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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门之梦 黯然离去

小说:域门之梦  作者:小飞牦  回目录  举报

胖和尚左手数着念珠,右手单手合十,微微颔首,“嗯,对你这个先天佛性之人来说,佛门才是你的最终归宿。从现在起,今后九十九年之内,世间再无乌堐这个仙人,只有无涯这个僧人。”

乌堐回想起自己大起大落出生入死的一生,怅然道:

平生拼来拼去,

终日奔波劳苦,

曾经泽被苍生,

也曾杀生无数,

到头万事皆空,

更无容身之处。

用我今朝枯禅,

换我来日自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胖和尚嘴中默念经文,把右手轻轻放在乌堐头上,乌堐的一头长发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飘飘荡荡地掉落在地。最后,胖和尚从香炉上取下一支香,开始在乌堐头上烫出一个个戒疤。乌堐两眼微闭面色平静。当胖和尚准备烫第四个戒疤的时候,他犹豫了。

“无涯,贫僧自己都不曾有半个戒疤,却一下子给你烫了四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余下的几个,就免了吧。”

乌堐面无表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无涯,我知道,你最近经历的那些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你要记住,万事皆有因果,要知今日果,可问昨日因。要知明日果,可看今日因。”

说着,在邦邦邦的木鱼声中,胖和尚飘然离去。

胖和尚离去后,乌堐站了起来,以禅杖当拐,步履沉重地走出寺庙。

“住持,你去哪里?”一个和尚起身跟了上来。

“放心吧,我不跑,我也跑不了。我送禅师一程。”

无涯在寺庙外边的坪地边缘停下了脚步,朝胖和尚离去的方向望了望,然后缓缓地把目光移到不远处的四个新坟上,其中一个新坟已经长了草。

新坟前竖着石碑,上面分别刻着乌堐、晏文月、梨花、覃仚儿……

他的目光在三个红颜知己的名字上来回移动,任由山风把自己的僧袍吹得猎猎作响。渐渐地,他的眼眶发红了,眼睛湿润了。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白发老妇人翩然而来。她就是幽兰。

“乌哥哥!”

无涯猛然回头,四目对视,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但随即黯淡下来。他脑海中,响起胖和尚的警告:

不过,我不希望你和幽兰相认。因为上界希望你跟俗世间所有的人划清界限,凡是跟你关系亲密的人都会被上界清除掉。上一秒你跟幽兰相认,下一秒幽兰就会身消道陨。

他只觉得眼眶一热鼻子发酸,却是强忍着泪水,单手合十,低头道:“女施主,你认错人了。贫僧法号无涯。”

“无涯?你就是乌堐!你就是我的乌哥哥!虽然你的容貌变了,但我记得你忧郁的眼神,我记得你身上的气场!”

自从晏文柳和符隶、乌拉拉等人先后过世之后,幽兰就云游四海,到处寻找打听乌堐的线索,到处打听域门的线索,但是一无所获,连已知的陆吾山丘墟谷的域门都无法开启。

最近听说乌堐老家有外星生物入侵,然后天降狂雷,一男两女被狂雷劈死,她料到此事跟乌堐有关,于是千里迢迢星夜兼程赶了回来。由于到戒严准备跟外星人打仗,耽误了不少日子。

果然,她发现了乌堐和乌堐三个红颜知己的新坟。她不相信乌堐已死,而且觉得这个刚刚建起来的寺庙很可疑,于是一直在暗中观察。

虽然幽兰容颜已老,但乌堐毕竟天眼厉害,一眼就认出了她来。见到三百多年前的生死之交,却是不能相认,否则会害惨了幽兰,他把目光移开,低声道:“贫僧法号无涯。”说罢,他朝庙里走去。步履沉重,甚至有点踉踉跄跄。

幽兰跟了上来,被一个和尚拦住,“女施主请留步,内堂不接待女施主。”

“乌哥哥!我只想问你,你一去就是三百年,回来后却是这般模样!覃姐姐死了,无月姐姐本来是活着回来的,也死了!梨花也是跟你活着回来的,突然死了!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施主,万事皆有因果。要知今日果,可问昨日因。”

“别跟我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你直接告诉我,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受到如此残酷的责罚?”

无涯,“凡事过犹不及,过为因,错为果。”

幽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不信了,你真的六根清净了?你真的了断尘缘了?”

“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说着,两滴浊泪顺着无涯的脸颊滑落下来。他悄悄把脸转向别处,不让幽兰看到。

……

两年后,离落凰峰不远处的山顶上,另外新建了一个尼姑庵,名叫落凰庵。庵中师太就是幽兰,取法号“有难”。就在那一年,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晏文月坟前飘来一个幽灵,幽灵在坟前停留了很长时间,被住持无涯发觉,无涯将那个幽灵收到了自己识海中。

此后,作为龙隐寺住持的无涯(乌堐)几乎从未离开寺中一步,除了念经,就是在暗中帮助那些香客,当然,现在的他根本不敢违反规则,只能在规则许可的前提下适当帮助一下那些需要帮助的乡亲。

他收下的那道灵魂,就是已故多年的妻子晏文柳的灵魂,上次在山姆国短暂相聚,没想到一别就是三百多年,如今已是阴阳相隔。

晏文柳生前的修为并不低,不应该这么早去世的。她完全是思念过度心力交瘁而死的。死后,她的灵魂依旧在到处飘荡,到处寻找着丈夫的消息。

悄悄地把晏文柳的灵魂收入识海后,无涯按照胖和尚的提示,让晏文柳与晏文月的灵魂融合起来。晏文柳刚开始时十分不忍,确认妹妹已经彻底失去了重生的机会,才怀着悲痛的心情开始融合。由于两姐妹的灵魂几乎一模一样,融合过程非常顺利,恰到好处地弥补了两灵魂缺失的部分。

融合之后,晏文月的内丹停止涣散,渐渐开始凝聚起来,不过这个过程非常缓慢。

念经的日子是非常枯燥乏味的。

几十年里,落凰峰附近的村落中,人才辈出,连续出现了一百多位智力非常高的年青才俊,这些才子们在科研、军工、环境保护、太空探索等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其中一些年轻人的长相跟大熊、公孙昊、幽狼、黑蔷薇、邱叶、万丝妮……等人颇为相似。

本来打算移民普雷德尔星球的东瀛国和D国,自从获得乌堐带回来的情报资料之后,组织情报专家对情报进行破译。由于无人知道加密方法,破译工作一度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最后,D国的数据专家在黑蔷薇的密函中发现了秘密,将密函中所有的“德”字用线段连接起来,构成了一副骷髅头的图案。另外,东瀛国的情报专家对另一封密函中的破译工作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那封密函全是鹰文字母,从字面上看没有任何含义。当情报专家用300年前的芯片技术特制了一些古董配件、组装了一台300年前的电脑、装上300年前的操作系统、用300年前的输入法、在古董键盘上按照顺序输入密函上的字母时,结果出现了一段让专门们激动而后怕不已的东瀛国文字来,文字显示,普雷德尔星球空气剧毒,植物剧毒,水剧毒,大气压奇高,鄂司人类无法在普雷德尔星球生存!

将几份情报合起来,加上乌堐本人口述的情报,华夏国、喀秋莎国、东瀛国和D国确认,如今的普雷德尔星球根本不是外星人说的那样好,鄂司人类如果去了,必死无疑!

东瀛国和D国感觉自己被外星人骗了,差点上当导致亡国,举国震怒,对外星人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十分坚定地跟华夏国和喀秋莎国站在一起,十分坚定地加入到反抗外星人的行列中来,做好了跟外星人决一死战的准备。

其他本来已经投靠外星人的国家,知道真相后马上转变了立场。

鄂司星球再无坤坎布人的容身之地。

坤坎布人意识到阴谋破产,准备跟鄂司文明摊牌,用武力迫使鄂司文明臣服,刚要展开军事行动,就接到了来自高维度文明的严厉警告,不得已撤出了鄂司星球所在的星域,继续星际流浪者的生活。

一个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的夜晚,落凰峰附近,一寺一庵同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无涯和尚和有难师太在同一时刻圆寂,双双留下了不腐肉身。当地的老百姓不顾漫天飞雪爬到山上,为这两位功德圆满的出家人送行。随后,一位酷似胥牛鞅的和尚远道而来,成为龙隐寺新的住持,法号虚影。几天后,落凰庵来了一位酷似惜兰的尼姑,当上了落凰庵的师太。

落凰峰附近的洞窟深处,一个虚幻的人影散发着淡金色光芒,以盘坐的姿势漂浮在一个小石洞里。人影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虚幻的人影渐渐凝实起来,隐隐可以分辨出五官和四肢、躯干等。三个月后,人影彻底凝实,变成了一个年青小伙子的样子,此人跟年青时代的乌堐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气质。此人超凡脱俗,忧郁的眉宇间透着慈悲之意。

此人就是重生后的乌堐。在他识海中,梨花的灵魂仍然没有恢复意识,也没有凝实的迹象。而晏文月的灵魂已经跟她姐姐晏文柳的灵魂合二为一,晏文月的内丹已经基本凝实恢复人形。小筠的灵魂和内丹没有什么变化。

乌堐此时的识海空间,已经没有一丁点儿负念力,全是和气,就像是金灿灿的王阳。

“无涯死了,我的上辈子已经正式结束了,我的下辈子已经开始了,我可以做回我自己了。”乌堐说着,目光清澈而深邃,脸上古井无波。

他走出洞穴,来到外面山坡上。

天空红霞漫天,血色夕阳下,群山被镀上了橙黄色,连绵不断的山峰如同定格的波浪。乌堐十分不舍地俯瞰着自己的故乡。一艘扁球形的飞碟像幽灵一样飞来,悬停在落凰峰上空,下方打开了一扇舱门,投下蓝色旋转光柱,乌堐走到光柱边,转过身来,看了故乡山水最后一眼,俯身捧起一把泥土,把泥土收到乾坤壶中,另外还小心地拔了几颗小草,放入乾坤壶。然后,他顺着光柱缓缓上升,进入飞碟内部,舱门关闭,飞碟朝外太空高速掠去。

“乌先生,我们在银河系边缘处找到了一颗比较合适的行星,我们打算将那颗行星改造成适合生命存在的美丽星球,作为我们哈戈尼亚人和鄂司星球人共同的第二家园。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魔鳄先生,我得事先把话说清楚,开天辟地的事情我从未干过,我虽然铆足了劲,但经验为零,而且知识水平低下,最终能否成功,我不敢保证。”

“乌先生,现在的情势是这样的,高维度文明更改了星际法则,用全新的加密机制封禁了所有的域门,避免强大文明到处掠夺资源。要想找到第二家园,靠侵略别的文明是行不通了,只能靠自己去开拓,靠自己的努力将非生命星球改造成生命星球。说实话,这方面我们也是经验欠缺。我认为,我们可以没有经验,可以没有知识,但不能没有梦想。只要有梦想,只要奔着梦想去努力,就有希望。所有的挫折,就是我们成长的阶梯。”

“嗯,魔鳄先生,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如果有哪个文明倒行逆施,就是自取灭亡。”

“乌先生,我代表哈戈尼亚难民感谢你!感谢你兑现自己的誓言,帮我们创造第二家园!”

“魔鳄先生,其实……我的一些誓言,是言不由衷的,是迫不得已做出的承诺,说是失言也许更恰当一些。”

“我知道,不管是誓言还是失言,只要你能做到,而且不违反你的原则,你都会尽可能兑现。这就是我们最欣赏你的原因。也正是这一点,让高维度文明始终下不了决心将你除掉。不然,凭你闯下的那些大祸,你早就被当做病毒彻底清除掉了。我看你啊,迟早有一天会升往高维度宇宙,实在令人羡慕!”

“其实,他们之所以留我一命,跟誓言和失言什么的都没关系,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同意跟你们一起去开天辟地。”

“也许吧。乌先生,你劫后余生,有什么感慨没有?”

“理想离乡多少梦,平民拼命上天宫。域门狱门真亦假,失言誓言假而真。”

【全本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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