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笑吟吟地道：“哦？只是不敢称天下第一才女，那大唐皇家银行的事儿，你是答应了？”
“我……我……”
韦月婵心乱如麻。
本来，她对李佑的印象，非常不好。但是现在，连番的意外之下，已经完全改观。
但是，毕竟是李佑派人强掳了她。要她马上答应下来，实在是强人所难。
不行！
就算已经被赐婚了也不行！
我……我也是有尊严的！
“那……那什么……”韦月婵转移话题，道：“你的大唐银行计划，看起来很好。但是，有个非常严重的漏洞。”
“什么漏洞？”
“这天下的财物无限，而钱是有限的。要达到你预想的效果，几乎不可能。”
“什么意思？说详细一点。”、
“你知道，咱们大唐一个男丁，一年要交多少税吗？”
“大概是两贯钱左右吧。”
“但是，无论律法还是实际上，男丁们所交的税收，都不是钱而是实物。”韦月婵侃侃而谈，道：“我大唐的税收，是租佣调制。男丁每年向国家交纳粟二石，称作租；交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称作调。每丁每年服徭役二十天，如不服役，每天输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称作庸。齐王可知道，这其中原因吗？”
“什么原因？”
“因为，天下没有那么多的铜钱。人们交易，一直是布帛和铜钱通用。有些时候，加上布帛都不够用，还得用粮食。所以，朝廷税收，也只能收取实物。殿下要开大唐皇家银行，总不能收一堆粮食或者布帛吧？丰年斗米不过数文钱钱，荒年就要数百文了。布帛容易朽烂，而且品种繁多，这可怎么折算？”
“这倒是个问题。”
李佑还真忽略了这点，眉头微微皱起。
大唐年间，主要用铜钱和布帛交易，银子非常罕见，金子也不常见。
事实上，就是铜钱和布帛都非常缺。
朝廷为了市场交易正常进行，甚至多次发布命令，禁止私蓄锦缎——你把上好的锦缎都藏起来，世面上拿什么交易啊？
韦月婵眼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她心中暗想：终于转移了你的注意力了。要不然，你总追着人家问，要不要和你一起开银行，还说什么“夫妻一体”之类的疯话，人家可怎么回答？
拒绝你吧，有些舍不得。再者……陛下都赐婚了啊！我……我还能怎么办？
答应你吧，真有些不甘心。再说了，哪有当着女孩子的面儿，直接这么问的？
韦月婵道：“殿下想不出来法子，就回去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咱们再谈那大唐银行计划。”
“怎么？月婵是想赶我走？”
“不是赶殿下走，而是此事千难万难，殿下怎么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想出法子来。”
“嘿嘿，那却不然。”李佑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已经想到，解决国内钱财不足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
“造足够的铜钱。”
“你……”韦月婵好悬没气乐了，道：“朝廷若是能造足够多的铜钱，还不早就造了？问题是，国内每年出产不了多少铜啊。”
“这个简单，多生产一些铜就行。”
“哪那么容易？”韦月婵解释道：“挖掘铜矿，需要大量的矿工。冶炼起来，不仅需要大量的人手，还需要大量的木材。即便全力提升，也提升不了多少。殿下，不是奴家说你，你虽然天纵之才，但养尊处优，也太不知民间疾苦了。”
“哪里，韦小娘子误会了。”李佑道：“本王让朝廷多生产一些铜，自然有本王的道理。这么说吧，我有一个法子，不需要多少人手，不需要任何木材，甚至不需要挖掘，就可以生产大量的铜！多了不敢说，生产十倍于现在的铜，毫无问题。”
“不可能！绝不可能！十倍于现在的产量，还不需要多少人手？这……这不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么？神仙都办不到。”韦月婵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李佑却道：“这就是韦小娘子孤陋寡闻了。明说了吧，本王这个法子，叫做湿法炼铜。而且，古书之上早有记载。可惜，世人身在宝山之中，而不知茯神而取啊！”
没错，李佑提出来的这个法子，就是湿法炼铜术！
简单来说，就是铁遇硫酸铜，会发生置换反应，将铜从硫酸铜中置换出来。
实际操作就是，把铁片放入天然生成的胆水矿中，就能得到铜。不需要挖矿，不需要木材生火冶炼！
初中的化学知识！
古人也有记载。
晋葛洪《抱朴子内篇·黄白》中记载：“以曾青涂铁，铁赤色如铜”的记载。
南北朝的陶弘景，也说：“鸡屎矾投苦洒（醋）中涂铁，皆作铜色。”
然而，虽然人们早就发现了这个置换反应，但想到可以用这个方法炼铜，得到几百年后的宋朝了。
北宋德兴人张潜，在六十一岁上发明此法，使张家成了巨富。在六十九岁上，又将此法献与朝廷。
在北宋年间，湿法炼铜术所产之铜，占全国铜产量的两成。到了南宋呢？就达到了九成。
注意，因为宋朝经济发达，钱荒非常严重。原来的火法炼铜虽然有很多弊端，仍然没有被淘汰，恰恰相反，人们加倍开采铜山，用火法炼铜！
只是湿法炼铜太容易了，火法炼铜所占的比例才迅速缩小。
完全可以换算出来，湿法炼铜一年的产量，是火法炼铜的十倍以上！
李佑当然不能告诉韦月婵，后世的事儿。
但是，有古书为证，这个法子确实可行，韦月婵当时就信了。
天啊！
这李佑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一下子就想出来了个法子，能让全国铜产量翻十倍，而且成本做多只有以前的三成！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韦月婵一向以经营之道自负，“女财神”的名号令她非常满意。
但是，现在，听了李佑的“大唐银行计划”和“湿法炼铜术”，韦月婵深深感觉，自己赚钱的本事，和李佑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服了！
自己彻底服了！
如果说，见识了李佑的文武双全后，韦月婵有些心动的话。那么现在，她看向李佑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崇敬之色！
韦月婵，这个女强人。被李佑在她最擅长的方面，完全压制，现在已经之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好了，铜钱的问题，现在已经基本解决了。”李佑再次问道：“月婵可愿意，和我一起执行大唐银行计划么？”
“我愿意！”
这湿法炼铜术的冲击力太强了，韦月婵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真恨不得眼前有道地缝钻进去，一片红霞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她低下头去，又使出了转移话题大法，道：“若此事已经传扬出去，原来那些无人问津的胆水矿，岂不是马上就身价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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