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
月老与天尊执壶对饮,天尊问“上仙,你许了世人千般情缘,那你自己的呢?”
月老将视线抛远,一把饮尽杯中酒。瞳孔中仿佛有一女子的身影。墨色长发无风自起,回眸莞尔,白衫素净。
他看向天尊,但仍是答到“臣,不需要那东西。”
天尊知其嘴硬,又问道“你这辈子牵过红线无数,看无数新人白首此生,可曾羡慕过?”
月老无言,“若本尊命你另给孟婆寻一段姻缘,还了这段前缘,可好?”
月老知晓避无可避,便回问“天尊可知为何臣日日夜夜守着这红线冷宫?”
“为何,此处又并非需你时时看着。”
月老答道“我怕一不留神,又乱了她的缘分。”
……
冥界。
冥王越过万里黄沙来至孟婆身前。
“冥王怎么有空来探望老身?”
“因为孤好奇,你在这忘川河畔用了无尽岁月将每个人一生的故事抹去,那你自己的故事呢?”
孟婆闻言,眼中柔光闪烁,双眸中映出了一个少年的身影。黄泉里寒风不断,连墨色长裙都似沾染上几分凄寂。
“冥王还是离去吧,老身没有那种故事。”
冥王叹惋着,长袖轻挥,似欲离去,最后却还是不忍。他问孟婆“你这辈子盛过多少汤,又看了多少夫妇踏上了奈何桥,可曾难受过?”
孟婆道“老身见惯了,纵使难过又能如何,冥王可曾发过慈悲。”
“若本王命你给月老盛碗汤呢?吾辈虽始于天地,却不能终于天地,有些道理你懂的。”
孟婆听闻,终是动容了。“您可知我为何时时守着这泪池?”
冥王回身,想看孟婆会如何作答。
孟婆眼神空洞,低头呢喃“我若不亲自守着这池,若他来了怎么办,老身守在这里,就是在等那老儿有一天若是踏上这桥好问问他,这汤,在他心里到底苦不苦。”
说完,便背过身去,“在这黄泉数万年,仍会被这黄沙迷了眼,如此甚好,平日熬汤需要的第八泪,倒也容易了许多。”
……
百年过,月老来至凌霄拜见天尊。
天尊问其何事,月老斟酌了片刻,终是道明了来意。“臣职期已至,可否让老臣为自己牵这最后一根红线?”
天尊笑了,“上仙既已有心意,就无需多问,这最后一根红线,本尊许你便是。”
而冥界突然彼岸花开,孟婆等了数万年,总算是离了那座寒门。
冥王殿里,冥王有些诧异的看着孟婆。
孟婆道“老身的职位就要到期了,可否让我喂自己喝下这最后一碗孟婆汤?”
冥王没有回答,只是自语着,“自此后,黄泉再无孟婆这人。”
孟婆浅浅一笑,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过了几日,孟婆庄来了一小鬼。那小鬼也不怕生,看着在熬汤的孟婆,突然笑了出来。
孟婆:“你这少年,也不知怎么逃过鬼差的眼来了这孟婆庄,可今日却没为你备上这失忆的汤,你还是早些离去吧,莫成了这黄泉游魂,耽误了轮回。”
少年上前看着孟婆,道“婆婆,您为何生生世世都在此处了却人们的红尘,为何不去找您的心上人呢?”
孟婆抬起头,苍白的发丝随风飘起,说:“他在九重天上,我怎敢,怎敢去找他?”
少年摇身一变,说:“你这老太婆,你以为你不去找我,就能摆脱我?听说凡间梨花开了,你可愿与我同赏春色?”
只是孟婆没看见他通红的眼角。孟婆低着头,止不住滴落的清泪,散开了涟漪。“你来了,那下一世可别再走散了。”
孟婆喝了汤忘记了一切。
而月老笑着把自己和孟婆的下一世牵上了线,散了修为,去了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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