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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脸第一部暴力史 第二部考场春秋第四章

凭靠父亲几十年的功德曾一幸运的搬离旧屋,新楼独栋并无小区概念,与主干道马路一墙之隔,闹中无法取静,城建高峰渣土车日夜飞驰,与噪音相比更可怕的是人的被动适应力,一开始曾一用棉花塞住耳朵,渐渐他开始享受这一切,趴在窗台上以上帝视角观察世道,学潮时一波波声势浩大的游行,年轻人举着模型和横幅,一步一喊打倒某某某,与电视里五四运动如出一辙,虽不明就里,曾一吓得不敢出门,以为天下大乱。对面夜总会争夺地盘手持长棍砍刀在马路上火并,多是虚张声势,直到有人不慎绊倒,落单的人挨了几下后遮挡要害地上爬行,楼下106终点站抢座大军扒车门掉下被碾压后脑浆迸裂,还有一次近几年最为惨烈的车祸也发生在这里,通勤车与渣土车凌晨相撞,撞击点要了十几人的命,司机的头颅飞出几米远,一片哀嚎。

回到长航侧路,曾一不再是旁观者,他被93级驾驶班奉为有故事的人,解决问题的人,他心理明白这非他本性,一切缘由无非自保,误打误撞成了同学眼里的恶煞。

小光头不会把矮小的曾一放眼里,他狐疑的斜眼看着曾一,继续把长毛往角落推,曾一熟络这阵势,己方人数占优,对手气焰虚高,看其面相若以电视剧人物论顶多算江南七怪之流,他果断快步上前勾拳切向小光头咽喉,此乃呼吸关口,可令人窒息,曾一揣摩的新招。

小光头捂住喉部,涨红脸,语焉不详,祥子和晓风担心旁人反扑,飞踹了小光头几脚,局面受控,长毛挺起胸膛骂了几句。

数日后,小光头叫学校一个街坊捎话周六游戏室谈判,原来祥子向小光头勒索一条阿诗玛香烟。

曾一预感不妙,穿上迷彩服,小川子看出端倪,说:曾马,祥子他们怎么一个也没在寝室。

曾一说:稀奇吗。小川子停棋,说:兄弟胃口要讲,原则也要有,不是什么忙都帮的。语调像极当年的于非。

曾一说:晓风祥子他们出事了。

小川子说:叫你去,你就去,他们怎么不叫我和大壮去。因为我们根本不会去,不给他们一丁点希望。

大壮说:我看你都答应了,不去也不行。去吧,自己机灵点。

初夜华灯,学生街如古之庙会,靓女少男大多闲庭信步,似乎时间停滞,根本挥之不尽,从风味小吃到发卡首饰,录像厅,游戏厅,台球室,简陋的卡拉OK厅,人流如血液传送至五脏六腑,短短几个时辰达至高峰,剩下月光下的垃圾散落。

小光头边站立四个年龄相仿者,祥子晓风萎人已成半围阵势,街边嘈杂掩饰了紧张气氛,晓风继而蹲在饰品店台阶上,居高临下,小光头对祥子瞪圆眼睛,说:上次你们的人打了我怎么算。

祥子喜形于色的对其他人说:曾马来了。

长毛如斗气的公鸡,直挺着脖子说:你抢我东西把我打伤了,你说怎办。

两人贴的面对面,只恨头上没长角顶上了。

祥子也跳上台阶,说:老子就要踩你头上玩,怎么样。

小光头一时语噻,不远处疾步赶来一位健壮英武的大龄青年,他扒开小光头,从容不迫的环顾一圈,说:你一边去,有事,跟我说。

他的高大身躯完全遮挡小光头,一面呵斥小光头回家。长毛去还在饶口令般的辩说谁悖理。

小光头出人意料的直拳击中他面颊。说:你妈的。

场面顿时失控,内心各个不同,长毛被动的招架,晓风高处飞腿,萎人凭依身高推攘隔开大龄青年,小光头同护其身后。曾一反而呆懵,听觉失灵,大脑空明。好像凭空多了一把锁套住四肢动弹不得,那把锁来自潜伏的怯懦,他身处混战的中心,交错的拳脚与他檫过,似乎与他无关,在他的记忆中,没有被猎物反抗的状况,他习惯了一招解决麻烦,犹如李逵三板斧,有预备而不是被推进水塘。

直到晓风自我助威的吼叫让他如梦初醒,顺势拽住小光头衣领从台阶跄踉拖下摔实,晓风怀里掏出尺余长木棍照定小光头天灵盖抽了几下。

大龄青年本与萎人缠斗,见状欲救援,晓风机敏转身一个蹬腿踢他人仰马翻。祥子渣皮趁势补脚,大龄青年爬起来逃走。围观的豁口如伸缩的弹簧跟随战斗范围变化。

小光头躺地上无反抗之力,曾一说:快走。回去再说。

晓风等人欣欣然罢手,众人转个弯看见学校大门,围观人群如水路分开,伴随着女生惊呼,一个黑影串出,手里提把修长砍刀。

不知谁喊了句,快跑,手里有家伙。所有人开始狂奔,发出坍塌似脚步声,一拨左,一拨右,萎人跃过一米多高的铁栅栏,曾一尾随其后扑入茂密草堆,惊恐稍定,几个人摸黑进了校长办公楼。上楼时几乎是爬着,楼内一片黑漆,这样换了几处躲避处,大家由四面八方在寝室汇合。

晓风呐呐自语说:其实。根本不用跑,大家一起回头,他不就一个人,就算再多几个,一人拣块砖头,怕他们什么。

长毛做东设宴答谢各位,这次挫败的阴影未散,萎人几杯后倒扣了酒杯,晓风一盘花生砸过去,萎人也就势把酒杯扔出去。

隔壁有人抱怨吵闹,萎人和晓风冲过去要掀桌子,吓的对方连赔不是。

那个大龄青年是小光头亲哥,辍学多年,他折回寻刀,记不得人相貌,在门口徘徊,错砍了92级某男生,心安理得的走了。小光头妈是校食堂员工,来学校扯皮,说儿子被学校流氓打了,要找人担医药费。小光头以受害人身份到教室认人,很快辨认出祥子,曾一纳闷且侥幸的想怎么没记得那一勾拳。华队长吊着嗓子说:那天晚上,还有谁动了小光头的手的?

祥子的小绿豆眼骨碌转,华队长说:你们又动手打人,到底是来读书还是来练拳击的。

小光头是好人吗?在外面他就一流氓。他先擂肥长毛。祥子在教导处说。

先说你自己,你是好人啊,你打架就对。

严冷血问:长毛是谁?

华队长说:你们那里象大学生,好好放着名字不念,什么老三,渣皮,乱喊。快交代,还有谁去了,你们一共几个人。

天黑了,看不清。祥子说。

放屁,站你旁边的人会看不见。那你看见我没有?你还真不能小瞧,不老实就数你最强了。那一棍子是谁敲的。

你们拿棍子就是行凶,超过三人就是黑社会团伙,听说还找人家强要一条烟,这是勒索,够抓你们去劳教。你以为又是学校记个过。完全可以不管你们,受害人的家长已经报警,让你一人背黑锅你背的起吗。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的。拿棍子的是个大个子,对不对?

几人之间来不及对口供,轮到曾一受询,曾一选择性记忆说自己在劝架,他并非诳语,群殴的那一刻,他的确有几十秒的空白期,最后出手也似是而非,没有明显的攻击性,只是顺带拉倒了小光头,限制住其肢体,使其处于被动姿态,也像扯反架。

严冷血靠近曾一说:没动手?证人呢?

话锋徒转,说:小曾,你呀,是个好学生,怎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平时蛮上进的,

华队长也温柔起来说:是谁拿的棍子,还有那几个人,说出来,不会乱处理人的。年青人讲义气我理解,但要看时候,案件的事实大致掌握了,你瞒不过的,拿棍子的就是晓风,是不是?

曾一暗自一惊,有人先做了犹大?

严冷血接过话说:你家里条件,我们清楚,你为这事丢了学习,丢了工作,你对的起家人吗。

念大学的钱是曾佑铭积攒半辈子的2万元老本,每月400元工资,牙齿缝抠出的钱,他说就是病死也不让儿子因为穷辍学。

曾一支支吾吾,似乎高原反应,呼吸困难,笨拙的点点头。承认晓风拿凶器袭击。

校方最终开除晓风,在第二学期下半段也许他该庆幸,靠着叔叔的关系他进同济医科大学,塞翁失马。连续多科补考不及格的渣皮在母亲干预下不情愿的转到隔邻的公安干部管理学院。本校省了一分开除通知。半途走了2位同学。

减少了长航职大分配压力,一个严峻的事实是长江沿线客轮早就退出运输历史舞台,货运苟延残喘。

为补贴零花,暑假帮于非新开的租蝶店守店,按天计酬,近来他手头不宽裕,折腾几年亏了七八万,大半是找小姨借来,等江边大宅拆迁分家产来还。

守店顺便看碟,合理的监守自盗,很合文艺爱好者的心意,曾一给迷茫的顾客推荐颇有一套,这些电影他都看过,并非每个销售人员可以做到对自己的产品了如指掌,当顾客想看惊悚片,他马上列出七八部名单,绘声绘色的道出其中感受,有获奖的,有气氛营造,有血腥的,有续集,甚至哪个配角还演过其他电影。

虞晴偶来收款,消瘦的面庞施了些淡妆,或许是老板娘该摆的架势,不与员工搭腔。然而,于非去广州的几天,她忽的变了。

店门虚掩,六点的斜阳偷摸着跨过门槛,天热的紧,稍微动弹几根手指都会察觉能量的消耗,汗珠的渗出,她无缘无故的拿衣架敲曾一,曾一捉住衣架一端,她也不松手,腾出手淘气的拍曾一脑袋,曾一招架,她脚也使上,上衣短的露出以肚脐为中心的大面积肌肤,汗珠从平滑肌肤渗出。躲避中,曾一忍不住按住她的脚,她软塌塌的躺在收银台后的弹簧床上噎笑着求饶。

她有很多奇怪的问题:如果他不要我了,你会要我吗?

曾一想点头,但脖子好像吊了沙袋般笨重,说:毕业了,会去跑船,的,很遥远,一年都未必得一见。

她说:你要当船长?听说,能挣好多好多钱。

曾一说:也许吧,一百多万。说完,觉得自己特鄙俗。

她眯眼说:当了船长,我就嫁给你。

曾一说:于非呢?他怎么办。

她说:管他的,我又不爱他。她的脚随意的翘在曾一腿上。

曾一胸腔一阵膨胀,说:胡说,你不喜欢,怎么会在一起这么久。

她说:多久?不就三年嘛。

曾一说:你是爱她的。别否认。

她凑近他耳根说:你知道?你又不是我。

曾一以庄周论鱼的口吻说:你也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她踹曾一,说:不和你说了,好烦。总是大道理。收拾柜台后真走了。

某个周末的夜晚,她复来电话打给曾一家里,说:有件事跟你讲,但你发誓不许跟任何人说。于非向我求婚。你觉的该答应吗?

曾一停顿片刻,把电话线的圈解开,从父母房间拉到自己床边,胆战心惊的说: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你妈同意吗?

她说:他们认为我们小,该再谈几年,也不看好他。

曾一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如此重要,说:你呢,你怎么想,想结婚吗?

她:结巴的说:我,,,不想结婚。

曾一快速闪过胖大海,陈锐的诋毁,小房间补习的暧昧荒唐。于非生意破落,和负责累累的熊样。拆散他们的良机真的被他等到了??曾一细思极恐,好像有个蚯蚓在思想里蠕动奇痒难当。

说:结婚的事,我怎么跟你做的主,你多想想吧。

她说:我怀了他的孩子。

这回轮到她沉默,她的声音悠扬惆怅的似乎从另一世界传来,说:想打掉,不要孩子,我自己就是个孩子,要人疼,要人哄。真的好恐怖,想到那个小生命。我妈赞成堕胎。

对话总会突然变得不连贯。

曾一说:于非怎么想。

她幽幽的说:结婚,生孩子,还能有别的什么,他一心要的就是这些。他说只有结婚才能名正言顺在拆迁时分更多的钱。奶奶会站在他一边。

果如蚊子其言,两人相处并不和谐,矛盾四溅,婚姻是于非锁住虞晴的杀手锏,抢占家产一箭双雕,他们或许真的有缘分没有天分,志趣不投,个性相斥,拌嘴后蹲楼下等一天一夜,向伯父乞求原谅。男人在两性中扮演阳刚一面,太过卑微适得其反,崇拜给爱情安装了翅膀,飞得更高远。

曾一有点分不清现实,如同架空历史,说:你爱他吗?

她说:不知道,真的,有时候,好像永远不再见他。

曾一一面确信这个机会是真实的,心血澎湃,一面被道德绑架,先失手挂断电话,又主动打过去,说:还没睡吧,孩子生下来吧,他是爱你的。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了,他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内心接受鞭笞,用力掐自己以求平衡,这就是精神恋爱的缺陷,双方还没有合体过,也不会有分开的难受与不适。

她轻柔徐缓的说:你爱我吗?

曾一说:爱你,永远都爱,永远支持你,不管你多么调皮,做了谁的妻子,做了谁的母亲。我都会等你。

讲的难听点,曾一做出的是废品回收站的承诺,但脆弱的心灵就是担心总有一天遭人嫌弃。她的闺蜜屈指可数,性情孤僻,喜怒无常,曾一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可以感受到曾一对她圣洁的爱,但曾一欺骗了她,他既不是她的终点站,也不会是废品回收站。

原学生会首脑即将毕业,长毛等来了竞选机会,负责校办刊物扬帆的编辑代表官方喉舌,曾一响应投稿号召,源于一次夜晚做诗被捉。那是纪念舞会上与林彬一见钟情。有诗为证:

我的眼将你捕获

我成为你的俘虏

我的身体把你包围

我做了你的囚徒

黑夜是因为你熄灭了理性的灯火

看不见的监牢

却没有人可以脱逃。

投稿的幌子使得曾一暂时加入播音室,这里非常简陋,没有窗,封闭如禁闭室,惟有一只话筒表明此处的性质。曾一对播音室并无好感,校内广播类似街头磁带店公共的噪音。挂树叉的喇叭偶尔会吓你一跳。有路过播音室大脚踢门,谩骂不止。说:拜托,整天放日本歌听了会死人的。

林彬暗自反唇相讥:有本事别用日本的东西。

林彬可以几个小时不言语,悠闲的翻杂志,顶多问曾一一句:这首歌还行吧。待到她念散文,有人仍然踢意见,说:谁在说梦话,一句也听不清。她反问曾一:我的声音好听吗。

曾一操起武汉普通话鼓励她说:阔仪的很。

曾一偶尔代劳介绍节目单,不一会,长毛红赤着脸闯进,说:开玩笑,谁让他念的,外面都笑趴下了。整个一相声表演。哪门子普通话。

女人爱猫或许源于看见猫的慵懒有同感,安排的任务都被林彬放歌曲混过了,购来她心仪的新磁带。

播音室另一个好处是享受通宵电力供应。学生会的屁股、林彬和长毛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地方,夜晚也下来补习,但曾一正式申请加入播音室被长毛婉绝。屁股安慰曾一说:加入不过形式。你有兴趣,有能力就是我们的一员。

林彬的出现确实具有替代效应,虞晴占据曾一回忆的时间变得不稳定,根据需求第二定律,随着时间推移,替代将变得更有弹性,替代品会越来愈多,人们更加适应替代品。

94级的到来,所有林彬的爱慕者多了个竞争对手,成日一身黄灿灿金盾西装的新生,好像买了好几套,没见他穿过别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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