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会一会老朋友了”,戎狄联军后方,那道王座上的人用北狄语说道,明明声音并不大,却清楚地传到了战场上所有人的耳朵里,众人的心脏都仿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与此同时,他缓缓地站起了身,瞬间气机如奔雷轰鸣,似天神临凡。
顾长离于城墙上长身而立,双眼微微眯起看着无边无际的敌军一眼后,将目光停在了那道高大的身影上。
“伤养好了?”顾长离望着潞云邬微笑道。
丹田内气机涌动,不大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到了战场上。
十年前,顾长离领兵北上反攻北狄,所过之处无人能撄其锋芒,直到打到了北狄的鄂耿城,才被这位北狄可汗的亲弟弟左贤王潞云邬死死地挡在了城外。
二人数次交战,潞云邬被顾长离打成重伤,虽落下风却是死死不退,整整守了半个月,就在快要破城之时,北狄可汗不得不上表称臣。
从此之后,潞云邬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整整十年杳无音讯,这次再次见面,谁能料到当年的事又戏剧性地反过来重演了一遍。
“唉,可惜了”,潞云邬望着顾长离叹了口气,说得竟然是大汉的语言,而且丝毫不见生涩,“相隔十年,你我又见面了,只是这一次见面,便是你的死期”。
“十年了,没想到王爷竟是闭门苦心研习我汉家雅语,难为你了”,顾长离笑道。
“还是那般牙尖嘴利,本王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还为不能亲自取你的性命遗憾了许久,不过看来,注定你还是会死在本王手里”,潞云邬面色阴沉,冷漠地道。
“你那龙雀营呢,是不是和刘家那点香火情快消磨殆尽了?”潞云邬嘴角挂着讥笑。
顾长离看了看那道仍旧留在戎狄联军后方王座旁的人影后,笑道,“一切都好,不劳王爷挂怀,看在你我结识多年的份上,在下有一事相求,王爷若是答应了,在下也算死而无憾了。”
“说吧!本王的时间并不多!”潞云邬语气中略显疑惑但仍旧冰冷。
顾长离突然周身气势一变,一改之前略显病态的疲色,如同长剑出鞘,锋芒尽显,声音中满是杀意与决绝。
他摩挲着手中的长剑,缓缓道,“早年间,故友赠我这柄青戈子,因杀伐之气过重容易反伤主人故而极少出鞘,此剑若是出了鞘就得饮够了血,今日愿以阁下之血让此剑满饮,还望成全!”
死一般地寂静。
片刻后,一声强行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擂鼓,进攻!”
咚—咚—咚,战鼓声响起,戎狄联军再次如同潮水般向安平关涌来,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天空飞起了无数的异兽,凶恶无比,遮天蔽日。
就在进入戎狄大军即将进入城墙弓弩射程的时候......
潞云邬一拳轰出,一道赤色气机构成的巨大拳头朝着城头上的顾长离直直轰去,开始只有坛口粗细,可到了城墙近前却已暴涨到了数丈大小。
同时潞云邬脚下一踏,直接将方圆数丈的地面踩得龟裂,许多士兵受到冲击身形不稳甚至险些跌倒,随后这位北狄左贤王整个身躯借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安平关奔去,凶焰滔天。
顾长离持剑的右手向上轻提,剑鞘落地,一时间青色寒光似照耀了整个战场,“铮”,一道青色剑气与赤色气机拳头两两对冲而撞。
随着一声巨响,两道气机在战场上相遇,天地之间顿时一片苍茫,双方将士被余波震得身形止不住地晃动......
顾长离回头望了一眼长安顾家所在的方向,目光仿佛穿过了重重虚空,看到了那倚窗的罗裳佳人。
回首,仗剑,踏关墙。
“炎汉儿郎,随我......赴死!”一声长啸,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响彻此间天地。
安平关的上空,十余艘伤痕累累的的浮空战船缓缓升起……
四千八百将士握紧了手中兵刃,红着眼眶随之齐声怒吼。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天空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小雨,狂风卷起,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炎汉儿郎生于斯,长于斯,终,死于斯。
半日后,数千里之外一座古寺中,一位白衣僧人手中念珠骤然断裂散落一地,“唉”一声叹息响起,片刻后静室复归于沉寂。
而在临近幽州的冀州云中郡的一间酒楼里,一位正大快朵颐的中年道人猛地抬头望了一眼北方,将已端至嘴边的酒杯缓缓放下,在旁人不解的眼神中,面朝北方,将杯中酒轻轻洒在地上。
......
史料记载:“延景十三年九月初六,域外百族集结百万大军于炎汉边境,先遣北狄左贤王潞云邬率五十万戎狄联军犯境,幽州长史杨洪毒杀刺史刘俭叛国投敌,安北大都护顾长离率三万守军拒敌于安平关,苦守两日。
九月初八,城破,全军战死沙场,当日,域外百族联军集结于大汉边境,自安平关入国门,幽州失守,北境三十六城接连失陷,国难始”。
老卒亡于关外,将军死在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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