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凌上镇最大一座庄园内。
巡夜的家丁,已经不是第一次撞见小霜姑娘悄悄潜入三老爷的房间了。
有关于三老爷性情大变,何时有了这种嗜好,成为府邸下人背后热闹的谈资。
小霜轻扣木门,神秘兮兮的将一个镶嵌各种宝石的银制锦盒,藏在身后。
房间内的小白闻声后开门,面前的小霜笑漏出恬淡笑容。
“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走进房间,小霜始终保持正面面对小白。
几次三番过后,小白发现异样,脸上嬉笑。
“背后藏了什么宝贝?”
说完探身去看。
小霜快速躲避,发出咯咯的笑声。
几次尝试未果,小白在房间内跑起来,打算绕到小霜身后。
灵敏的小霜,无情的不给他看清背后的机会。
小白眯缝双眼,眼神狠辣。
“小心我大刑侍候!”
说罢,向右一个闪身假动作,骗的小霜身体一斜。
紧跟着,立刻调转身躯,向左一探。
“哈哈!被我看到了!”
小霜因被戏耍而一脸的不高兴,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将锦盒置于身前。
看到庐山真面目的小白,不禁感叹:
“天哪!这么漂亮,精致的盒子。
不知,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
小霜一双眼睛笑成月牙,眼角处,泪光盈盈。
“是无价之宝!”
小白流露出一副特别吃惊的表情,急忙说道:
“快打开让我看看!”
小霜将锦盒放在圆桌上,轻轻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
小白有点摸不到头脑了,左右端详半天,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珍贵的花种?”
“这不是花,是一颗树!”
“树?”
小白又端详半天,摇摇头说道:
“原来树的嫩芽也是如此娇小。”
小霜神秘兮兮的发问。
“难道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当然想啊!说说,这是什么树?”
“石榴树。”
小白愣住了,一双眼睛诚惶诚恐。
他不敢往美好去想,害怕得到否定答案后的失落,所以不敢开口询问。
只是,用目光试探性的询问小霜。
小霜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眼角有泪滴滑落。
“是的,它就是那株我们曾一起爬过;
一起在它的树荫下打闹;
一起欣赏它的朵朵红花;
一起品尝它由酸到甜的果实,见证我们从成长,到幻灭的那株石榴树。”
小白激动的双手颤抖,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他看看嫩绿的胚芽,又看看小霜,再看看胚芽,再看看小霜......。
反反复复,小霜就安静的站着不动。
小白缓缓坐下,双手轻轻放在锦盒两侧,笑的如此开心,笑的如此美好。
他向胚芽打招呼:
“你好,老朋友!还记得我们吗?”
与此同时,小霜将头靠在小白的手臂。
“我找到它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没它的痕迹,有人在它头上盖起了房屋。
我买下了那个院子,一个人向下挖了三个月,并没有找到它的根系。
我知道,已经三百年了。
王朝更替,天灾人情,那个都能彻底毁灭一株大树。
但是,我绝不会放弃,我能感受到它在等我。
于是,我去找了位老先生,让他为我讲述过去的历史。
脚下的这片土地,曾经由城市变耕田,再由耕田变为乡镇。
随着一代人一代人的更迭,这块土地也在不断变换角色。
这里发过洪水,沦为战场,成为稻田.....。
这些都不足以另一株深埋地下,根系繁杂的石榴树根彻底不见踪影。
我又去翻阅地方志,发现一则消息十分可疑。
据说,是一百五十年前。
后宋帝王膝下无子,阴阳风水师为他布下多子多福阵。
而这种阵法的阵眼,便是石榴树根。
据地方志记载,此地曾经挖掘出一株完整庞大的石榴树根。
并在,运往皇宫后不久,传来皇后诞下龙子的消息。
后宋皇帝大喜,将小镇改名龙泉镇。
随后几年,这位皇帝的后宫妃子们,比赛一样为他生育子女。
而这株被运往皇宫的石榴树根,名气越来越大。
即便后宋亡国,它还是住在王宫,成为历朝历代祈求子女的祥物。
还好,在机缘巧合下,有人带我进过一次大夏王宫。
偷偷取下一块树根,放在锦盒内,盖上最肥沃的细土,用我的髓血精心培育。
每天晚睡觉前,我都会查看一番。
就在刚才,我打开锦盒,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它已经长出胚芽。
这才,急匆匆的跑来与小白分享这份喜悦。”
小白望着嫩绿的胚芽,一句一字的说道:
“小霜,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苦难!”
小霜感觉这句话,太像刚刚坠入爱河的情侣所言,一点没有老夫老妻的感觉,心中还是有些喜悦的。
“那就说定喽!以后,我什么都不干!不做饭、不洗衣服、不刷碗......”
“行!什么依你!”
小白突然想起什么,将目光投向昏暗的窗外。
“不能一直把它养在锦盒里,它长得很快的。”
说完,趴在圆桌上,用食指立在胚芽一侧,丈量它的高度。
“两个指肚。”
小霜的眼神移向窗外,若有所思的说道:
“应该快要降雨了.......。”
小白侧目望向小霜,略显疑惑的说道:
“何时降雨,也能通过罗盘猜到?”
小霜并未多言,只是一笑带过。
“当然了!”
小白收起手指,一脸钦佩的神色。
“小霜,果然厉害!”
听到小白由衷的夸奖,小霜居然打起了哈欠。
小白看在眼里,关切的询问。
“累了?”
“嗯。”
小白起身,将一个圆凳搬到卧榻边上,又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圆凳上。
随后对小霜说道:
“你是累了,困了。我可兴奋的睡不着。
今晚就这样,你和它都睡我这里,我要好好看着它生长。”
小霜脸色一红,并未推辞。
屋内的烛光熄灭,小白侧卧与小霜背靠背。
“小霜,你睡着了吗?”
“还没?”
“你有好好感谢那名带你进入王宫的人吗?”
小霜“嗯”了一声,不在多言。
借着月光,小白看着胚芽傻笑。
也不知时辰过了多久,小白也渐渐犯困。
连续打了数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
清晨,一缕阳光斜射入房间。
小白缓缓睁开眼睛,仿佛天地同时震荡起来......。
圆凳上的锦盒,不见了!
他快速起身,一张脸先是盯着圆凳看,随即将圆凳狠狠砸向地面。
一声巨响过后,惊醒了小霜。
她的面前,小白体色慢慢变红......。
小霜大叫一声:
“糟了!!”
................
寒酸的游子,每到夜晚,经常选在破庙过夜。
他年龄不大,却长了一脸胡茬。
刚推开破庙木门,惊奇的发现神像下方有一女孩正与泥胎对话。
这种场景,令他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也不管她是人是鬼,是傻是疯,掉头就跑。
由于,逃跑时的动作太大,发出的声响惊扰到女孩。
女孩转身喊了一句:
“谁?”
只见到黑夜中,一个人影落荒而逃。
女孩立刻起身去追。
很快便追上那名逃跑的男子,张开手臂,挡在他的面前。
男子看到一名个头矮小的女孩。
身穿黑袍,扎头发用的红色丝带顺着风向飘洒。
正一脸笑容望着他,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极了月牙。
“别害怕!我是人,我叫聂小霜。是一名阴阳师。”
而那坐泥胎神像,活生生的矗立在女孩身后!
一脸悲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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