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声中,几个宫女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除了宫女,还有那天晚上到后宫为王妃采血的太医和那个瘦高个太监。
一群越国汉子开始在台前乱蛙一样蹦跳,一面击鼓一面散开成了一个圆环。
那人的圆环中立着几根柱子。几个被岩高称作妖孽的人被分别绑在柱子上。
脚步越来越跳得激越,鼓声也一阵高过一阵地响:隆隆,隆隆,隆隆。
“祭祀开始----”胡坎的声音穿破隆隆的鼓响,刺耳地响起。
随着这一声喊,岩高便从望乡台上凌空飞下,他手摇拂尘,宽大的黑色道袍在空中展开,像一只黑乌鸦落地那样凌厉迅捷。
第一拨作为牺牲的是四个宫女。他们的脑袋耷拉着,早就被吓得半死不活。
岩高飞身到了并排而立的四根柱子前,左手掐诀,右手把拂尘在四个祭品的头上挥动。
有人递过来一个陶碗,里面盛着半碗水。
岩高把右手里的拂尘交付别人拿着,四指弯曲,中指直立地竖起了金刚指诀。
只见那直立的中指对着碗里一点一划的,口里念念有词。最后用中指蘸上水,分别弹在了四个宫女身上。
冰冰凉凉的水让四个宫女从昏迷中醒来。
“我.....我冤啊----”醒来的宫女们惊恐地叫喊。
“愿吗?愿意就好!你们先走一步——王妃娘娘没有使女不行;接着我还会让太监和太医随你们而去的——到了地府,王妃没有太医和太监也不行啊”岩高的说话声很温和,脸上还带着微笑。
“开始——”岩高才说完话,一旁的胡坎就长长地叫了一声。
四个人把四根削尖了的桃木桩子尖头朝下分别对准了四个宫女的头。旁边,四个各提着一把大大的木榔头的人在等候。
岩高把拂尘从上往下用力一挥。那些木榔头被抡成了大半个圆,直直地像对着宫女们头上的木桩顶端砸下。
木桩尖下,红的白的紫的突然飞溅了起来。
“哎哟”一声叫喊。这声“哎哟”却不来自木桩下端的宫女,而是来自高高的望乡台。
岩高看时,宫女们毫发未损。
停放着王妃灵柩的望乡台上,四个披散着头发的道士不知怎么都面对着灵柩跪着,他们的头颅顶端出现了一个大洞,龌蹉的东西一喷数尺高。
四个道士“哎哟”了一声后,全部齐刷刷地往灵柩的方向扑倒。
手握木桩的几个人呆若木桩,刚刚轮过榔头的那几个汉子也都把手里的家伙丢在了一旁,呆若木桩;在望乡台四周警戒的那些越国士兵手里的武器全都自动离开了手,不知去向,武器的主人更是呆若木桩。
高高的望乡台上,几个头顶开花的道士脑浆迸裂,四肢抽搐着,渐渐僵直。
场坝上的鼓声戛然而停。
“又是移花接木!难道蒙多老怪到了?”岩高心里一转念,接着把拂尘往下一砸,双臂展开,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一般又朝望乡台上飞去。
王妃灵柩前的那张桌子上,那把高高安放着的椅子在等着岩高。
岩高在椅子上坐下了,便刷地一声从肩上拔出了那把青铜宝剑。他一手握拂尘,一手握宝剑,就要作法。没想到椅子下面的四方桌不知怎么就跑到一边去了,岩高的椅子跌落在了望乡台上,而且完成了空中转向,让他面向王妃的灵柩。
岩高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双臂向下一用力,就要凌空逃走。
不料那椅子上竟然一下子长出了好几道绳索。绳索自动蜿蜒如蛇,将岩高和椅子牢牢捆住在了一起。
场坝一下子静悄悄。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望乡台。
那个滇国国师还算有些本事,急忙把灵魂脱离了身体,逃成一溜烟;身子下面的木椅子跳跃了几下,接着一颠,往前扑倒,一具尸体就这样背着椅子跪在了王妃灵柩前。
这时,那边的人群开始骚动,一只队伍犁开人群,往望乡台这边走来。
“天哪!”有人喊道,“走在前面的不就是我们的滇王和王太子吗?滇王和太子回来了!”
“真的是滇王和王太子!”大家都跟着叫喊起来。
滇王和王太子的身后,蒙多长老一身道袍,须发飘飘。蒙多楚楚婀娜地走在长老的左边,她手里牵着蹦蹦跳跳的夜郎;庄蹻的步履坚定而稳健,他走在蒙多长老的右边,蒙多衣衣却是那么紧紧地挽着庄蹻的右臂。
哦,蒙多楚楚不是要带着夜郎去碧鸡山找庄礄和蒙多衣衣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那天庄蹻抱着昏迷过去了的蒙多衣衣,不敢从原路回夜郎,只能绕道往后山走。
山风阵阵,脚步踏踏。蒙多衣衣在踏踏的脚步中慢慢苏醒。醒来后的她感受到了来自庄蹻的男子汉气息。睁开的眼睛向上仰视,看到的是那结实宽厚的胸脯和英俊刚毅的下巴。下巴上是黑黑的胡须,蒙多衣衣如同看到一座青翠翠明净的山峰,山峰上有彩云飘荡,花香鸟语。这个彝家姑娘慢慢地伸出双臂去搂住了庄蹻的脖子。
庄蹻也在这时发觉蒙多衣衣醒了。他低头看着那略带娇羞的脸,这一看就使得这位楚国将军颤栗了一下,接着便跌入了前世的姻缘。
他看到的是一片开满鲜花的原野,原野里有两汪清澈的深潭,深潭中鱼儿嬉戏,潭面上蜻蜓戏水。
庄蹻忍不住弯下腰就要吻那张微微娇喘的嘴巴。
蒙多衣衣却突然用一只手勾住庄蹻的脖颈,另一只手的手掌轻轻地把庄蹻的嘴巴挡住。
“怎么了,你不愿意?”庄蹻有些惶惑。
“不,这里有情迷蛊毒!”蒙多衣衣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表情谁也猜不透。
庄礄这下可不管那么多了,他的头固执地往旁边一甩,蒙多衣衣的手掌就像叶片一样轻轻地向一旁滑落。两张年轻的嘴唇如同两只蝴蝶,开始了相互的追逐和寻找......
他们就在碧鸡山后山住了一个晚上,后来又辗转了几日才回到夜郎。
才进夜郎边境,就被前来寻找的蒙多楚楚和夜郎接住。
现在,他们正跟随在滇王的后面,走向了岩高为王妃设置的望乡台。他们身后是几个南方族群打扮的人,再后面是由庄威统帅的五千人的楚军队伍。
滇王父子俩首先上了台。蒙多长老,蒙多楚楚和夜郎随后也走了上去。几个南方部族打扮的人接着也上去了。
庄蹻和庄威指挥五千楚军迅速地接替了越国人的警戒。蒙多衣衣一直跟在庄蹻旁边,形影不离。
滇王和太子亲自打开了棺材盖子,见里面躺着的还真是王妃,父子俩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几个南方部族的人百般劝解。
蒙多长老叫人扭动绑着岩高的那把椅子,把这个过去越国君主的身子反转了过来。
岩高气息全无。
“不对!”蒙多长老却在着急地摇头,“岩高只把一个皮囊留下,他的魂魄却早就离开了身子开溜!”
“那还不留下祸患?”蒙多楚楚叫了起来,“不过多彤说过,在这样火毒的日头下,灵魂一旦出窍就得有依附的地方,哦,刚才岩高离谁最近?“
“是有一个人在我们到来时跳下了台!”眼尖的夜郎高声说。
“谁?”蒙多长老很是焦急。
“一个尖嘴猴腮山羊胡的人!”夜郎答道。
“好像是越国的宰相胡坎!”这时一个穿着南方部族服饰的人说,“胡坎最近常常出使哀牢,要哀牢与滇国共同对付夜郎!”
“哦,不好!要是岩高的灵魂真的依附在了胡坎身上,还不知要对滇国带来什么麻烦呢!”这个彝家长老蒙多掐了掐手指,又看了看岩高丢在台上的拂尘和那把青铜剑,
“胡坎倒是没来得及带走岩高的宝贝,不过他逃往南方,那留给我们除掉他的时间就只有七日。七日之内除掉不了他,那就一定会成为滇国和我们的噩梦!”
“南方?”那个哀牢的官员怔了一下,“胡坎还有一个哥哥叫胡离,胡离是一员武将,懂得喷火的法术,岩高来滇国后实际上统治着过去的越国。胡坎肯定是逃到了那里去了!”
“那,我们就让滇王和太子他们留下来处理滇国的后事吧,”蒙多长老对他的大女儿蒙多楚楚说,“我们与庄蹻所领的楚军一道,要立即南征越国,无论如何也要除掉岩高魂魄附身的胡坎!”
“那阿爸与滇王商议吧!我和夜郎去找衣衣!”蒙多楚楚说完,牵着儿子从望乡台上一跃而下。
一个时辰后,蒙多长老他们就和庄蹻的五千人马一道,离开了滇国的都城向南进发。
原来胡坎真的逃到了越国的都城,进入了过去越王的王宫。
越国王宫现在是胡离的将军府第。
“兄......兄弟!你怎么来了?”胡离正在卧榻休息,听说胡坎到了,翻身坐起。
这个兄弟的狼狈相使他吃了一惊。
“我是你兄弟,也不完全是你兄弟!”胡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喘着粗气说。
“什么?”胡离莫名其妙。
“我同时还是过去的越王岩高。我中了别人的魔法,只得把灵魂附着在了胡坎身上逃了回来!”
胡坎的山羊胡须抖动着,却突然换成了另一个人在说话,对了,还真的就是越王岩高的声音,“我现在以兄弟的身份请求你,同时也在用国王的身份命令你!你必须赶快领兵,在通往滇国的道路上沿路布防,无论如何也要拦住追兵七日,七日后我会把从巴国和夜郎学来的法术与我的金蚕大法融合,再去找蒙多老怪算账。无论如何,我们越国统治夜郎、滇国和哀牢的计划不能功亏一篑。”
“是!”胡离听了,以君臣之礼别了胡坎,慌慌张张地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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