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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和 扬州勋贵

小说:顺和  作者:Ghons小凡  回目录  举报

鸿通钱庄位于扬州城中的永昌坊内,门面不大却很精致。进出来往的都是衣着体面的富商大贾。

远处蹄声踏踏,只见四五匹高头大马挟裹着一辆四轮马车缓缓驶来,停在柜坊门前。

车门开处,张承钰一身富家少爷打扮走下马车。杨兴率几名护卫翻身下马,雄纠纠地随侍左右。

张承钰抬头看了看柜坊门前的招牌,冷笑一声,随即手中折扇一打,一副偏偏公子模样,大步向里面走去。

大厅非常宽阔,厅内摆放着七八张大桌子,桌旁置银柜,每张桌前坐着一个管事,与商贾们洽谈存储业务。这就是最早的银行。

张承钰慢步走进大厅,一名管事赶忙站起身迎上前来:“这位少爷,您请就坐。”

张承钰点了点头,坐在一张大桌后,杨兴等人围在身旁。

管事满面赔笑地道:“少爷,您到小号是要办理存银、取银还是飞钱?”

张承钰望了下杨兴,点头示意,杨兴便从怀中一张白银凭信,递了过去,管事的赶忙接过一看,登时脸上变色,抬起头来:“您,您……”

张承钰淡笑注视着他道:“我怎么了?”

管事惊讶地问道:“这张凭信怎么会在您手中?”

张承钰默默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那它应该属于谁?”

管事轻轻干咳一声,尴尬地笑了笑道:“啊,啊,没什么,没什么。先生,您想怎样处置这笔钱?”

张承钰道:“全部取出。”

管事的一惊:“十万两,十万两全部提出?”

张承钰温和地笑了笑道:“怎么,不行吗?本公子急用银钱,什么时候钱庄也要管用户取钱理由?”

管事的赶忙道:“那倒不是,只是这笔数额太大了。这位少爷请见谅啊,您得知道,到钱庄兑取一万两现银就要提前三日告知于我们。因此,请您稍候,我请掌柜和您细谈。”

张承钰不紧不慢摇着折扇,点了点头,左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道:“好啊,那你就快去吧。”

管事赶忙站起身,向后面走去。

片刻,一个面容瘦削的中年人来到张承钰的身旁道:“敢问这位少爷,您要兑付这凭信上的十万两白银,是吗?”

只见张承钰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是掌柜的?”

中年人一拱手道:“正是。敝姓周。”

张承钰语气平静道:“因有些急用,今日必须将银钱提走。”

中年人踌躇片刻道:“啊,先生,敝号的存主只要过一万两的就要留底,您的凭信留下的是刘子安的名字。敢问您就是刘子安吗?”

张承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刘子安。”

中年人望着张承钰,脸上露出了诡诈的笑容:“可据我所知,这位存主刘子安先生已经死了。”

张承钰微微冷笑,双目如电望向中年人,冷冷地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呀。”

中年人镇静地道:“不好意思。”

张承钰把玩着茶杯,沉吟道:“没什么。据我所知,这普天下,除了官营钱庄外,像你们这些民营钱庄兑换银钱不问身份,只靠凭信。怎么,你们钱庄难道不是这样么?”

中年人尴尬地道:“啊,这,这,是,当然是。”

张承钰点了点头道:“那请问我的凭信有什么可疑之处吗?没有的话,就请尽快办理。”

中年人忙道:“没有没有。”

张承钰冷冷地道:“那就不用废话了。”

中年人赶忙道:“啊,当然,当然。不过数额巨大,您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张承钰笑了笑,从容答道:“不着急,本少爷有的是时间。”

中年人沉着脸向后面走去。

张承钰和身旁的杨兴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冷笑。

钱庄后门,一个伙计牵着马等在后门。柜坊掌柜的和接待张承钰的管事快步走了出来。掌柜的四下看了看,对管事低声道:“我先拖着他,你马上向主人禀告,看看到底怎么办。”

管事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而去。掌柜的转身走进后门。

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坐着几个卖梨的小贩,旁边放着装梨的大车和牲口。其中一人推起了头戴的斗笠,正是徐猛。他望着管事骑马而去,飞快站起身来对身旁另几个小贩道:“继续监视。”徐猛伸手拉过梨车旁的战马,翻身而上,尾随管事奔去。

高大雄伟的临阳侯府坐落在扬州城中的昌义坊内,侯府朱门高阶,斗拱飞檐,极具气魄。府门大开着,两名卫士站在大门前。

管事的骑马来到府门前,翻身下马,沿台阶拾级而上,对守门卫士轻轻说了句什么,卫士点了点头,管事的快步走进府内。

不远处的墙角后,徐猛静静地观望着,眼见管事走进王府,他牵起马从墙角后走了出来,向侯府门前而去。

府门楹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临阳侯府”四个大大的金字。

徐猛只是牵马走到门前,假意给马整鞍,偷眼看了一下匾额上的字,而后牵马离去。

张承钰坐在鸿通钱庄大厅内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掌柜的从后面快步走到张承钰身边,满脸赔笑道:“对不住,让少爷您,久等了。”

张承钰只是点了点头道:“嗯,如何了?!”

掌柜的道:“没问题,十万两银子立即兑付。”说着,冲后面击了三下掌,十几名杂役抬着七八口大箱子走了出来。

掌柜的道:“就请先生验看银两。”

张承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掌柜的冲杂役们一挥手,众人将银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锭锭白银。

张承钰只是拿起一锭看了看道:“嗯,没问题。杨兴,你引领他们将银箱抬到马车上。”

杨兴答应着,领着抬银箱的杂役向门口走去。

张承钰看了掌柜的一眼道:“刘子安已死的消息,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

掌柜的一惊道:“啊,啊,先生,这一点您就不用多问了。我们钱庄最重信用,只要是持凭信来兑银,不论是谁都是一样的。”

张承钰只是诡异笑了笑道:“记得我刚到这里时你曾经说过,刘子安曾留下了自己的亲笔签名。”

掌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正是。”

张承钰呵呵一笑,淡淡道:“看来你是认识刘子安的。否则也不会知道他的死讯了。我想问的是,这笔银子是是否就是他本人亲自存入扬州联号的吗?”

掌柜的不悦地道:“先生,银子已经到手,您还问这些有用吗?”

张承钰轻微摇着折扇,眼眸微闭,冷笑道:“当然有用。刘子安之死,与这笔银子有着很大的关联,而今钱落到我的手中,不问清来龙去脉,本少爷可是内心不安的。”

掌柜的望着张承钰,脸上又露出了诡诈的笑容:“我明白了,这位少爷。咱们是心照不宣,我知道您定是一位朝廷的官员,对吧?”

张承钰故做吃惊地道:“你怎知道?”

掌柜的道:“刘子安是兵部武备司郎中,如今他为了这二十万两银子死了,要是我所料不错,您定是调查此事的京官,想在暗中将这笔钱划归己有。怎么样,我猜得对吧?”

张承钰冷笑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所以我才要问清,你是不是认识刘子安,是不是他本人亲自将银子存入柜坊的。”

掌柜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是的,小的认识刘大人,而且,对他很熟悉。正是他自己本人将二十万两存入敝号的。”

张承钰诡异冷笑道:“这我就明白了。”

掌柜的诡笑道:“不过您放心,从今天开始,对于这笔银子,我们鸿通柜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承钰点了点头道:“好,一言为定。事毕之后,我定有重谢!都是聪明人,你很不错。”

掌柜的连连点头:“多谢先生。”

张承钰淡笑道:“我的身份也是你幕后主人告知于你吧?”

掌柜的登时惊呆了:“什,什么?”

张承钰道:“毕竟兑现十万两现银是大事,你定会向你幕后主人禀报,得到他的许可才能付钱。我说的不错吧?”

掌柜的单挑大拇指道:“少爷,您真是神了,一点儿不错。”

张承钰只是笑道:“我们是心照不宣。更何况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时候,糊涂一点才能长寿万安,你说呢?”说着一拱手。掌柜的赶忙回礼,轻声道:“心照不宣。”

张承钰笑道:“告辞。不必相送”说着快步走出门去。

行辕正堂上,叶秋阳、洛平心和徐猛等人一见张承钰回府,赶忙都迎了上来。

叶秋阳道:“阿钰,你那边怎么样,有何收获?”

张承钰只是喝了杯茶,道:“据鸿通钱庄掌柜所言,这二十万两银子确实是刘子安存入扬州联号的。”

洛平心一听,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张承钰未置可否地冷笑道:“他还说,刘子安在存银之时,曾留下了亲笔签名。”

叶秋阳只是默默应道:“哦?”

张承钰将目光望向了徐猛:“怎样?身为内卫八大军头之一的你,跟踪那个管事的,可有什么收获?”

徐猛笑道:“殿下,您真是料事如神。您进去不多会儿,掌柜的和管事二人就从后门溜了出来。两人低声嘀咕了几句,管事骑马离去,小的随后跟踪,发现他进了城南昌义坊中的临阳侯府。”

此时侧立于一旁的陈文选微微一愣:“临阳侯?居然是他!”

徐猛接着点了点头道:“正是。过了约摸一刻的功夫,管事从王府出来回到了柜坊。”

张承钰低头沉思,冷笑道:“他肯定是带回了主人的口信,于是,掌柜才将现银兑给了我。看起来,鸿通钱庄的主人竟然是临阳侯。看来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

叶秋阳在一旁疑惑问道:“阿钰,这个临阳侯是什么来历?”

张承钰还未开口,一旁的陈文选解释道:“还是杂家说吧。”张承钰微微点头示意后,陈文选便又言:“第一代临阳侯名叫吕瑾,是本朝为数不多的开国元勋。太祖当年于扬州起兵平黄巢之乱,这吕瑾当时还是一名普通的钱庄商贾,对当时的太祖爷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还把其长女下嫁给当时刚刚举义平乱的太祖爷为侧室。待黄巢之乱平后,太祖受封江淮节度使。后太祖平河北,战山东,定山西历经二十五年,直至四十岁时受封顺王。八年后,太祖基本快荡平天下,开创本朝,封吕氏为贵妃,同时念国丈吕瑾不易,特封临阳侯,准世袭三代而不降爵。”

叶秋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呢?”

“这?”陈文选一脸为难,张承钰,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皇族隐秘,只能淡淡道:“太祖时建武八年,吕贵妃所生之次子,也就是我三皇伯父,张景衡,当时他封爵齐王。结果,就是那年秋天,齐王起兵谋逆,欲在信阳府逼宫,结果被我那老谋深算的皇祖父给坑了,直接被生擒,然后圈禁于昭阳宫,而刚好那时候第一代的临阳侯吕瑾病亡于洛阳。吕贵妃虽得善终,但是,齐王就没那么好运,一直被圈禁了整整十五年之久,直至父皇继位后的第五年,也就是贞和五年,才被放出来。”随即喝了杯水,继续言道:“而吕家就更加命运多舛了,吕瑾死后,长子吕匡袭爵,可是不到五年就去世了。没有留下子嗣,就让吕匡的二弟吕究承袭爵位。皇祖父念其父兄功劳,准其爵位可以再袭四代。”

洛平心此时淡淡道:“贞和十年,吕究病亡,爵位就落到了吕究的儿子,也就是现在临阳侯吕中则之父吕经身上,太上皇当时准吕氏镇守扬州。贞和十六年,吕经病亡,贞和十七年,吕中则袭爵,然后至今已有十九年之久。”

“那么说起来,这临阳侯还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了?”叶秋阳不明觉厉的道。

“我隐隐觉得,这一切幕后黑手和那临阳侯府有关,真想不到,整整三十多年,吕家两代人竟然经营起如此庞大的钱庄。”张承钰心中有一种预感,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着临阳侯府的身影,但又不是很明显。张承钰摇摇头排除了杂念。

张承钰思索了一下,说道:“现在把在钱庄发现的疑点,跟你们共享下。”

陈文选忙问:“什么疑点?”

张承钰道:“首先,那个钱庄掌柜他说这二十万两银子是刘子安亲自存入柜坊的,还留下了亲笔签名。”

叶秋阳奇怪地问道:“阿钰,这确实有点奇怪?你们想一想,如果刘子安真的收受了二十万两银子的贿赂,他身为四品大员,又是奉旨钦差,这种小事交给手下亲信去办也就是了。他为什么要亲自到柜坊存银?还留下了自己的亲笔签名?这不是有毛病么?”

陈文选点了点头道:“嗯,的确如此。”

张承钰接着说道:“第二个疑点,那个柜坊掌柜竟然知道刘子安的官职和身份,这就更可疑了。就算刘子安亲自到钱庄存银,只要留下姓名也就够了,又怎会将自己的官职也告知柜坊掌柜?这岂不是非常危险。根本不符合常理。刘子安身为官场之人,绝对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洛平心和陈文选对视一眼道:“确实如此。”

“第三个疑点,他们已经知道了刘子安已死的消息。别忘了,刘子安之死根本没有公告天下,就连王成文也是说因病在任上去世。所以不符合逻辑。钱庄乃生意人从何处得知?通过这几点,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鸿通钱庄,临阳侯府与扬州官场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对于刘子安之死,他们肯定都是知情者,甚至参与其中,而这最大黑手,除暗影外,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临阳侯府,除此之外,暂不做第二设想。”

张承钰走出厅堂轻声道:“那么接下去就该如何处理,才能让这些黑手露出马脚呢”他静静地思索着,缓缓踱了起来。

洛平心冲陈文选几人眼神示意几次,几人轻轻地退了出去,带上堂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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