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飒飒。
少年归于林间，白衣木剑，腰间酒葫独悬。
“师父，我给您打酒回来了。”
山谷房屋前，一老者闭目躺在藤椅上，少年静立于其旁，轻轻唤了一声。
“嗯，子睿，你辛苦了。”
老者坐起身，眼眸睁开间，仿若有神曦流转。
温善地看着静立于身前的李子睿，老者眉目间满是慈祥和欣慰的笑意。
他一生只收两个弟子，一人修纵，一人修横，这本是他鬼谷一派历代不可更改的规则。
但当李子睿出现，他有了第三个弟子。
天降英才，不应当埋没。
而李子睿也没辜负他的期望，短短十来年时间，已尽得他真传，稍稍不足的，只是还差些历练。
“嗯？子睿，今日这酒有些不同，你是在哪家打的？”
老者接过酒葫品了一口，神色微变。
李子睿微微躬身：“师父，今日这酒，是徒儿自己酿的，不知可得师父喜欢？”
“哈哈哈，喜欢！子睿，你这酒劲道十足，又醇香绵绵，难得的佳品，师父自问可没教过你这等手艺啊！”
老者猛然灌了一口葫中的酒酿，看着李子睿的眼神越加欢喜。
“徒儿知道师父酷爱美酒，故四处探寻酒方，前日在梦里得一仙人传艺，故有此仙人酿献于师父。”
李子睿一本正经说道。
毕竟哪有什么仙人传艺，事实是，他经过十多年间的探索，把现代的酒方酿出来了而已。
“哈哈哈，仙人传艺，名为仙人酿，好名字！”
老者爽朗一笑，接着神色突然一转，眉宇间有些许不舍。
将酒葫盖上，老者问道：“子睿，你今年有多大了？”
“回师父，徒儿三岁开始随师父修道，期间已有十四年，今日正满十七。”
“已经十七了啊……”
老者捋了捋胡子，微微一叹：“你两位师哥如你这般年纪时，便已外出历练，如今，你也应当去了。”
“可是你这一去，便再无人给我打酒……”
说着，老者语气中有些伤感。
李子睿摇摇头：“徒儿不去历练，愿为师父打一辈子的酒。”
老者笑了：“说什么胡话，男儿志在四方，岂可为我一糟老头子平白辜负？”
“况且，谷外林中的三千甲士，是子睿你的人吧？”
“是。”李子睿愣了一下，而后深深点头。
他是自二十一世纪重生而来，与所有的穿越者一样，携带了一个系统。
只是他这个系统有些简陋，没有任务，只要氪金，便可以购买佣兵，这些年他赚了不少钱，但都充值进了系统里，所购买的佣兵，便是谷外林中的三千甲士。
“这三千甲士个个英勇无双，眼神坚毅，子睿，你，所图不小？”老者看着李子睿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
“是，师父。”李子睿再次点头。
他还是太年轻了，在老者锐利的双眼下，一切野望无所遁形。
不过，这十七年来老者待他如亲子，原本分开传授盖聂和卫庄两位师哥的鬼谷绝学都尽数传给他了，当下，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天下分割数百年，连连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也是时候该有个新主人了。”
老者幽幽一叹，接着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子睿。
“既然你有如此雄才壮志，今日，我便再传你一剑！”
“这一剑，可平天下！”
“这一剑若悟得，七国铁甲数百万，见你也须尽低眉！”
……
次日清晨，老者将木剑还给李子睿。
“子睿，学得怎么样了？”
“师父，恕徒儿愚昧，未悟得这一剑的要领。”李子睿摇了摇头。
“那可有收获？”
李子睿还是摇头：“徒儿总感觉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
“哈哈，若是此剑那么容易习得，这天下还会如此动荡吗？”
“出谷去吧，到了外面，你会悟到的。”
老者挥一挥衣袖。
“师父……”
虽然一直想着离开，但真要走时，李子睿还是有些不舍。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是，师父。”李子睿叩地一拜，而后抬起头：“师父，谷外正南三里，徒儿埋了数十瓶花酿，以后，再没人给您打酒了，您自己省着点喝……”
“知道了，你快去吧。”
“师父保重！”李子睿再行三礼后，起身朝谷外走去。
身后，老者眼里像是迷了沙子，兀自地打开酒葫，浅浅地尝了一口，直到眼中那道年少的身影消失，仍久久驻足……
“人老了，最是受不得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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