我一声，我依旧没有回答他。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吐到虚脱了，除了一双眼睛还睁着，还能自主呼吸以外，我跟尸体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尸体？那口水果里的莫名的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怎么那么像我当初躺在那个散装女尸边上的味道？
“呕！”胃已经被我吐空了，没有东西能吐的我只剩下干呕。从小我的嗅觉跟味觉就跟别人不太一样，酸甜苦辣咸人家要用嘴尝，香的臭的人家要用鼻子闻；可是我可以通过味蕾或者嗅觉单方面就判断出那个东西的味道，还记得小时候常跟妈妈说那个东西闻着很甜，那个东西闻着很苦，我妈妈总是笑着骂我甜苦要尝过才知道，而我确确实实就是闻出了各种味道，甚至比别人用舌头尝过的还要准确。所以，这些水果绝对跟尸体在同一个地方待过，甚至在两个小时之内，它们应该还跟尸体待在一起！还不是完整的尸体，有残缺，甚至已经轻度腐烂的尸体。
“怎么了？”张爷爷估计是听到莫影叫我的声音，撇下一堆人就赶了过来。那走路的姿势，虎虎生风，丝毫看不出之前曾住过院的样子。
“我一过来就看到楠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在这边吐，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我已经打120了。”莫影皱着眉给我端了杯水过来，体贴地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发现不是很烫才把摊在沙发上的我扶起来给我喂水喝。
我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莫影摆布，温热的液体进入我胃部的一瞬间，我的胃部就像被一双温柔的手抚摸过一样，那一个瞬间是极度舒适的，然而，舒缓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排山倒海的反胃，如果说刚才只是把隔夜饭吐了出来，这次，我是连胃液都给吐得差不多了。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吃的东西太少了，胃不舒服了啊？”张云轩的妈妈也过来了，您见过吃东西太少了胃一个不满意把它仅有的一点东西都吐出来的？“还是吃错东西了？120来了吗？”我感觉要是我的胃继续这样的话，下次你们帮我叫下殡仪馆就可以了，不用麻烦120了，人家120挺忙的。
“张爷爷，您跟容斋的老板熟吗？”应该是胃液吐完了，好不容易舒服点了，我又不能直接说这容斋的东西不干净，嗯......想想就有点憋屈呢。
“老于啊，挺熟的，楠楠放心，这个事儿，爷爷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看着我奄奄一息的样子，张爷爷一脸的追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让你来这破地方吃饭了，回家自己做饭吃还干净点，看看你这孩子，都难受成什么样了，唉！”
我：......
我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我上了急救车。车门一关，我彻底瘫在车里的小床上，唉，跟人肉待在一起的水果啊，想想就好刺激啊！刺激得我的胃又开始抽疼了啊。这容斋都有让那么多富豪趋之若鹜的能力，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供货系统啊，那这个水果到底是容斋的疏忽还是容斋的秘密呢？我很好奇，好奇得当晚都没能睡着，可是我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回去一探究竟，说到底，我就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要说我跟别的咸鱼的差别，可能就是别的咸鱼或许偶尔还翻翻身，我却是连翻身都已经放弃了的那一条。
次日，我乖乖地上班去了，咸鱼也是要付房租水电的，再不济也是要吃饭的。打了一天骚扰电话，跑了一天楼盘，遇上了N个想给我介绍女朋友的大妈，然后咸鱼的一天就这么平淡地又过去了。临下班前，莉哥问我要不要去她家吃饭，我想了想拒绝了，真的很想说妹子，你的手艺还不如哥哥我自己回去煮挂面呢，想想人家的一番好意，张了张嘴还是没把那句比钢铁还直的直男语录说出来。
回到家里绣绣花、逗逗知墨，想着容斋，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打个电话给张爷爷问候下，打了，说什么呢？“啪”，有个什么东西从我的书包里被知墨翻了出来，然后被知墨一巴掌甩到了地上。我认命的把它从地上捡起来，嗯......是一个小包裹，还是个很喜庆的红色的小包裹！嗯？我的书包里怎么会有红色的东西呢？难道今天下班拿错了谁的东西了？
我顺手就把它给打开了，一沓红红的毛爷爷顿时亮瞎了我的24K钛合金狗眼——没办法，现在发工资都是直接转数字的，我已经N久没有见过毛爷爷这种人见人爱的东西了。一沓崭新的、还贴着银行封条的一万......零一块，出现在了我的书包里......这是个什么灵异事件？难道说我的书包现在已经如此顽强地能够自己生钱了？虽然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美好梦想，但还没睡觉的话，我也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实现的。可今天它就是实现了啊，还一下子就给我实现了一万多啊！好兴奋！好激动！不过......这钱应该不是我的啊！嗯，顿时就不激动了，也兴奋不起来了。
“莫影，我现在待的那个店里有谁出门会带个红色小包裹里面放个万把块钱的吗？”想来想去想不通，所以我只能给那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打了个电话，把他叫出来，我好顺便蹭一顿好吃的，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万把块钱？还放在个红色小包裹里？”莫影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把东西带出来，海味，我请你吃宵夜！”显然，莫影还是很上道的。
二十分钟后，我坐在海味里吃着他们家的特色烤鱼，舒服得我直眯眼。莫影翻来覆去地查看着那个小包：“你们店也就林哥还能有点钱了，剩下的一群都是负二代，不可能还有这么多钱的，可是这也不像是林哥的包啊。楠哥，你刚说这里面有一万？要不你明天回店里问问？”
“嗯！”我啃着一只帝王蟹的蟹腿，含糊不清地说，“一万多。我明天问问去。”
“一万几？”
“一万零一。”
莫影：......“那你就不用问了！”
“为什么？”
“没听说过‘万里挑一’吗？”
万里挑一？我啃完蟹腿擦擦脏兮兮的爪子：“没听说过。”
“不用找了，这钱就是你的！张家给你的！万里挑一，人家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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