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离开了青城山的第六天。
当朝天子不喜朝政,只喜欢专研些奇术,修仙法门。
虽然还没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不过这国已经没了当初那种横扫天下的气魄了。
周边的小国不断吞噬这国的土地和城池,贤臣们都开始痛心疾首,不断地上奏。
奈何宰相一人压下所有奏折,毕竟天子之下,他为最大。天子不理朝政时,都是宰相帮忙管理的。
天子无心,而宰相有着狼子野心,所以弹劾宰相的官员都被宰相用些手段套上个罪名,不得善终。
“老人家,我来帮你。”沐州城中玉青对着一位虽然年迈,却还要赶去集市卖东西的老大爷。
老大爷诧异地看了玉青一眼,最终让玉青来帮自己。
对于大爷来说,当今社会的人,不是什么偷蒙拐骗,就是好吃懒做。哪还会有人这么好心好意的帮自己呢。
老大爷的东西不少,但不算很重,大多数是些鞋垫和些生活小用品。
玉青把那包东西扛在肩上,看着老大爷,说:“老人家,想要去哪儿,带个路吧!”
老大爷也没从玉青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劲,见玉青的模样,虽然是戴着个面具,但眉目中流露的善意,自然而然地使人放松。
在去集会是路途中,老大爷和玉青说:“小伙子心地不错。”
玉青听到后,没有怎么搭理。
老大爷是个话唠,一路上说了许多的废话。这也让玉青接触到了许多事情。
“最近有位女神医,到处济世为怀,穷人医病她不收诊金,不过好像这样的行为让其他同行少了许多收入,于是有一家医馆联合其他医馆与那女神医在东街上切磋医术。”老大爷说。
玉青一听是关于医术的切磋,不由得想要去看看。
帮完老大爷后,玉青就走了。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大爷整理了一下货物后,回头却不见玉青的身影。
沐州城的东街上,有处地方聚集了大量的人。
“叶医师,可以切磋医术了,谁输了,不得再行医。”玉青在人群外,听到一道有些嚣张的男声。
“医术本就是用来救人性命的,又并非用来比拼的。”那叶医师的声音传到玉青的耳朵,玉青觉得声色有些熟悉。
玉青挤进去,看到那叶医师后,感叹一句:果真是她。
叶满芳就是叶医师,她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为一位患者把脉,前面却是一群各家医馆的医师。
那位患者得的不是什么大病,见自己看个诊被这么多的人围观,不由得心虚,这病也没了心思看,连声道:“我这病不碍事。”然后抽身而出,到围观群众那儿,想要围观。
“下一位。”叶满芳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各家的医师,也没有理会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哪还有人有心思看病呐!个个都围观,就像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叶满芳没看到有人来,就自顾自的整理自己的东西,于她而言,自己救人不过是积一份善报。
“叶医师,依你的话来讲是要作缩头乌龟咯?没想到啊,别人口中济世救人的活菩萨居然是个缩头乌龟。”带头的那位医师开腔嘲讽,想要激起叶满芳与他们切磋。
叶满芳没把他们的话当回事。
若是父亲甘愿当个缩头乌龟,那该多好。
叶满芳不由得怀念自己那被当朝宰相用计陷害的父亲。
叶满芳小时,他父亲教她四书五经,宠她小时,却宠不了一世。
“芳儿,你要知道,世人愚昧,我没了改变不了他们,但我们可以不让自己愚昧,所以乖啦!读书。”
那时叶满芳闹别扭不肯读书。
“不读,我要当被世人歌颂的医师,不要读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书。”叶满芳从小就想当医师。
“学医也要识字,学懂了四书五经,爹就让你去学医,去跟你穆叔叔学。”叶满芳她爹不像别人一样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若是不敢比试,就别再免费把脉了。”那带头的医师见叶满芳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也知自己今天是激不动她与他们比试,所以现在只渴求叶满芳别再免费看病,不然他们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病人贫困,看不了诊,你们可曾怜悯过,满眼都是金钱,医德医风丢光了吗?”叶满芳回怼了一句。
“对!叶医师说得对。”人群纷纷说道。
毕竟去医馆,诊金就得花上一笔钱,自从叶满芳来到这沐州城后,基本每天都有病人来,原因就是他们不想花那笔钱。
“这……”带头的医师也不知怎么接下去。
“你怕不是怕了我们,你开的药方怕不是有毛病。”那带头的医师继续嘲讽道。
看热闹是百姓的天性,所以有些人也附和道。
叶满芳终于抬起头,一双美目扫过了所有人,默默地又低下了头,对外界一切不理不睬。
叶满芳这样的表情,让一些中立的人也有些相信带头医师的话,怕庸医误人。
这样导致叫嚣声越来越过分,围观的人群已经有超过六成的人被带偏了,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中,有一番千夫所指之势。
叶满芳本来写着些自己关于治病的心得,随着人群的盲目的叫嚣声,手持的毛笔在抖动。
叶满芳深刻地明白了父亲所说的世人皆愚昧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十分容易被有心人所利用,白白成为别人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带头的医师见有这么多人在说话,就不禁的得意起来。这次看你叶满芳还怎么拒绝。
玉青冷眼看待周遭的人,记起了岑碧青的一句话“是人就险恶。”
叶满芳纵使在有素养,面对着这些人对自己医术的质疑,如果是一个两个,那么不必理会,但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两个了。对于性格再好的人,不断否认自己喜爱的事物,也会揪心和生气。
玉青明显看到叶满芳的肩膀颤抖着,低下的头,没人看得清她的模样。
周遭看得到叶满芳的人都注意到了叶满芳的变化,一时间那嘈杂的声音也低了许多。
带头的医师看到叶满芳的颤抖,明白医理得他知道人在重大情绪的带动下,身体总会不自觉地颤抖。
带头的医师觉得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去评判这一个女性,确实是不够仁义,不过为了糊口,违心的事情有时候不得不做。
“够了,何必呢?”玉青这时不忍地发声,不过别人的声音盖过了玉青的发声。
不过叶满芳听到了,叶满芳抬头看向那为自己说话的身影,只见到那熟悉身影和面具。
玉青看向叶满芳,叶满芳也看向了玉青,双目对视。
玉青细微地看到了叶满芳眼圈有些泛红,鼻头也一样。
心里一时抽动,一位弱质女流行些好人好事,得到些什么?
众人的不信任,并不是说没人看不出来这情况发生的本质,不过他们不想作出头鸟,毕竟枪打出头鸟,如果这次帮口了,待叶满芳走后,那些医馆会不会记恨自己,不让自己就医。
有了这些顾及,也导致了怀疑的声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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