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与水遍布铁青，火和铁的交织混合着烈焰的赤色，从上而下拔地而起是一颗巨树，路明非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巨树。它如不周山般承天立地，根系从星球核心纵横交错，拔地而起直插天际。
枯死的树枝向四周蔓延，嶙峋的树皮让路明非觉得天空像是遍布裂缝仿佛随时都锃裂。却又像一张巨网将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的皴裂天空罩住，明明是静止的画作却让路明非觉得那棵树像是在呼喊着。
“……逆臣！”
玄而又玄的声音从他心底响起，仿佛从亘古之远传来，携着古的气息，孤寂而又无力。
巨树屹立之地是一片荒原，枯骨满地，浑身燃满火焰的黑色巨兽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森白的骷髅，膜翼张到最大，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那是黑龙尼德霍格，诸神黄昏啃断世界树的恶龙，从深渊之中咆哮而出，啃食众神的尸骸，直至双翼布满骷髅，坠入深渊。
“龙……？”路明非脸色惨白。
由始至终他都没搞明白古德里安让他看见这幅画的意思何在，但他只觉得这幅画逼真的吓人，却透着一股奇异的熟悉感，仿佛那尸横遍野的地方他去过，或者说他是导致尸横遍野的罪魁祸首之一。
但他很快就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自己怂了十几年的时间，何德何能去到那样恐怖的地方，要说恐怖，比那逊色无数倍的中东战场都能把他路明非吓得屁滚尿流。
所以说自己戒了多年的中二病又在这个时候犯了？天啊，虽说自己掉链子是经常事件，曾经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也曾拍过邻居家大姐姐的下身部位天真地说道为什么我们下面不一样啊？但现在可是面见导师决定自己人生后半段的时刻，这么随意地就再犯中二病真的没问题么！
他脸色惨白拍着胸口，眼底不离那只张开双翼的黑龙。这头黑龙他尤其觉得熟悉，仿佛自己在哪个地方见过它，同时心里一阵的反感，如果硬是要说明路明非只能觉得是那种杀父仇人的仇视，这种仇视是莫名的，难以言喻的，莫名其妙的。
好比明星走在路上突然遇见一个粉丝，在他眼里粉丝不过是个路人，可粉丝却强行认为自己是明星很重要的一个人，像是在马路上遇见一个人他告诉你他爱了你一辈子。
很荒谬。
荒谬至极。但还有更荒谬的，路明非看着崩塌的巨树……它正在崩塌，如同万丈的高楼遇上了强烈地震。巨树通体呈深黑色，只有最中心的一部分仍然散发着莹莹的绿芒，朝四方蔓延而去的树枝已经全部坏死，树皮皲裂，有如高楼崩裂时的碎石一般向下飞溅着木屑，如同世界末日般的一幕幕以幻灯片的形式在路明非脑海里放映着。
他以另一种形式看待这幅画，那双眼睛在灰沉沉的天空放射着金黄，带着巨龙的威严，仿佛他通过另一个人的视角看着事件的发生，却无法阻止，只能看着巨树的死亡，巨龙的呼啸，铺天盖地的厮杀，心脏一颤一颤地，眼泪莫名地就蓄了起来。
他虽然怂，但眼泪这种饱含盐分的东西他还是尽量少流就少流，毕竟男人头可断血可流眼泪不可有嘛，而且缺钠的话貌似会得狂躁症，他自认自己小身板，要是狂躁症发作一不小心惹到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的话往哪哭去对吧……
但这次他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但他丝毫无感，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所听闻，眼里仿佛就剩这幅画，巨龙的膜翼遮天，但他好像就是能够穿透那对膜翼一般看向天外。
幻灯片仍在上映，这时候多出了几句旁白，按往时他绝对会吐槽几句我这是在看帧数暴跌的垃圾动画片么？但这次他没有，前所未有的严肃出现在这个衰了十几年的男孩脸上，这一次他无比肃穆像是面对圣洁，两行清泪划过，心里的那道声音重复又重复，越来越响亮。
那是道女孩的声音，仍带稚气，却让人心生肃然。
她说，“我不想死！我不要死！”，但每一次的话音落下伴随着的必定是巨树的更加坍塌，路明非知道那是巨树最后的终结。
女孩继续说“世界以我承天立地，尔等必将万劫不复。”，巨树的枝叶完全枯死了，天像是要塌下来一般灰黑。
“噢，既然这样。”女声突然置身事外了，这一次她仿佛是在对路明非说，“再之后见吧，再见面我会好好款待的。”
“那这接下来的几千年里，唯有和你在一起了。”
巨树完全坍塌了，路明非闭眼似乎不忍看见那一幕，随后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看见了古德里安面露狂喜的大脸。
“嘿！”他吓得退后几步，“教授你干嘛，你的表情活像一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我是真的没想到，”古德里安缩了缩脖子，“你的灵视居然这么强烈，仅仅是看见了那副画，我敢肯定你的血统超乎想象，浑身上下都是灵感！”
“呸呸呸，什么血统，吸血鬼么？我浑身上下平平无奇，要说血统那就是纯正的上下五千年炎黄血脉！”路明非脸上凉凉的，抹了一把却发现手上全是眼泪，刚刚的流泪完全是无意识的，好比大脑突然失去了对泪腺的控制，于是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个嘛，”古德里安挠了挠眉毛，“要说明白一匹布那么长……”他摊了摊手，却看到了路明非满脸的惊恐。
列车突然失控了，先是一阵的颤动，随之是天崩地裂般的一声炸响，列车摇晃，左右摆动，整个掀翻，路明非被晃得头昏眼花，但浑身上下却一点事都没有。
紧接着所有灯光在发出最后的一丝光亮之后以一种极其同步的频率熄灭，列车被黑暗笼罩。
列车像是……撞山了？
……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