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随口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旁边李维克的眼神异常狂热，那是一个技术控遇到另一个在技术上完全碾压自己的人的狂热。
李维克一直是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色，大部分时间他只是个待在楼上的路人甲，一心只想安安静静的宅自己的技术。
这样的技术宅一旦狂热起来，就会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当然，结果一般都比较惨淡。
然而周榆云没看到，如果他看到了，也许还有机会阻止。
晚上，周榆云回房推敲自己的计划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部分，维克托三人继续在楼上加班制作魔灵，艾克继续在前台发呆。
时间再晚一点，李维克与奥利安娜也各自回房睡觉，维克托不需要睡眠，艾克也不打算回祖安，只能在吧台上将就一晚，幸好他身体还没长开，吧台虽然不算大，也足够他睡觉了。
可能是睡的地方还不习惯，也或者是心里不舒服，总之，不良少年今晚少见的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楼上偶尔传来的机器声，那是维克托在楼上加班制作魔灵。
又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辗转反侧之下，还是去楼上看看吧，说不定看着看着就困了。
维克托听见艾克上楼的声音，略有点意外，他跟这个少年接触不多，曾经想过招揽他加入工作室，被拒绝后也没在意。
上了楼，维克托手上不停，口中问：“有事？”
“没事，睡不着上来看看。”艾克在机械制造上面很有天赋，甚至不比奥利安娜差，凭他自制的Z型驱动器就知道。
“我在想，你不用睡觉不会感觉累吗？”看了一会，艾克忽然问道。
“疲惫只是人的大脑传递的指令，是为了适应脆弱身体而制定的程序，当脆弱的身体不存在时，也就不需要疲惫的指令，也就没有睡觉的需要。”维克托随口回答。
“这些我知道，我说的累是指心理上。”
“心理上的各种情绪，都是身体的感官系统传递给大脑，大脑做出的反应，只要切断其中任何一环，就能过滤掉大部分的无用情绪。”
艾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只是他自己也无法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问题。
“好像不管是你，还是卡蜜尔都不需要睡觉，但你们明明是有正常人的思想，那你们不睡觉的这么长时间，都在想什么呢？”艾克想了半天，决定换一个说法。
“她我不知道，我在思考怎么让更多人加入我的光荣进化，以及，如何提升进化。”维克托回答的很快，在他的脑海中，这些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
“你不觉得你的光荣进化，让人变的跟机器人一样，既然这样，为何不干脆直接造机器人？”艾克从未评价过他的理念，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机器人只能执行简单指令，按照程序设置的方式做，如果没有设置程序，它就不会动，光荣进化后的人类则不同，他们可以自己思考最合适的行动方式，能执行精密的指令，而且不受负面情绪的困扰。”
“你说的这些东西，将来技术再发达一点，机器人也能做到，完全不用人类改造自身来完成。”艾克可以说是看的很远了，没错，维克托的思维，就是将来人工智能的形态！
维克托的手，停了一下，片刻后又继续工作：“那一天迟早会有，但现在还没到那时候，改造人在现阶段是最实用的。”
“我记得你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改善祖安居民的生存环境，怎么感觉自从装上原初水晶后，你就变了？”维克托从装上水晶后就已经发生变化，这一点周榆云当时就感觉到了，但具体变化在那里他一直不知道。
“不是变了，而是我逐渐认识到人类自身的浅薄与脆弱，祖安的人如此，皮城的人也如此，甚至整个大陆，都是如此，既然这样，不如让进化来引领人类迈上一个新的高度。”维克托双眼泛光。
对现在的他来说，进化就是他的全部，其它的都不重要。
“一片冷冰冰的机械未来，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期待的，我宁可就保持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去你所憧憬的未来。”
“那是因为你是站在人类的角度来思考，如果跳出人类的角度，你看到的和想到的会截然不同。”
维克托淡淡的话语在艾克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一个人类如果不站在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那应该站在什么角度？野兽么？
“不站在人类的角度，那你是站在什么角度思考的？”艾克感到好奇，带着一点恐惧。
“我站在世界的立场，人类只是其中一环，自然界的一切包括野兽、植物、风雨，都是其中一环，光荣进化能最大程度帮助人类改善自身与世界，它会让这个世界得到升华！”维克托的话语具有一种感染力，让人不由得心生信服。
维克托疯了，这是艾克此刻脑中的唯一想法。
正常人不可能会这样想，不对，是个人都不会这样想吧！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神么？
以前的维克托或许有点偏激，手段也比较极端，但他的目的总归是值得尊敬的，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改变祖安的生态环境，让大家可以活下去。
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狂热的极端分子，艾克年纪有限，在他至今为止的年月里，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让人无法评价，也让人心生恐惧！
这样的维克托，让他想起了白天交过手的那个女人，卡蜜尔。
卡蜜尔把皮城与祖安当成一台机器，自己是机器的维护人员，为了维护机器的正常运转，任何人或者事物，她都能毫不犹豫的清除，包括，家族的人。
而维克托更可怕，他已经将整个世界最为自己的试验场，将自己放在了神的立场，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未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四大家族的天之骄子，一个是祖安地下贫民窟的一员，无论生活环境还是所受教育都截然不同。
唯一相同的一点，大概是他们都改造过，并且都装上了原初水晶。
那么，所谓的原初水晶，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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