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在这种场合之下，能够若无旁人的下棋，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人的异常。
“倒不至如此。目前的韩，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中，三角的对立且稳定，不论哪一方过度减少，这都不是韩王想看到的。所以，这次的事情，即使没有公子韩非，你也不会身家不保，只是可能会没落一段时间。当然，与这段没落相比，司寇一职就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你不这样觉得吗？”几句简单的话语已经把韩的大势分析了一遍。其中的许多东西，以一般人甚至是普通官员的目光也不可能看到。
但是，此刻的凌奕寒却是闭着双眼把它们说了出来。
闭着双眼！
张相国终于明白眼前的年轻人身上为什么会有一种矛盾的感觉。没有睁开的双眼，却仿佛可以看穿一切。不用眼看就可以把棋子放到合适的位置，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观。
“老夫还没有请教，阁下是？”张相国终于对这位存在感不强的陌生人正视了起来。
“我只是一个算命的，经常会被人称之为神棍，又或者灾星。不过大人既然想知道，不说便是有违礼仪。命天机，世人如此称我。”从棋盒出拿出一枚棋子的瞬间，凌奕寒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只是他的一个化名，又或者说是其他人强行加在他身上的称号。最初也许在意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真名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世人只知命天机，却从未想过他的真名。
凌奕寒也没有想过去自报家门。
“命天机！”惊讶的表情出现在相国的脸上。
“一命一天机！”震惊的同时，张良几乎在同时说出了命天机的另外一个传闻。
“看来我的名字好像真的非常好听，连远在韩的诸位也听到过。”
“我觉得你其实可以更加坦然一点。因为你比你自己想像中的更加有名。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窥探到传说中天机。你可谓是美名远扬。”拿着酒杯，韩非笑了起来。他不无调侃的看着凌奕寒。
“美名？是恶名吧！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起，人们就会不自觉想要了解自己的死亡。而那通常就意味着他们真的会死。”凝视片刻之后，凌奕寒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再度把手中的棋子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张相国，你觉得呢？我刚刚的话。”
“好！老夫答应你们。”
“韩非在此，先谢过张相国！”
不久，这场以鬼兵开始的交易就已然在此完结。公子韩非与相国都一起离开了这个风月之所，原本有些热闹的房间一时间也暂时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另外一位年轻的身影径直走入了这里。卫庄，这里的主人。
“你好像对他很有兴趣。”卫庄略带笑意的看着凌奕寒。那个他，卫庄并没有说明，他相信对方应该已然了解。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之间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刻他们也许算不上朋友，但也算不上敌人。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那种为了利益而合作的临时伙伴。
“不错，因为你对他也很有兴趣。”此刻，凌奕寒会心一笑。
“你又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他的到来显然会为这个已经安静得像死国的城市带来一些活力。我只是想看看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哦，只是，看？”卫庄此刻意味深长的声音好像还透露着一些别的东西。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到底会是怎么样呢？这取决我之后看到的东西。”
要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凌奕寒并没有直言，或许是这个国家的变化，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人的行动。
根据后世的记录，公子韩非所说有结巴的习惯。正因为不擅言辞，所以才会愤然著书，但之前凌奕寒看到的韩非显然不是这样。
不过，转念想想，所谓的历史又到底是什么呢？过去所发生的事情，还是被记录在书籍之中的文字。如果是前者，那么也许人们从未看清过历史，那些真实存在于过去时间中的记忆只有时间的长河看清了它们，而后世所流传下来的故事，都不过是世人在口口的相传。这种述说本身就会有误差，更不用其他。
那么是后者吗？自然也不是，那不过是由人所执笔，为了歌颂胜利者的光荣而书写的记录，也许可以反映出一些东西，但却也带着许多的主观色彩。
“书籍本身，也许就是主观的集合体。”想到此处，凌奕寒不禁叹了一口气。
“书籍！说道书籍，你要找的书籍今天被七绝堂的人找到了。只是他们的要价有些高。”
“高！那些书籍本身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所谓的要价也不过只是坐地起价而已。没关系，能够学会把握机会到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希望他们老大的胃口足够大，能够吃得下。”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他们之所以坐地起价，也只是想见我一面而已。如果连这点请求都拒绝，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放下手中的棋局，凌奕寒已经走近了窗边，看着窗外的黑色风景，他不禁一笑。
清风吹过，他的身影已经随风一起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之中。
不久，当他的再度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捆书简。七绝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卫庄不会去问，凌奕寒也不会说。就像是是他们最初时候拥有的默契一样，相互不触及到对方的底线是他们目前还可以和平相处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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