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始,清灵上升,浊灵下沉,故世分两道,地有三界,乃有魄分七情,魂分三欲。七情者,喜、怒、哀、乐、嗔、痴、贪,三欲乃人欲,情欲,心欲。
“女娃,你可听过这些?”老头意味深长看着俞宝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很难相信真有人会牺牲自己去拯救不想干的人
俞宝儿点头答道:“这是《太乙玄经》,云尼师父不仅教过我,临别时还叮嘱我好好修炼,他日必有妙用。”
老头嘿嘿一笑:“这贼道姑,竟把“太虚宫”的无上法门私授与你,还让你误打误撞,修炼出魂魄游离的太乙真力,虽然功力尚浅,但也足够在长生铃上存其一魂一魄,让你有个避世之所,果然都是孽缘。”
“老爷爷,为何口出不逊。”俞宝儿面有不悦道:“虽然我只是师父的挂名弟子,但毕竟师徒一场,请您嘴下留德。”
妖灵状态的俞宝儿,样貌还是六岁女童,可此番言语于情于理远胜成人,看来在摆脱妖力的迷乱之后,修炼太乙混元气的效果果然玄妙。
老头不可置否,自从他被南冥剑唤醒后,就明白天命之时已然到来,而眼前的女娃,可能就是神机子当年预言的新旧交替之人,可他担心女娃能否肩负起沉重的命运。
李玄天是江南李家仅存的血脉,要是自己所托非人,岂不是对不起主人的期盼。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老头子下定决心,他要和天命赌一把,看看能否胜天半子,于是对俞宝儿道:“女娃娃,我也算是你前辈,既然玄天陷入须弥界也是因你而起,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你愿意用魂魄注入南冥剑,成为李家世代相传的剑灵,玄天的意识就有可能被带回来。”
激活剑灵?
俞宝儿问道:“那意味着什么?”
“你会永远失去重回轮回的机会,并且被南冥剑给吞噬,成为李玄天的守护者,在他这一世陪伴和守护着他,直到下一位剑灵的出现,你便会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不会留下任何活过的迹象。”
老头子目光深邃的望着屋外冲天的火光,一切感觉就像昨天,他被被奸人所害,弄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死后因机缘巧合,成为南冥剑的剑灵,在主人的帮助下,终于大仇得报。
“你可以选择。”老头子大口吸着烟枪,枪口迸发的火星,让他皱巴巴的老脸忽冷忽热“不过你要记住,一旦成为剑灵,世上就再也没有俞宝儿,除了你残存的记忆,所有人都会渐渐忘记你。”
俞宝儿低头不语。
死亡对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想到还活着的爹会忘记自己,内心就无比的疼痛。如果不是娘半妖的身份被奸人告发,也许今天他们一家人还能在临江村快乐的生活。
被亲人遗忘,比死更可怕。
俞宝儿用衣角擦擦眼睛,余光看到蹲在地上精神崩溃的李玄天,她的心里已经被忧伤给塞满。
“老爷爷,如果我成为剑灵,您会…”
听到俞宝儿的话,老头子笑得像个孩子,三百年,从未有今天让冰冷如铁的心,感受过阳光的温暖。
孩子,来。
老头子笑眯眯收起烟枪“临别之际,送个礼物给你。”
“宝儿,你故事讲的真好。”李玄天听完俞宝儿的叙述,拍着手说道:“以后你要天天讲故事哄我睡觉。”心中却叫苦不迭:我靠,原来我是这么穿越的啊,要不是李玄天的魂魄迷失在须弥界,我也不可能李代桃僵。可刚才那股气势又是我不自觉的发动起来,莫非那小子的魂魄和我纠缠在起来?今后我要更加小心谨慎,这里果然危机四伏。
“女儿,你这是何苦。”俞四充满怜爱的看着俞宝儿,痛心疾首道:“都怪我当年自私没舍得让你上山,谁知你修炼太乙真经后身体竟然停止发育,惹得村人都认为你是怪物,当年强把我们绑了准备送官府,逼得你娘性情大变,才让我们家遭此不幸。”
“爹,这些都是定数。”俞宝儿摇摇头,逐渐化为实体,她伸出冰冷的手握住俞四慢慢侵蚀的手掌,柔声道:“倒是您的身体,恐怕已经妖毒反攻心脉…”
“人固有一死。”俞四感受到女儿冰冷彻骨的寒气,心中纵有万般后悔也难以挽回。
化身为剑灵的俞宝儿已经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从此他们父女生死两茫茫,今生和来世恐怕再无相见的机会。
老泪纵横的俞四,身体不仅承受着妖力反噬的煎熬,心里还要接受女儿变成剑灵的凄苦事实。
女儿,今后跟着这个疯癫的道士,可真难为你了。
俞四全身被妖力吞噬,恍惚间,他疑惑道:“女娃娃,你为何落泪?”他忽然想伸手去抚慰对方,却在触碰脸颊的时候,化为灰飞散尽。
漫天飞絮,弥漫着悲伤的黑色。
“大叔,人呢?”
李玄天看得如痴如醉,手中拼命挥舞却抓不住半分俞四的残骸,呆呆地说道:“宝儿,我难受。”
爹,此去珍重。
俞宝儿跪拜在地,叩首和父亲作别,片刻后,她起身暗道:玄天哥,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心智。
李玄天收起剑灵俞宝儿,喃喃暗语:“你小子还真是好命,不过却让我鸠占鹊巢,既然莫名其妙穿越到异界,只能靠装疯卖傻蒙混过关,幸亏黑客技能还能用,否则大事不妙。”
等李玄天走出地牢,徐林已然不见,问得村人,得知他竟抛下自己独自离开。
这家伙真是一根筋,李玄天挠挠头,只能舔着脸找村长要些干粮,和大家寒暄几句后,收拾好包袱便辞别乡亲,踏上回山之路。
初来异界这几日,李玄天刺探出许多情报,作为现实中“红侠联盟”的资深会员,他深知要在陌生的世界里求生,掌握的资讯越多有利。
“出村沿着官道走,半日就可到市集。”李玄天掏出块用麻布绘制的手工周边地图。
按照现实公里计算,临江村距离剑阁直线距离大约为129公里,正常人一天可走25公里,抛开绕路,暴雨等非自然条件,5天左右就能回山。
一路倒也心情愉悦,沿途的风景也没有大城市工业化的厚重气息,很久没有做户外运动的李玄天,终于可以暂时告别暗无天日的码农生活,好好享受一下穿越过来的悠然自得。
“玄天哥哥,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背后南冥剑里的俞宝儿,安耐不住问道。
李玄天挥挥手,仰视蔚蓝清澈的天空,贪婪吮吸清新带着芳草泥土味道的空气,说道:“宝儿,以后就叫我阿天就行,既然你是我的剑灵,那我们就是一家人。”
俞宝儿脸颊变得滚烫微辣,羞赧道:“阿-天,哎呀,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主人,好难为情。”
李玄天拨弄额头前的呆毛,掏出窝头边啃边说:“不用拘束,按照年纪来论,我还得叫你声宝姐姐。”
这句话吓得俞宝儿缩回剑里不敢接话,不过心里却被幸福和温暖给包围起来,眼前的李玄天虽然没有往日的一本正经,但却可爱的很,能让人抛下紧张和不安。
半日不到,脚力轻便的李玄天便来到市集。
“来来来,上好镔铁打造的朴刀,经过四十九道淬炼工艺,保证质量,是居家旅行,防身杀人必备之良器!”
“大爷,莫要错过良辰美景,来百艳楼玩儿啊。服务一流,还有折扣福利哦。”
“官家办事,闲人滚开!”
“小兔崽子,敢在大爷场子上出千,兄弟们,给我把他双手砍了!”
好一个乱哄哄的市集。
李玄天掩盖扑鼻而来的油腻味,小心翼翼避让熙熙攘攘的人流,生怕惹出祸事,不过大家似乎也对山上之人颇有忌讳,纷纷主动避让。
“听说山上的人都会飞剑斩人头颅。”
“看他似乎是剑阁弟子,我们万不能去招惹,通知兄弟们收敛点,省的得罪山上。”
靠,都这么怕剑阁的人?看来也算是抱上条大腿,起码在山下没人敢欺负我。
李玄天不觉得有些飘飘然,在现实中的他,可没如今这般趾高气昂,作为地下黑客,每天都在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生怕招惹警察上门送温暖。
刚走过一条街角,就看见人群里突然吼道:“谁撞老子!”,接着就看见周围闪过无数寒光,耳边金属利刃的撞击声此起彼伏。
““谁,是谁?”
“娘的,找死!”
“谁踩老子脚?砍死你个狗日的!”
李玄天被一票人夹在无数刀剑中,吓得赶紧故作镇静道:“无量天尊,施主们,都是误会。”心中恶寒道:这尼玛治安也太烂,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个时代难道连捕快也没有吗?
“哦,误会啊。”
“道长勿怪。”
“既然是误会,老子还要赶路,告辞。”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立刻又恢复到正常的人流,李玄天浑身直冒冷汗,暗吁口气道:看来这里真是乱世之地,难怪临江村人都各个骨瘦如柴,面有菜色,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玄天哪里还敢久留,趁着日暮西沉,斜阳坠坠,来到市集外一处树林中过夜。
夜色深沉,唤出俞宝儿生出堆篝火,李玄天抱膝而坐,恍惚间宛如隔世,躺在草丛里抬头盯着漆黑天空中的明月,心里突然堵得慌。
没有手机。
没有网络。
甚至连热水澡都泡不上。
在这里和坐牢有何区别?
早知道黑进藏书阁会被安保系统发现,结果慌不择路掉进湖里穿越到异界,还不如老老实实被捕,大不了让老爸去给自己擦屁股。
“阿天,有人来。”
俞宝儿轻轻推醒睡着迷糊的李玄天,她感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正慢慢靠过来。
不远处,果然有个模糊的身影朝篝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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