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带着疑惑又开始了工厂劳作生活，对于师慧颖想跟他讨论关于逃跑的事情，秦汉也只是应付了事，此时的他不是不想逃离这里，而是昨晚那个梦实在太逼真了，以至于他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早上排队打完针之后，又有几个人被叫走了，这些天被叫走的人数在日渐增多，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尸体，很快二号坑也要被填满了，现在已经准备挖三号坑了。
秦汉推着独轮车继续倒土，在科研大楼里边又有尸体被抬了出来，不过人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面对这些尸体，基本跟看见泥土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们很快就要跟这些泥土混在一起了。
师慧颖见秦汉推车去倒土，趁没人注意来到秦汉身边假装跟着一起倒土。
“你怎么了？为什么跟你说话都不理我？”
“哦，没有啊，我没听见。”
师慧颖向四周警惕的望了望，压低声音说：“这些日子被抓进来的人越来越少，反倒是叫走的人更多了，你也看见了，被他们叫去只有死路一条，我想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了，咱们得加快动作。”
“哦，我知道了。”秦汉随口应付了一句后接着倒土，师慧颖看着秦汉有些不解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人们还在继续干着活，只听“哎呦”一声，一个人倒在地上，可能是太累了，他坐在地上有些起不来。
秦汉循声望去，是清水，也就是剩下的那个同性恋，秦汉之前跟他聊过一次，感觉他这人蛮逗逼的。
正在这时，张雷带着三个老外从科研大楼里走出来，为首的老外看起来斯斯文文，还带着个眼睛，典型的白人教授的模样，如果不是他从这个地方出现，人们肯定会认为他是个学者。
跟着他的两个老外，应该是他的保镖，一个白人一个黑人，两人都相当健壮，白人看起来属于精壮型的，而那个黑人则是大块头。
张雷领着三人向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点头哈腰的介绍着什么。
“乔纳森先生，尸体都埋在了这边，您放心就好了，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秦汉见他们过来，赶紧埋头干活，不过清水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秦汉想提醒他一下，不过已经晚了，张雷他们已经到了跟前。
张雷望着坐在地上休息清水，连忙走过去飞起一脚，并破口大骂：“谁他妈让你偷懒的，起来干活！”
清水瞪了张雷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老外，虽然表情愤怒，但并不敢多嘴。
不过那位黑人保镖却用中文向张雷质问道：“这会，不应该吃饭了吗？”
他的中文说的很好，如果不看着他那张黑脸，很难想象这是外国人说出来的话，而且他的中文当中还带有本地的方言味道，看来这些人为了能到这里来做实验，真是煞费苦心。
“是是是，不过他们吃饭时间没点，不用管他们，少吃一两顿饿不死。”
“既然到了吃饭时间，就应该吃饭。”
黑人保镖依然这样说着，不过他这句话却引起了那位叫做乔纳森的白人首领的侧目，黑人保镖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又补充道：“我是担心影响了咱们样本的质量。”
乔纳森点点头，接着望向张雷。
“让他们吃饭。”
张雷赶紧点头答应，并对众人喊道：“行了，行了，先不用干了，先吃饭。”
乔纳森走到清水面前望着他，清水有些胆怯的不敢抬头，乔纳森抬手整理了一下清水的衣服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乔纳森说完微微一笑，扭头离开了，在路过秦汉身边的时候，停下看了他一眼，秦汉望着乔纳森突然感觉有些熟悉，这老外乍一看，有点像一个美国演员抖森。不过秦汉熟悉的并不是这张脸，而是那种感觉，至于什么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秦汉见他们离开后，赶紧来到清水身边。
“你没事吧？”
清水摇摇头望着乔纳森的背影。
“你在看什么？”
“这个老外蛮帅的哦...”
秦汉一阵无语，“算了算了，吃饭去了。”
下午吃过饭后，又开始干活了，这里的生活一直如此单调，每天就是挖坑埋坑，然后等着被杀，这种生活跟猪狗确实很像，重复又单一。
秦汉现在的思绪很复杂，一方面很想逃出去，另一方面，又感觉自己已经逃出去过，外面整个镇子全部戒严，而且与外界隔离，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即便是出去了，还是会回来，因为他们没有治疗自己的药物。
秦汉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只听“砰砰”的几声响，秦汉左右望望，发现在值班室里，张雷正在撕扯一个女人的衣服，刚刚的声音就是这个女人敲打玻璃发出的，她哀求的望着秦汉，希望秦汉能够帮忙，可秦汉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命如纸薄，尊严能算的了什么？难道尊严比生命还重要吗？秦汉心里这样想着，于是颤抖着手，低着头默默地走过了。
秦汉之所以会想生命大于尊严，更多的是为自己的懦弱开脱，他走过的时候，头都不敢抬一下，他不敢面对那个女人绝望的眼睛，但似乎又好像看见那双眼睛，眼睛里，是绝望...
来来回回的秦汉又倒了三车土里，值班室里也没有了动静，在第四次路过值班室的时候，门开了，张雷走出来。
“哎，学弟啊！快歇会吧！你太累了，我看你一趟趟的一直没歇着啊！来来来，把这女的处理一下，处理完你就歇了吧，今天你干的活太多了。”
张雷说着点上根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看着干活的人，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子民一样。
秦汉走进屋，看见那个女人赤条条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秦汉走过去望着她，考虑着该怎么下手，他扭头望了一眼门外的张雷问：“怎么处理啊？”
“哎呀，你就把她拉出来就行，扔车上。”
秦汉咬咬牙，抱住了女人的双臂往外拽，刚拽下床，女人一咳嗽，吓了秦汉一跳，赶紧撒手扔在地上喊：“她没死呢！”
“我知道她没死，谁说她死了啊！不过也快了，你拉出来吧！”
秦汉犹豫片刻再一次伸手抬起那个女人，不过秦汉突然发现那个女人正睁着眼睛怨恨的看着他，秦汉被吓住了，浑身发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能是那个女人也知道于事无补，或者她也不想再让秦汉感到为难！于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秦汉深吸口气，一咬牙，将她抱起来走出了房门。
张雷看秦汉出来后，指了指那个小独轮车说：“这这这，扔这上边。”
秦汉将女人放到独轮车上，轻轻地，像是怕吵醒她一样。
“行了，那个，去把她扔坑里边吧！扔了你就歇了吧！”
秦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她，她没死呢！”
“让你扔你就扔，哪那么多废话啊！”
秦汉还想再说什么，只听一声大叫传来。
“媳妇...”一个中年男子跑过来，看着车上的女人，接着又咬牙切齿的望着张雷，“你，你干什么了？”
张雷一脸的无所谓，“玩你媳妇了啊！怎么了？不行吗？”
“你！”那个男人狠毒的望着张雷，但是又不敢拿他怎么样，就这样两人僵持着。
女人缓缓伸手拉住了男人，接着慢慢坐起来，“我没事。”
男人脱下衬衣披在女人身上，男人见女人这般模样，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别往这腻歪着，赶紧滚，学弟，去把这个女的埋了。”
男人一听，显得有些惊慌，刚刚还是痛苦的脸上现在多了几分的哀求。
“别埋啊！可不能这么闹，你可别啊！”
张雷见男人服软，于是气焰更高了。
“行啊！可以不埋啊！你求求我！来，求我！”
男人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从痛苦到哀求，再到现在的面无表情，甚至还透露着几分平静，当然了，也可能是认命吧！
“我求求你，别埋我媳妇。”
“别埋吗？那你说，我玩你媳妇行不？”
“行，干了就干了，求求你别埋她。”
张雷听后哈哈大笑，看起来十分得意。
秦汉望着这个中年男人，他不知道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对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说出这种话，心里会是怎么样的感受，但他知道，这个男人，从现在起，心已经彻底死了，在尊严和生命面前，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可秦汉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面对张雷的暴行，他的选择不也是保全生命吗？当然了，他知道尊严很重要，但他更清楚，生命更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男人将女人从车上扶了起来，拿自己的衣服给女人穿好，扶着女人颤巍巍的走回了厂房里面，秦汉看着他们的背影，无限的悲凉，不过比起他们，更让秦汉感觉悲凉的是，正在挖坑的那群人，可没有一点同理心，不少的人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还有人交头接耳，更有甚者直接高呼调侃。
“年轻的怎么样啊？爽不？要不换一个吧！把你们家那个换了吧！”
“就是，你要嫌管理员不行，换我也行！”
这对夫妻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秦汉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秦汉很清楚，他今天的选择，可能会成为这辈子最错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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