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山林间,叶青深深得吸了两口气,手指轻轻摸着地面上微带湿润的青青草地,那一种徘徊生死边缘的滋味,可当真令人喘不过气来。半晌,他的心情这才慢慢松弛下来,抬起了头,向旁边看去,只见潇潇就在自己身边,原本艳丽的脸庞此刻有些淡淡的倦意,仿佛感觉到了叶青的目光似的,她也转头看了过来。
淡淡的喜悦,缓缓地,在二人的脸上浮现出来。潇潇的嘴唇动了动,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动,那是一种压力解脱后的喜悦,她一下躺在了草地上,望着无垢的天空,只觉得此时的天好蓝,山好高,轻风掠过,树影婆娑,好一幅唯美的画面。
“叶青,谢谢你。”潇潇转过身,对着叶青欢笑道。
叶青心中一跳,只见潇潇秀美清丽的脸庞上,半是微笑,半是认真地说着,心中一荡,不敢再看,道:“潇潇姑娘,你下一步准备去什么地方?”
忽地潇潇一呆,心中也是一暗:是啊,他是正道,我是邪魔,马上就要分别了。一时她心中空荡荡地,可她不愿意在叶青面前表露出,强颜欢笑道:“如今圣心令既然不在天机谷,我也该回圣门了,离开这么长时间,同门的师长和师弟妹也该担心了。”
顿了顿,语气有些低沉,潇潇又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叶青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情大好,他本不是心细之人,又如何知道潇潇此时的心,道:“本来我是打算去大雪山找师傅和师姐,可是在此地耽误了五六天的时间,那里的事恐怕早就结束了。”沉默片刻,叶青又道“我准备直接前往云中,云中论剑就要开始了,师姐是个爱热闹的人,定然会去那里。”
潇潇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师姐喜欢你吗?”
“啊”,叶青的脸嗖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望着天空中的云朵,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喃喃道:“她不当我是个鼻涕鬼,我心里就高兴的不得了。”
潇潇脸色一暗,将身体转向另一边,目光游离,一行清泪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叶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体,问道:“昨夜你一会说那个老妖怪是我痴心师伯,一会又说不是,不知最后可有答案?”
潇潇用袖子轻轻抹去脸上泪珠,转过头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除了你师伯,我实在想不出来谁有如此高的修为。”
“就不可能是魔门中人吗?”叶青问道。
潇潇脸露惨笑,道:“圣门中人若有如此修为,也不至于会变成如今这样四分五裂的局面。”
叶青道:“那我们以后可得小心,那老妖怪不死,定然会找我们报仇。”
潇潇点了点头,道:“你伤了他,定要格外的小心。”
“论剑结束后,我就回到翠微山上,有翠微剑派,他定不敢来。”
叶青对师门有着极度的自信,然后偷偷看了两眼潇潇,回念这些日子与她一起生死与共,心中一软,放低了声音,柔声道:“潇潇姑娘,要不你与我一同上翠微山吧,你虽出身魔门,可若能幡然悔悟,弃暗投明,我以生家性命作保,让你得入正道……”他振振有辞地说着,但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只见潇潇脸上一暗,语气淡漠:
“我圣门立派千载,自有自立的手断!”说完一下就站起身来,又说道:“珍重”,转身便离开了。
叶青吃了一惊,只觉得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竟是一次也没回头。在她身影消失于树林后,忽然之间,整个人一下没了精神,仿佛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般,又再一次倒在草地上,过了片刻,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
“哼,臭男人,竟不知道挽留下我。”一道身影折返而回,望着叶青熟睡的模样,再道:“跟你回翠微山,是让我和你师姐一起服侍你,你可想得真美!”
在翠林绿草间,一个蓝衣少女就这样一直呆呆地望着草地上熟睡的少年,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站起身来,又望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口中喃喃道:“我们云中论剑再见!”
月影相思,只留下了那道淡淡的蓝,当叶青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但此时的天空宁静却不平静,不时闪过一道亮光,急匆匆向天机谷方向奔去。
叶青心中一惊,此时他衣裳褴褛,满身是伤,又离天机谷如此之近,若被人发现,不免被怀疑与谷内的事有关,虽然谷内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但他心里明白有些事只要你沾了便别想扯清关系,也没顾及得上是白天还是黑夜,急忙赶路。
本来若是御空而行,只得半日就能出了这山林,可他顾及同道,再加上伤势未好,竟在山中转了四五日,方才找到官道,好在他在翠竹峰上的时候也经常上山打牙祭,在这大山里倒也没饿着自己。
这一日晌午,火辣辣的太阳照得整个大地一片焦灼,丝毫没有南方清雅、清凉的气象。知了在杨柳枝条上大声的叫嚷着,刺耳的声音弄得人昏昏欲睡或是心情烦躁不已,只能对着老天爷怒骂一声:“还让不让人活了。”
路边的茶摊,稀稀拉拉地坐着三五个中年汉子,他们手里端着一碗碗昏黄的茶水,两只眼睛滴溜溜在四周扫视着,一副紧张、警戒的模样。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上,鬓角满是白丝的老者,则是摆出了一副宗派长老的模样,端起面前的茶碗,不时轻轻地抿上几口,彷佛是雄霸一方的宗师在品味着来自域外的美酒一般。
叶青赶了半天的路,口中也甚是饥渴,看见路边的茶摊便走了过去,买了碗茶水喝,也在此处休息片刻。
也别说,这路边茶摊的茶水也着实清凉解渴,叶青喝了一碗,顿时上下舒坦,觉得这天也没那么热了,心下便寻思着,赶紧赶路,好尽快见到落雪师姐。便在这时,听着大路的一旁,传来一道豪迈的声音:“老板,给我来上一碗茶。”
茶摊老板应了一声,俯身倒茶,叶青不经意间,眼光看了过去。
一青年男子,看上去很年轻,可眉间似有却有风霜飘过,衣服洗的很干净,头发梳理的也很整齐,背后更是背着一把沉重的大刀,只要看见他的人,定然觉得他是个寒酸落魄的樵夫,那青年进了茶摊,接过老板递来的茶水,便随意坐下。
茶摊里原本看似紧张的几个汉子,在青年男子坐下后,却是变得平静了下来,在这茶摊之内,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古怪,倒是那青年泰然自若,一个人静静地在那里品茶。
忽地,几个大汉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几把兵刃,瞬间就把青年男子围了起来,靠里位置的老者缓缓站起身来,瞟了叶青一眼,大声道:“不想死的,就给我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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