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你……让我害怕”。
幽暗的咖啡厅内，杨乐乐面无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握着温暖的咖啡杯，她的一双手仍然是冰凉的。
坐在杨乐乐对面的是一个长相平凡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岁出头。
他叫程婴。
程婴淡定的端起面前的炭烧咖啡一饮而尽，而后缓缓开口：“因为我杀了人么”？
似乎是因为无法理解程婴这种渗人的平静，杨乐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是七条人命！七个活生生的人啊”！
程婴脸上依旧是如水的平静：“他们该死”。
沉默半晌。
杨乐乐一字一句的吐出一句话：“你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
程婴闻言挑了挑眉。这是他从走入这间咖啡厅以来的第一个表情变化。
“他们是因为你才死的。”程婴缓缓开口。
杨乐乐闻言顿时愣住了，逐渐的，她的一张俏脸开始被恐惧填满，然后，再由恐惧转变为绝望和无助。
终于，杨乐乐哭了出来，她小声啜泣着：“是我的错……是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去杀人……他们……也就……”。
面对对面梨花带雨的杨乐乐，程婴依旧面无表情，他并没有说出哪怕一句安慰的话，更遑论去主动递出一张就放置在桌面上的抽纸。
“呜……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么……我……呜呜……是我的错……我……”。
良久，杨乐乐依旧哭泣着。
程婴突然再次开口了，语气依旧平静：“为什么要哭呢？以我的手段，你觉得那帮所谓的重案组能够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么？就算他们再查，最终的结果也依旧只是一桩所有证据都指向集体自杀的悬案而已”。
杨乐乐突然停止了哭泣，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程婴。
似乎是猜到了杨乐乐接下来会说什么，程婴主动开口：“你是想说，这不是查到查不到的问题么？”顿了顿，程婴继续说道：“很抱歉，我不是很懂你所谓的‘人命的重量’，在我看来，他们应该去死，我所做的只是帮了他们一点小小的忙而已……”。
……
程婴独自一人走出咖啡厅。对于服务生小姐姐看自己的那种怜悯的眼神，程婴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杨乐乐在一个小时前便已经离开了，临走时只是用一种绝望的语气留下一句话：“你根本……就缺乏人类的情感”。
16号的夜色格外的明亮，程婴抬头望了望高悬于天空的明月，悠悠叹了口气。
……
SH市重案组办公大楼。
会议厅内五个身着便服的刑警此时均是一脸的阴郁。
“已经一个月了……。”胖子萧腾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软趴趴的趴在铁桌上：“我已经把现场附近的所有监控全部都调出来看了好几遍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可疑人物”。
顶着俩个黑眼圈的张雅欣也是一脸困倦：“尸体上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怎么看都像是集体……”。
啪——
张雅欣话还未说完，只听会议室内猛地传出一声剧烈的拍桌子的声音。
“集体割腕自杀么！”辛安一脸阴郁打断了张雅欣的话。
被打断的张雅欣顿时扁了扁嘴，一脸不满的小声嘀咕道：“凶什么凶嘛……”。
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头发杂乱肩上披挂着黑色薄外套的青年和一个身着正装的短发冷面女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青年名叫罗兵，女子名叫沐冰云，二人显然都是重案组的人。
“大家，准备行动吧。”沐冰云一进门便声音清冷的朝着众人叫了一句。
一同进来的罗兵则是将自己的老式掀盖手机声音开到最大，然后放置在了桌面上。
“你好，罗兵，我叫程婴，是SH市斯塔缇克商学院的一名大四学生……。”黑色的掀盖手机中传出一个语气满是淡漠的声音：“最近的案子很头疼吧？算算时间，也已经有一个月了。首先，我要说明一下，我……是来自首的……”。
手机中的录音持续了足有5分钟之久。
“……所以，人都是我杀的，至于动机，想必你现在也能明白了。其实，由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做的也算不上完美，你们只要换一种思考方式，将调查范围由受害者跟哪些人发生过矛盾缩小到受害者最近欺辱过哪些人，那么你们就会发现，有一个名叫杨乐乐的女孩子最近一直心神不宁。她最近……一直活在自责和不安中……她……很痛苦”。
手机中的声音突然沉默了下去，让人以为语音已经结束了，然而，一直亮着的荧光屏却显示着语音还剩下32秒的时长。
“……来见我吧，我现在就在你们重案组办公大楼的天台上。当然，至于带多少人上来那就是你的自由了，不过我觉得，如果不打算当场把我击毙的话，那就没必要叫那些闲杂人等了，我……喜欢安静呢”。
语音结束，会议室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半晌。
“这……算什么？”开口的是胖子萧腾：“这就算……破案了么”？
砰——
王彪重重锤了一拳桌子，猛地起身，口中怒骂道：“这小兔崽子，简直是看不起人！看我不把他打的他妈都不认得他”。
王彪说完便直接朝着门外走去，然而在经过沐冰云身边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王彪目瞪圆圆，沐冰云却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这事，我先和他谈谈吧，先别告诉上面。”罗兵突然开口。
身位队长的辛安对于罗兵的意思并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是起身，点头，然后率先走出会议室大门。
同意罗兵的意思是一回事，但是保证罗兵的生命安全又是另一回事，对方毕竟是个一鼓作气杀了七人的恶性杀人犯，辛安当然是不会放心放任罗兵自己一个人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去接触对方的。事实上，罗兵先来会议室一趟也就是这个意思。
……
明月高悬，温柔的晚风吹拂着程婴的侧脸。
重案组的办公大楼并不算高，但却足以让坐在天台边缘的程婴饱览这座城市绚烂夺目的夜景。
“缺乏人类的情感么？”程婴喃喃自语。
就在程婴一脸认真的思考着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他的背后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嘎吱”声。
程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侧身转头。
月光下，一行七人缓缓来到自己面前。
程婴微笑着，缓缓开口：“久违了，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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