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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西游大乱斗 1.五指山(一)

夜遮住群山的面貌。有巨龙在崇山之间,断开漆黑的硕大伤口——奔袭八千里的急水倾斜而过,如群星之上,玉盘乍裂,银光泄地。墨色穹顶之下,有赤鹰振翅腾空,映照山谷之中燃起的冲天而起炽烈火光。褐色山影中,排着重叠的树,呼云唤雾,藏住摄人心魄的神秘气象。不闻走兽鸟虫之声,只有群山之中,影影绰绰,山间原住民歌声悠远,恍若龙吟。欢呼从者甚众,更不知谁跳着何年的舞蹈,从天祈福抑或有其它的愿望诉与高天。

此地名唤五指山,五百年前自天而降,山形恰似人之手掌,五指覆压在地,逐渐聚人于此,形成村落。村落便被称作五指村,人人皆会唱诗,每逢月中,便聚于崇山中心之谷,高声歌唱,歌颂先祖与圣灵。

时至月中,仪式过半,十几幼童三五成群正在水间游玩。崇山之间,有一道黑影自天空直落,欢歌众人在山谷间回声迅速将此落地巨响淹没。有一稚童,名唤司逾,眼尖见得人影状物体自天而降。落地之处,似乎就是祖猴羁押之地。连忙呼朋唤友,赶往人影降落之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五指山下之祖猴便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之妖圣孙悟空,要说它如何落得此番境地,有几十万字故事可讲,暂且按下不表。简单来说,它此时只是被大西天显圣佛祖以大无上神通关押在此的囚犯,刑期约在五百年上下而已。

这祖猴与五指村人众,渊源不浅。约在四百年前,一伐樵老人误入深山之中,苦苦觅不得出路,竟误打误撞进入这祖猴关押之地。老樵夫见祖猴似人非人,似猴非猴,当即吓得半死。幸得祖猴心存善念,口吐人言,才得指点,跟随一条赤色巨蟒,走出迷障崇山。

于是老樵夫代代后辈,年年都会前去看望祖猴,带些酒肉抑或是桃子。直到三百年前,开始在祖猴身边栽种桃树,众人知晓祖猴之秘后,纷纷效仿,祖猴身边渐渐桃树成林。

这群好事顽童,便只需循着这桃树踪迹,便能找到祖猴之所在。当然,赤色的“小红”也会带路,有时候还会充当交通工具。

平日里闲来无事,未及冠的顽童们也喜欢找祖猴玩耍,摸一摸祖猴身上的毛发,听他讲一讲当年和兄弟们纵横妖海,大闹天宫,与天神天兵甚至天将天帝称兄道弟的故事,顽童们便摘一些树上的桃子给祖猴吃。祖猴身上亦不复四百多年前,毛发结成一块,顺遂得像是每天都洗澡一样。于是在牢笼里,亦非日日哀愁,反倒每天都有所期盼。

祖猴眼前这位,将地面砸了个坑的天外来客。穿着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身上是奇怪的格子衣服,还露出了脖子和胸口,下身穿着黑色的长筒一样的裤子,脚上还包着白色的布,裹进一双白色的奇怪的鞋里。即使在黑夜中,祖猴的眼睛也能像亮度最高的星辰一样闪耀,不过一闪而逝——顽童们姗姗来迟,见着那位从天而降的人之后,纷纷围了起来,七嘴八舌道。

“这人是不是神仙啊,祖猴爷爷。”

“不知道,也许是神仙,但是看起来不像。他身上既没有神力,也没有妖力。”

“他穿得好奇怪啊,他真的很像神仙欸。”

“对啊,他从那么高摔下来都没死。”

“猴爷爷,那我们可以把他抬走吗?”

“让他呆在这吧,他应该是来找我的。”祖猴看向远处的天上,群星依旧闪耀着,每一颗都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但是在群星之外,黑雾正在慢慢侵蚀被北方的那片天空。

转眼已是第二日,日头渐升,薄雾蒙蒙。

“啊,我去。”林一捂着前额,一手撑着地面从地面慢慢坐起来,自己好像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枕了一夜——而且是在户外,睡得浑身酸痛。

睁眼看得见天空,浑身有露水带来的潮气。伸手去摸昨晚枕的位置,果然摸到了一块石头,拿到眼前,眼前便像被雾气蒙住了一般,看不真切。

盯着不一会儿,林一前额又隐隐作痛起来,抬头,视线落向天空,空气中似乎有五颜六色的东西在流动着。他伸手去抓,那些东西便从他手中穿透而过。

白和蓝,是映在林一眼中的两个主要颜色,然后是如同水,又像颗粒一般的在空中流动,也可以叫做浮动的五颜六色的“东西”。林一摇了摇头,以为是幻觉,再睁开眼睛,可是这些如同流水又如同凝胶的物体,始终在他眼前浮动。

“我昨晚在公司加班到十点,晚上回家好像被一辆宝马车撞了。”林一自言自语道,渐渐适应了这些奇怪的线条和颜色。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只是会让视线里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奇怪,

他四周栽满了桃树,三面环山,似乎在一个山谷之中。

“后生。”

林一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尖细的声音,像是女生又像是男生挤着嗓子,略微有些苍老。林一一个激灵站起身,转过头来,颤抖道:“你,你谁啊。”

“昨夜你自天而降,村里顽童都过来找你,以为你是天上来的神仙。我让他们回去了。你看起来不是人,也不是神仙。你刚才所说的宝马,也不像是当下的东西。你是谁?”

“啊,你是谁啊。啊,我是谁?啊,这是哪?这是哪儿?”林一脑袋突然又刺痛起来,疼得站不住,只得蹲下,“啊,嘶,我头好痛。”

“天神下凡都会被抹除记忆,历经命中之劫后方能重返天庭。”看着痛不欲生的林一,孙悟空又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山村内,一间矮破的房屋内。

几个顽童神神秘秘地聚集在一起,为首几人手舞足蹈,像是在商量着什么机密大事。

“昨天那个人真的是神仙吧,从那么高摔下来都没死。”一个个头比较高的小胖子张牙舞爪,比划着手势,“呼哧”一声模仿昨天那个人掉下来的声音,说道,“我今天还想去祖爷爷那边,今天跟着我去的举手。”

“祖猴爷爷说了,他不是神仙。祖猴爷爷可从没骗过我们。”扎着两个小马尾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司逾,你不相信祖猴爷爷吗?”

为首的这个小胖子就是昨天看见林一从天而降的司逾。而司逾的亲太太太太太太太祖爷爷,便是收到过祖猴帮助的老樵夫,所以他也是这帮孩子里和祖猴最亲近的。

“可是我亲眼看着他掉下来的,从那么高掉下来也没死。”小胖子又张牙舞爪地模仿了一遍,“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是啊,是啊,昨天他都摔晕了也没流血,想必是铜筋铁骨,龙身虎背。”一个瘦小的矮子附和道,平常,他和司逾走得最近,所以喜欢附和着司逾说。

五指村地处偏僻,纵有人烟相通,也只是偶尔有人路过而已。五指村中设有一个学塾,这几位“游手好闲”的顽童,平常只要结束上午的学业,便会跑到这个破烂的“据点”,商讨如何玩乐的事情。

你来我往之后,经过激烈的讨论,顽童们还是决定去找祖猴爷爷玩,看一看那位从天而降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带头的司逾把食指和中指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凄厉的口哨,早已变成大红的赤色巨蟒小红从茂密的山林中缓缓钻出来,众人大笑着,一个接一个跳上赤蟒身上,欢呼雀跃地上山了。

赤蟒通灵,是五百年前随着孙悟空被压在山下便已经觉醒了灵智。天赋一般的它跟着孙悟空修炼了五百年,渐渐有了化形的资本。然而,妖要从妖变成人,蜕掉兽皮需要大量的真元。五指山的纯粹真元全部都被镇压孙悟空的镇灵符所吸收,一方面用以限制孙悟空身上的大妖之气,一方面也为了限制孙悟空堪比大罗金仙的战斗力。于是五指山,相当于灵力真空,五指山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真元让赤蟒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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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你是穿越过来的。”孙悟空疑惑地看着林一,“穿越这个东西我不懂,但是涉及到改变宇宙之法,逆转时空之门。我师傅,哦,不是。你想回去的话,大西天显圣佛祖也许可以做到。如果我现在是自由之身,我可以带你去见佛祖。但是我现在被困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五百年前,观世音菩萨告诉我说,五百年后,会有一个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还我自由身。我只需要护送他去往西天极乐世界,求得佛法佛经,便能还我真正的自由。”

“可是我不是你师傅,如果我找来了你师傅,你能送我去西天极乐世界见佛祖吗?”林一说,“可是我好像不太想回去了.....”

话音未落,五指山响起梵音,林一抬头望去,一袭白衣静坐莲台之上,无尘无垢,空气中,七色灵气结成七色莲花,缓缓落下,触及地面,便化作灵雾上升。悠悠桃谷之内,弥漫着七彩琉璃之气。赤蟒还未靠近桃林,便示意众稚童从身上离开,蜷缩下身,蛇头面对白衣方向,顽童们亦莫名感受到一种虔诚,然后也学着蛇头,双手合十,望向莲花纷落方向。

有诗为证,诗曰:既见其像,未见其像。寰宇宙元,常观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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