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女人对着吴念秋张大了嘴。
女人从千疮百孔的喉咙里，喊出了一声嘶哑的话，她的声带还没有完全被腐蚀。
“……救救……我……”
吴念秋听见这句话，浑身开始发抖。
他后悔自己来的太晚了，他何尝不想救她，但这时候救出她已经没用了，她全身已经没有多少完整的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还能喊救命。
把她救上来的话，也只能杀了她，让她早点结束这种痛苦的折磨。
吴念秋不忍再看女人的脸，把脑袋拔了出来，坐着发呆。
胡巴一奇怪吴念秋这是怎么了，跟失掉了魂似的。
他把吴念秋脸上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
吴念秋脸上布满了泪痕。
胡巴一看到吴念秋的样子，心中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安。
吴念秋一定是看到了一些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老吴，你怎么了？”胡巴一拍了拍吴念秋的后背。
吴念秋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胡巴一焦急地问道。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吴念秋的眼睛黯淡无光。
胡巴一连忙戴上防毒面具，把头伸进了胃袋破开的洞里。
过了一会儿，胡巴一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等他把脑袋从洞里拔出来时，他的神情也和吴念秋一样呆滞。
“那里面的人是杨雪莉吗？”胡巴一声音颤抖地问吴念秋。
“你是最熟悉杨雪莉的人，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吴念秋反问道。
“我们虽然是情侣，但也没熟悉到化成骷髅也能认得对方的地步。”胡巴一说道。
“她身上穿了一套黑色的皮衣皮裤，你看到了吗？”吴念秋问道。
胡巴一双手捂住脸，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无话。
胖子顿时觉得奇怪，这两人是怎么了。
他一把将胡巴一手上的防毒面具拿了过来，自己戴上后，把头往胃袋破开的洞口里探。
和胡巴一一样，胖子也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呆呆地拔出脑袋。
“这里面的人还有救吗？”胖子缓缓道。
吴念秋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了，就算还能动，也救不过来了，这连半条命都不算。”
胡巴一突然冒火了，气愤地扑向胖子。
他抓住胖子的衣领，怒道：“你这头猪就知道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每次都要等到人死了，你才磨磨蹭蹭地过来救人，你这是在救人吗，你是在收尸！”
胖子也生气了，推开胡巴一的手，怒道：“这能怪我吗，人又不是我弄成这样的，你动作快，你动作快你能追得上子弹吗，跟越喃鬼子打仗的时候，你怎么没把你连队的兄弟都救出来！”
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胡巴一所在的连队曾经在路过一片甘蔗地时，被伪装成农民的越喃兵打了一个伏击，虽然越喃兵还是被他们全歼了，但胡巴一的连队伤亡惨重，许多跟他关系很好的兄弟都死了。
那场战争是胡巴一心中永远的痛，即便他退伍之后依然无法忘记。
胖子故意揭胡巴一的这块伤疤，说明他也真的生气了。
眼看胡巴一和胖子就要打起来了，吴念秋连忙拉开他们。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两个人想打出一头的血，然后一起死在墓里吗？你们这样还像是摸金校尉吗？”吴念秋说道。
胡巴一松开了抓着胖子衣领的手，胖子也闭嘴不吭声了。
他们两个人并不是真的恨对方，只是心里有气，得找个地方撒出来。
“我准备剖开着胃袋，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杨雪莉和夏雨玲，全部都放出来。”吴念秋举着黑金古刀说道。
“如果是杨雪莉和夏雨玲呢？”胖子问道。
“那就杀了她们，给她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吴念秋冷冷道。
他的眼泪已经干掉了，在这里没有时间去儿女情长，现在队友死了，可能过一会儿自己也会死。
“谁动手呢？”胖子问道。
吴念秋看了看胡巴一，胡巴一转过头去。
他又看了看胖子，胖子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你们跟杨雪莉感情深下不了手，那就由我来干这事吧。”吴念秋说道。
说完，他把刀插进了胃袋上的洞口，用力划出一个更大的洞。
里面被溶解的人露了出来。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那个穿黑色皮衣皮裤的女人的下半身就已经被完全溶解了，只剩几根腿骨浮在胃液上。
女人朝胡巴一伸出手，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此时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胡巴一这样一个铁铮铮的汉子，看到这一幕也终于控制不住了，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他也朝女人伸出手。
“……雪莉，早知道这样，你不应该来这座墓的……”胡巴一语气中满是懊悔。
虽然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几乎跟丧尸差不多，但胡巴一是个深情的男人，他不会嫌弃的，至少也要跟心爱的女人拥抱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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