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她们看不见我们的,也听不见我们说话。”
“啊?”
叶昭非徒目瞪口呆,而且不啻惊雷。
“昭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氏颤巍巍的手绞了绞帕子,脸缀满不可思议的茫然,看向正跪于地上的叶昭。
“大嫂,我想娶惜音为妻,给她个叶柳氏的名分,再葬入叶家祖墓!”
犹如惊雷闪现。
“昭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娶惜音为妻!”
叶昭脖颈扬起来,那双本应波光潋滟的眼睛里现在满是风霜,有种穿透心底凛的冷和死寂沉沉的绝望,让人莫名酸涩。
黄氏她怎会不知,叶昭所提之事隐匿的意思呢!
只是外头议论纷纷,东夏也好不容易陷入混乱,如若在此时曝光柳惜音的真正身份,怕是又会引起一阵轰动,在今上那也不好交代。
她心中揣摩一二,思索了许久,突然蹲下身子抱着叶昭,潸然落泪。
“昭儿,阿嫂知道你的意思,也知惜音那孩子为了你,为了大秦,不惜放下自尊,最后还殒命于东夏。”
呜咽的腔音,一阵一阵从疼到发紧的喉咙沉吟出。
“可是昭儿,你要知道惜音的身份不宜暴露,不然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阿嫂的意思是,若你想娶她可以,不可大张旗鼓,只能默默把她葬于叶家祖墓。”
“好,昭儿知道了。”
叶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终于那双殷红派眸中打转已久的泪。
一滴滴蜿蜒落下,倒劵成刀子凌迟她的心,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聊以慰藉。
而站在一侧的柳惜音,看到眼前一幕却没有落泪,只是有些骇讶,发白的唇翕动了几下,将所有情绪化为沉甸甸的两个音节,“阿昭!”
阿昭,你是因为愧疚才娶我?
还是心里对我有...一丝爱意?
悲喜交织,把曾经所有的画面破碎成尘埃,又在风沙莽莽,黄土漫漫重新聚集起来。
她觉得很乱,而且很矛盾,好像有绳索捆住她的思绪,没来由的扰动着,却在答案未清晰明了时,有双温柔的手,徐徐落到她的肩上。
柳惜音抬头,刚好看到叶昭,那双琉璃色眼眸中,带着千丝万缕的感情在看着她,而那干皱的唇却迟迟未开口,两人无言对视,仿佛时间停驻。
后,跪在地上的叶昭突然起身,和黄氏一同走进祠堂,她俩跟着走过去,看到曾经的叶昭在庄严肃穆的祠堂里。
抱着那刻“叶柳氏”灵位,于叶家祖先面前起誓道自今日后,柳惜音便是她叶昭的妻子。
没有证婚人,没有宾客,没有嫁衣,甚至连个和她拜堂的人都没有,有的只是那具躺在棺椁中冰冷冷的尸体,那个她曾说要护一生的人,如今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一场无人知晓的冥婚。
没有人知道那个战功赫赫,英名茂实的叶大将军成了悱恻归人,靠在木棺旁一动不动,整整三天没有开过口。
直到第四天有将士来寻她,说是在青楼举办了胜战的犒迎宴席,让她前去一同庆贺。
叶昭忽然哂笑起来,恐怖的笑声回荡在屋内,听得人毛骨悚然,她咬牙切齿道,“好,走,我倒要去看看,是怎么个犒赏法!”
士兵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而下,还未回过神时,就被叶昭拎着往外杏花楼方向走去。
“阿昭,我们也去看看。”
柳惜音好奇心作祟,芊芊素手牵起旁边之人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跟去。
楼内歌舞升平,豪迈嘹亮的呦呵声和酒坛的碰撞声,不约而同地响遍整座杏花楼。
有人喝的面红耳赤,有人喁喁私语,有人言笑晏晏,有人偶看高台曼姿,终沉于酣歌恒舞,不可谓不热闹。
“军师”
胡青的手肘被人轻轻戳了下。
“何事?”
他别过头望去,这蓦然一眼让他呼吸窒住,神色转变的如此淬不及防。
有只鹰隼突然把他,推入了冰冷冽骨的湖水中,漫无意识地飘流着,直到叶昭那双深邃的眼眸迎着屋内的灯火。
凛冽冷厉,不疾不徐地落在正欢喜喝酒的人身上,令在场皆数人心悸,更令他寒毛炸起,不禁佝了佝身子。
“众将士们辛苦了,继续喝!”
与平时如出一辙的话,却成了金石迸裂,魔音穿脑,震的他们耳边嗡嗡,甚至连端碗的手不由抖了抖,差点就在颤动中坠落。
“将军...你。”
有酒坛哐啷摔在地面。
“这是...”
“好酒”,叶昭对胡青流淌而来的目光恝然置之不理,一坛接一坛大口往嘴里倒,哗啦啦沾湿了脖子衣裳,却让他莫名心酸。
叶昭偶看丽影起舞,偶听歌声绕梁,偶提酒壶盲灌,烈酒亦可酌情,直到她头晕目眩,视线模糊起来,却在双眼落于舞台上,登时拍桌怒喊。
“美人呢,我要的美人在哪?”
郁结于心,难以愈合。
“来了,来了!”
鸨母挥着手绢袅袅婷婷走过来,“叶将军何事啊!”
叶昭歪着头,醉醺醺站起来,边捋起袖子边甩出破长空的喉音,“去把你们这所有的姑娘都叫来!”
“去去去,这就去!”
鸨母鼻间咻咻,吓的三魂没了七魄,灰溜溜搁下一句,就赶紧避开活阎王这尊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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