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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知更鸟 寄星(三)

我困在这个地方已经一个礼拜了。看着窗外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我默默刻画着内心的苦楚。

没有自由的我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电视,那可以让我不与外界脱轨。我关注社会新闻,因为我渴望从上面找到蛛丝马迹,我想别人发现我的失踪。

或许他们已经发现并且报警了。

对哦......我真是太愚蠢了。

我突然发觉一件事。

我已经消失一个礼拜。在我没有去上班的第二天老板就会发现异常,并且开始寻找我。只要一旦开始寻找,他们就会发现我的失踪。

然后顺理成章的报警。

所以后来的几天我都处于一个临界点——极度害怕和极度兴奋。

我的这些希冀对于我来说是久旱逢甘露般令人向往,我觉得我离得救不远了。

但我不敢把这些表露出来。我在担心。因为他肯定也会想到这些事。可他就算再能力通天,能抹除我存在过的痕迹吗?我不相信他能做到。

一开始我对他害怕的草木皆兵,可只要想到外界,想到别人正在努力救援我,我就鼓起了勇气,我就开始看他的笑话了。

对,后来我一直在看他的笑话。

他每天对着监视器病态的操控我,我就如他所愿。我尽情释放着我对他的恐惧,我像条虫子一样乱颤抖动,我惊声尖叫。

他说他喜欢我,可是面对这样的我,他的眼里闪过了不悦和冷漠。我看的清清楚楚。

呵,所谓的喜欢,恶心的廉价而已。

我太不屑了。

那天他来给我送饭,放下便走了。我也沉默地坐在一边,见他离开慢慢的挪到桌前。

我习惯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晚饭里有一道糖醋里脊,是我最喜欢的菜。而以前这道菜的频率是三天一次,现在则是两天一次了。不管别的,无论我多没胃口,我总是多少会吃一大半这道菜。

至于频率增加的事,抵不过是我最近没有他所谓的“好好吃饭”。

我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社会新闻,一边数着米粒。

左不过是又抓了几个小毛贼,投诉什么鸡零狗碎的小事。

我不以为然。

“近日,江城一女子于家中消失,警方已.......”

播报员的嗓音淡淡疏离,在静谧的房间响起。

……我猛然站起。

后面的什么我也听不清了,我双眼迷蒙地盯着电视屏幕,想要努力的看清。可我再怎么揉眼睛,却发现怎么也揉不清楚,因为我眼中的泪早已磅礴。

过了良久,我才看清播报员的嘴正一开一合,我紧紧盯住每一字每一句,心想我终于有救了。

那是我可以依赖的光,我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我从来没有那么失态过。我几乎是飘到洗手间的,双手狠狠将水扑在面上,于是感叹这不是梦啊。

一次次的午夜梦回,一次次的心如死灰后,我终于身处黎明。太阳,将从我的心底升起。

我抬起头。镜中的女人发丝凌乱,碎发贴在鬓边,脸色苍白如雪而两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赤吓,泪在眼眶无助地聚集。

平复下来后,我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一定不能露出马脚。

可是他......也看到了。他也看到了那则新闻。于是我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那种感觉好似先让你失去一切,慢慢折磨你,残损你的感知,使你斗志全无,使你奄奄一息,最后才剥夺你的生命。

我好不容易将要升起的太阳,落了。

“是你对不对!是你!你这畜生!你这地沟里的老鼠!”我再不能克制住自己,明明生有希望,可他破碎了我的一切。我要吼,我要痛恨,我要把我对他的仇恨一如希望破灭的碎片一样爆出来。

你这个......你这个怪物!

他走近我,俯瞰着我的歇斯底里,就站在那个位置,站了很久。

然后他蹲下,勾起了我的下巴。

“也许我真的如你所言,是阴沟里不见天日的老鼠,是臭虫,是你痛恨的怪物......”他喃喃,“可就是这样的我,真的爱你,爱你的一切。既然这么怕我,你为什么又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我明明一直都找不到你。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等警察来找我们吗?不会的,我早就处理好了啊,你的小区根本就没有监控呀。呵呵,唯一的一个街角的摄像头,也被我毁掉了。

至于药店的老板娘?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的尾音拉的很长,在讥笑什么。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不能离开我。要怪,就怪上天吧......”

他在我下巴上用的力道增大,我不用看便知肯定产生了红痕。

我被逼迫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面具背后的双眼。他眼里的偏执和阴暗震慑住了我,他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不停向外释放黑暗,我被迫着接受一切。

“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我的脑海突然浮现出这一句话来。

我停止了呼吸,因为我又听见死神的脚步声。

滴答滴答——很轻,像是我漂泊无依的生命。

他的眼果真如同深渊一般深邃,我明明都看不见他眼的形状,可当他那漆黑的瞳孔安静注视着我的时候,我有着难言窒息的溺水感。

于是我想起他所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喜欢粗鲁的女人。”

……

我不再翻阅床头的任何读物。我也拒绝任何他所谓的活动。

除了生命必需的用度,在精神上我彻彻底底地与他划清了界限。

他每天早晨进来递给我一杯牛奶,再例行问一句:“想要看看最新的文学书籍吗?”

我会一如往常地将身体侧向一边,缄口不言。

他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快乐,那么我就让他别想在我身上得到一点快乐。除非......我彻底放弃了我的自由。

我每天都盼望着外界的进展,我每日都整装待发期望着可以立刻离开。

可这一天一天过得很慢,奇迹也没有发生。

我开始写下每一天的仇恨,我用尽了我搜肠刮肚可以骂人的词汇。那一本不薄的本子里记载了不堪入目的污秽之极。

我痛笑出声。

骂死你,畜生!

……

很久很久之后我回想起来这次停电我追悔莫及。

那是深夜了。我还没有睡,我静静坐在床头继续完善着那本日记。

忽然之间,灯灭了。

我以为是他强制性逼迫我睡觉。可我从床上摸摸索索地爬下,向着窗外望去,看见的是一片漆黑。

我这才意识到停电了。但是他不过片刻便会拉起电闸。

所以我没有任何作为。

可过了大概一个钟头,灯还没有亮起。

我在床上再躺不住了。于是我赤着脚摸黑到房门口,只是试探性地一把门扶手,门却开了。

吱呀一声,回荡在空气中。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开着的门,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我的脑海在不断倒放一天的记忆,最后停在他进我房门后离开的身影。

原来,原来是那时.......

我小心翼翼迈着步子,在黑暗中摸索。至今为止我没有听到过那个男人的声音,我顿惑。

在那种时刻,你的命被紧捏在自己手里,你为了活下去,总会不顾一切。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我只是尽我可能的放轻步子,慢慢下楼。

我只下过楼一次,就是在我被困上楼的那次。但我已早把结构摸透,在黑暗中辗转。

因为太过于兴奋,我的视线好久才习惯于黑暗。

这真是天时地利,要是没有那个男人,我今晚肯定能顺利逃脱。

我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大门,奔向我的未来。可我被一个东西绊倒了。

声响不小。我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手肘疼的要命。那一秒我感觉呼吸都静止了——我害怕的左顾右盼,生怕我的声响招来那人的袭击。

幸好,没有引起那人注意。

我安慰地轻拍胸脯,暗自庆幸。

于是我快速爬起,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双眼只能看到那闪着金属光泽的门把手,完完全全无视了所绊倒我的东西。

我终于触到了把手。只要我推开这扇门,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心突然被一种柔软的无名东西所笼罩,我可以想到我自由后的未来,想得到天空清澈蔚蓝,想得到碧草如绒。

只要用力向下按,我就重获自由!

我用了我毕生最大的力气。

可是,门被锁住了。

那一瞬间我的鼻尖酸涩无比,我绝望地将要坐地大哭。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我又转头搜索钥匙,企图达成目的。

我像只无头苍蝇般乱窜,跪倒在各个抽屉里仔细翻索。我不敢发出响声,一旦有不可避免的声音发出我便停下手头的任何动作,直竖耳朵,草木皆兵。

停止几秒,发现没有什么异动我又继续。

那翻索的几分钟对我而言像是过去了好几个世纪,仅仅只是找一枚钥匙。

我无法想象在重大自然灾害侵袭之时,救援队和受害家人是怎样决绝,怎样百般努力,怎样不顾一切地搜寻倾塌废墟里的遇难者。

我永远也不想经历这样的事。

……

发了疯的寻找,可是始终无果。我焦急如焚,绝望向我没顶袭来。可我仍不想放弃,因为我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个魔窟,毫无灵魂地度过一生。

我朝电视柜爬去。

可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踝。冰冰凉,与我暴露在空气的肌肤相触。

我猛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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