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杰进一步放低声音。
“早几天，我们黑旗军和许家军、黑蛇帮就齐聚防城共同商议此次行动了。我听燕统领说，我们黑旗军和许家军负责出兵，两军合起来有六百人这样，许家军的骑兵多些，我们步兵多些，黑蛇帮也有几十人。”
阿杰更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几乎贴到了欧阳平儿耳边。“姑娘应该听说过吧，黑蛇帮势力不小，只是太过心狠手辣，在中越两边没有几个不怕的。本来，对于他们想参加此次行动，我们黑旗军是很犹豫的，主要是黑蛇帮名声不好。但许将军说了，众人拾柴火焰高，黑蛇帮为国出力的真心应该值得肯定，所以我们三方便结成了联盟。”
“后来，我听燕统领私下议论，我们此次行动越保密越好，许将军大概是要利用这一带老百姓都害怕黑蛇帮，让黑蛇帮的人故意在我军行进周围出没，吓走不相干的人，防止消息走漏。”
不得不说，许恺的城府心机真是够深。用黑蛇帮众来对付外围百姓以掩盖行军踪迹，用黑旗军装扮来对付敌军以迷惑其判断，这双重保险之下，行动愈加保密，胜算愈多一分。
“所以，只要有需要，我们负责前方哨探消息的都插上黑色双头蛇旗。张九郎就是这样。你想想，哪个普通老百姓遇上黑蛇帮的人来问消息，谁敢不说话，谁敢说假话。”阿杰边说也边感慨。
原来如此，欧阳平儿心中的疑问也解开了，难怪她初见许家军彭校尉等前哨探路之人皆身插黑色双头蛇旗，本以为边境一带三大势力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以至于她和许家军还发生了让人啼笑皆非的天大误会，万万没想到个中缘由竟是如此。
回首这两日的经历，欧阳平儿更生唏嘘。
欧阳平儿这边八卦不断，许恺、燕统领那边则继续在了解枫树村的情况。
“启禀将军、统领，小的们探听到村里大约有十来个二鬼子，大部分集中在村头的一个院子里，还有五个人在渡口，负责看管船只。”
“有多少船只？”许恺问。
“渡口上就一艘渡船，大概下游距离一箭之地还有二三十条小竹筏。”
“村口村外可有警戒暗哨？”
“二鬼子集中的院子有一个，其他没发现。那五个看管船只的倒不敢睡觉，可防备也很稀松。”
许恺、燕统领对望一眼。
“燕统领，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先拿下枫树村再说。如何？”许恺征询燕统领的意见。
“燕某谨遵将军号令。”燕统领更无二话。
“那好，全队都有。”许恺跳上一块路边大石，居高临下。
“除留下数人看管马匹外，全体人员分为两队。燕统领你率一队包抄二鬼子院落，务必全歼。另一队跟着我，摸到渡口拿下看管的二鬼子，抢夺渡船。半炷香时间，两队人马必须就位，以我三声口哨为号，同时动手。”
许恺面色一冷。“全体切记，行动迅速隐蔽，尤其不能惊动对面的二鬼子，否则军法从事。”
“喳”，全员领命。
站在队中的欧阳平儿正犹豫是否出声询问自己的去向时，许恺已指向她。
“如花，你跟着我这队，一起去江边。”
“嗯。”欧阳平儿点点头。
两个探子一分为二，黑旗军张九郎领着燕统领一队悄悄进村，黑蛇帮韦大章领着许恺一队摸向渡口。
为尽可能隐蔽，许恺全队避开村内道路，选择从村边绕过。几十号人脚步急促却无声息，直扑渡口。
临近江边，奔腾咆哮的江水声越来越清晰，一股股夹带着水汽的罡风扑面而来，即使天黑看不清江面情况，欧阳平儿也能想象出江水的波涛汹涌。
因是从村外绕进，队伍先经过下游的竹筏停放处，继续往前才是停放渡船的渡口。
借着掠过天空的闪电光亮，欧阳平儿模糊看到拴在一起的二三十条竹筏，因江水汹涌而被冲得横七竖八，不时发出噼啪的水流叩击声。
欧阳平儿心中一动，咬牙紧赶几步，赶到许恺身边。
毕竟没经过专业训练，又一直得不到好好休整，欧阳平儿一路疾行过来，早已喘得不行。
“将、将军，这些、这些竹筏最——最好留几个人——看着，也许能——能派上用场。”
许恺略一踌躇。“可以，那你和他们几个留下来。”他指了指欧阳平儿及大黑牛、阿杰数人。
“喳”，大黑牛等人遵命留下。
欧阳平儿也顾不得什么了，瘫倒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两天的奔命颠簸得不到好好休息，加之左臂的伤口、全身的酸痛，让她的体力大打折扣，这段急行军真把她累的够呛。
欧阳平儿的气息还没喘匀，耳边突地想起大黑牛焦急的低呼声。
“不好，你们看江对面。”
欧阳平儿一骨碌翻身，看向江北岸。
对岸燃起了很多火把，将北岸渡口照的通红。火把来回移动数次后，一艘渡船便解缆驶出，朝着南岸划来。
怎么回事？没有大事谁会夜半行船。难道本队的踪迹被二鬼子发现？看着不像。若真被发现，最该着急的应就是南岸这些二鬼子，可南岸渡口这几个依旧懒洋洋地原地待着，村头的二鬼子院落里继续寂静无声。
此时的许恺没有贸然行动，他指挥所部人员将渡口团团围住，就地隐蔽，严密监视着二鬼子的一举一动。
北岸渡船划至江心，南岸一个二鬼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斜挎着腰刀，用越语开始喊话：“对面船上什么人？”
天朝广西与yue南毗邻而居，双方语言风俗、民族习惯大同小异，许恺所部人马皆是边境一带长大，大多听得懂越语，欧阳平儿自是如此。
“你是阿达吧，我是阿亮啊。”北岸渡船上的人手举着火把，听出熟人的声音便大声回应。
“船上坐的是神机营阮团总阮老爷，他家老太爷得了急病，阮老爷要急着过江赶回去。”
“得嘞。”
南岸的阿达回头看到身边几个依旧没有动弹的二鬼子，不免开始着急：“你们几个还挺尸呢，快起来。没听到吗，来的是神机营的团总老爷，上了岸看到你们这一个个熊样，小心吃鞭子。”
其余几个二鬼子骂骂咧咧地站起身。
“这三更半夜的，嚎什么丧。”
“水那么大，他们也敢夜里过江，淹死才好。”
......
“得了，废话那么多，那是神机营，我们惹得起吗？”阿达息事宁人地嘟囔着。
“小二子，你动作麻利点，赶快跑到村头把伍队长叫醒，叫他赶快过来迎接团总老爷，快点啊。”阿达又指使起几人当中一个最瘦小的二鬼子。
“这种半夜跑腿的活总是使唤我。”小二子满心不情愿，但又没辙，只好往村头跑去。
摄于北岸渡船上神机营的来头，阿达等二鬼子嘴上发着牢骚，动作可不敢怠慢，在渡口上点起全部的火把，把南岸的水路照得通亮，收拾缆绳、登岸船板等物件，做好接船准备。
欧阳平儿等人潜藏的位置距离渡口不算太远，她把二鬼子所有的对话、反应、动作都看在眼里。
“什么是神机营，这些二鬼子怎么怕成这样？”对于yue南官府和军队的情况，作为土匪女儿的欧阳平儿知之甚少。
“神机营可不得了。”欧阳平儿周边数人中，要说熟知yue南二鬼子的底细，阿杰当是不二人选。
“在yue南阮氏王朝时，神机营就像我们天朝京城的御林军一样，他们就是阮氏王朝的御林军。我虽没亲眼见过，可听燕统领说起，神机营的人个顶个的厉害，武器装备更是没得说。现在洋鬼子占领了yue南，听说这些人也被洋鬼子接管了。”
神机营，御林军，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欧阳平儿心里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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