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百草园,叶青醒了过来,头还有些痛,但已经没有大碍。
他推开房门,见不远处一团白影,看其身材,不正是自己的师姐落雪。
“这么晚了,她去哪里?”
叶青暗自好奇,伫立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落雪一路小心翼翼,时不时还回头望两眼,延着清冷的大街,来到了城南的一间民房。
她没有敲门,而是一跃而入,叶青跟了上去,凝神趴在门边,只听落雪道:“义父!”
“师傅,怎么会在这里!”叶青不由暗叹。
“青儿今天的比试怎么样?”
“师弟他赢了。”落雪的声音很淡。
叶青听二人谈得都是自己的事,正欲推门进去,却听落雪道:“我怕师弟认出我来。”
“那夜他认出来你来了?”
落雪道:“我不确定,但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
痴愚真人道:“那把刀呢?”
落雪道:“藏在我的床下。”
痴愚真人微叹一声,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一定要将刀藏好,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
许久,落雪又问:“当年他们就是这样杀我父母的?”
“董师弟天纵奇才,当年各派掌门齐出,才将他困在了无忧岭。”
接着,痴愚又叹一口气,道:“你回去吧,等青儿论剑结束,我们立时返回翠微剑派。”
叶青听懂了,但他更累了!
怪不得那夜她那样孤单和无助,原来她的敌人是整个天下。
繁华过后,便是萧索,大道之上,悄然无声,一个孤单的影子,徘徊在冷冷的月光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早上来到的拱桥上,他呆呆地站在桥上,看着水面,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许久,他的身子一抖,双手紧紧握住,脸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月光照在叶青的脸上,有几分凄凉!
不应该是这样地,怎么会是她,不可能是她。
他紧紧握住锈剑,看着那斑斑锈迹,一丝苦笑,也就这把铁剑与自己最为相配。
剑心通明,锈剑泛起淡淡的红光,“呛啷”,一声锐响,在黑夜里突然响起,远远回荡开去。
锈剑出鞘,在这拱桥上绽放出灿烂的红光,那道孤单的身影随之腾空而起,接住锈剑,猛地向前一刺,接着身躯倒转,竟飞于水面上空,红光涌动,配合着他那卑微的身躯。
忽而他伫立于水面,忽而如鸟儿般在空中飞舞,他在宣泄,他在嘲笑,在这冷清的夜里,汗珠如水般滴落,然后在红光的照耀下化为丝丝白烟。
天际忽然更黑了几分,月儿慢慢也躲在了乌云中。
“轰隆”
天际响起一道雷声,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叶青蜷缩在拱桥之上,背靠着冰冷的石柱,他全身淋湿,已分不清到底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
他猛地站起身来,对天怒吼,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无助和懦弱,上天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怒吼,“轰隆”,惊雷再次响彻天地。
叶青心中一沉,那道雪白美丽的身影浮现他的脑海,在观景楼前,她就直直站在自己的面前,大声道:“你凭什么欺负他?”
蓦然叶青神情艰决,站了起来,在大雨,望着蛛网般的闪电,大声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轰隆”,雷声应着喝声而响。
延着来时的路,他走得很慢,大雨磅礴,浇不熄他那颗火热的心,
决心既下,他就要好好谋划一番,该怎样保护她。
忽地,在小巷的深处,一道惨白到极点的脸颊,坐在一宽阔的屋檐下,身前是一张三尺长桌,桌上放在一圆型笔筒,里面放着许多长长的竹签,一旁是一根高高的竹竿,上面挂着一块白布,写着四个字:仙人指路。
狂风伴随哗哗的雨声伴,吹得那张白布左右摇晃,叶青走着、走着便来到摊前。
“兄台,算个命吧!”
“哪有深夜给人算命?”
雨中的叶青,心很烦躁,语气自然是重了一些,猛地他意识到他的话,对,哪有这个时间,还出来摆摊算命的相士,不由得向摊位方向望去:“是你?”
不正是昨夜救自己的,叫做知命的男子?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知命自信地笑了一笑,站起身来,望着磅礴大雨,道“深夜,借大地间的玄阴之气,命势才能算得更准,不是吗”
叶青道:“如果算命有用,那人还拼搏努力干什么,不如直接回家睡大觉,等着结果的到来?”
知命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道:“普通人算命不外乎问金钱、前程及婚姻,往往他们缺少的并不是对这些东西的渴望,而是对自己的信心,而相士的作用就是给他们信心,当然相士也要生活,收取少量的银两那也是应当的。”
叶青虽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始终对这位来历诡异的知命抱有三分戒心,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知命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可知如我这等相士算得是什么命?”
叶青摇了摇头。
雨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知命则是滔滔不绝讲个不停:“我为天下人算命,那叫做天命。”
连师傅、大师兄那等人物都不敢说能知天命,而眼前这人却敢胡吹乱侃,妄谈天命,叶青会心一笑,心道:看倒要看看你怎么圆下去,配合道:“那什么是天命?”
“你就是天命。”
“我?”叶青指着自己,笑了起来,嘲讽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出生吗?之前做过什么,居然说我是天命。”
知命也笑了笑,低下头,指着叶青腰间的锈剑,道:“自从它跟了你,你就是天命所归,维护天下苍生的命运便落在了你的头上。”
“拯救天下的事,你应该去找痴心师伯或者大师兄,而不应该是我。”
若不是看在知命救他命的份上,叶青恐怕转身就离开了。
知命没有在乎叶青的话,继续莞尔道:“以痴心真人的能力,当然也能算天命所归,大先生智慧无双,再过几十年,便会如痴心真人般成为仙林魁首,他亦可算得上天命所归。”
“这么多天命所归啊!”叶青嘲讽道。
知命摇了摇头,淡淡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叶青不想再东拉西扯,道:“今夜你来找我干嘛?”
知命点了点头,好似终于谈到正事了:“从明天开始,你的路便会崎岖万分,你定要记住自己是天命所归,千军不可夺你志,万物不可乱你心。”
叶青的心忽地凝重了起来,“千军不可夺志、万物不可乱心”,他抬起了头,望着知命,沉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落雪”
知命停顿了片刻,然后淡淡道:“魔君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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