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迷障

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洛零不时地借着余光和手机屏幕瞥向周处的监控摄像头。

已经快要进入四湾区了，监控头的数量已经大幅下降了许多。

这处位处中心城区和四湾区过渡地带的西亭区，人流显然就不是很多了，在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为着廉价的租金考虑。又因为靠近四湾区，住的人也是形形色色。道路上行色匆匆的来往的人，有的是一脸疲惫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还有的则是打扮得异常张扬，破洞裤，五颜六色的头发，稀奇古怪，当真是处处都是妖魔鬼怪。

而她身上这样一套显然就是做工不菲的手工西装，气质又沉稳干练，自然吸引了周围不少过路人的注意。

但也仅仅是瞥了一眼，就迅速地回过头去，继续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少说话，多做事，少管闲事，这是在四湾区要活下去的人都必须知道的规矩。

西亭区，自然也不例外。

“来一包四喜烟。”走到路边一家很是老旧的店面前，洛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崭新的钱，递了过去。

瘦骨嶙峋的手指快速地拿过钱，简单地摩挲了一会儿，确定是真钞，这位显然已经足有五十岁的身材异常消瘦的老板转过身，从后处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包红色简略包装的四喜烟，递了过去，同时从抽屉里取出了几个硬币，一道放在玻璃桌上：“你的。”

也不多言，拿过东西，将硬币和烟都放入口袋中，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老板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离去的身影，稍许地蹙着眉头。

总感觉，这张脸，似乎很面熟啊。

“叮——”银色的打火机上跳跃起欢悦的火苗。点燃，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

四喜烟廉价烟草味道的烟圈在空气中迅速地散去。

路边“咕噜噜”地滚过一个易拉罐，正好在她的脚边停住。

她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一个手里提着大袋子的老妇人紧跟着急匆匆地走来，佝偻着身子，俯下身，干瘪泛黑的手指像钳子一样灵活地抓住这个罐子，扔入了身后拖着的大袋子里，随即也不多作停留，径直向着不远处那个绿色的垃圾桶小碎步子地快步走去。

淡淡地顺着那处望了一眼——

她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地轻轻勾起了唇角。

北湾区，三丽街道1048号，一栋已经老旧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建筑，处处都渗透着上个世纪的尘封味道，空气中弥漫着的尘土和油烟的气息。

门口立着一块简易的木牌子，歪歪斜斜的大字：“崔家裁缝铺。”

推门走入。

简单的几架缝纫机，都已经泛黄了的墙面，门口的水泥缝里甚至还茂盛地生长着草植。

桌子被擦的很是干净，上面摆放着两个缺了口的鸳鸯图案的搪瓷杯，还徐徐地冒着热汽。

墙角边放着小冰箱，嗡嗡地作响着。

到处都显然可见人的气息，可唯独——

没有人。

收回眼神，她淡定地继续向着内里走去。

不进来的人，大概真的很难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转角，终于，那扇半掩着门的房间，里面散落出几道柔软的亮光。

她走入。

“来了？”桑允坐在沙发上，正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对面墙上的超级大屏的电视，听到脚步声，也不看去，只是会意地勾起了唇角。

和外间的破烂模样截然不同，这处的房间，却是处处都散漫着主人家漫不经心却又极高挑剔的审美风格。

“来了。”在她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洛零摘下头上的这顶假发，解开发上紧紧束扎着的橡皮筋，散落下那一瀑柔滑光亮、灯光下似是泛着丝缎般光泽的长发，自然地任其散漫到肩部的位置。

“你抽烟了？”桑允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

“你的鼻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用，”不置可否，洛零半提起一边的唇角，“我就抽了半支都不到。”

“行了，换衣服吧，他在‘Victiny’等着你。”桑允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香水，对着空气轻轻地喷了喷，于是房间里自然蔓开的清新微甜的果木的气息，橙子的香甜味道，很柔和的调子。

放下香水，咬下嘴里的最后一口苹果，从自己坐着的位置旁边拿出一个袋子，看向她，将袋子轻巧扔了过去，桑允无比淡定。

“你倒是过得悠闲。这瓶香水，是Softy家最近才新出的‘春日橙香’款？”抬手接住，拿出里面的衣服，淡淡扫了一眼，洛零轻笑，利落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这身男式打扮，“陈井呢，都安排好了？”

“放心，安排在那里，不会有人知道。”桑允点点头，打量了一眼她姣好的身材曲线，笑得几分玩味，“哟，这皮肤状态可真是好，最近都用的什么护肤品？我最近可是一直爆痘，吓得我连辣都不敢吃了。”

“叫你早点睡觉，以后少玩电脑。”洛零不置可否，淡淡斜昵了她一眼。

“拜托，我熬夜是为了谁？”桑允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继续淡定地吃着自己面前还有大半的水果拼盘，“没有我这么个电脑高手帮着你处理网上的那些痕迹，你能放得下心？”

“既然你这么说，那为了感谢你，你之后去找顾北南看看吧，”洛零已经动作迅速地换好了服装，最后对着镜子整理袖口，淡然道，“他之前还欠我一个人情，你报我的名字上去就行。”

“真的假的？他那种人也会欠你的人情？”闻言，桑允倒是几分讶异地看了过去，“你和他——什么情况这是？”

“不过是顺手帮了一把，其实我也没要求他记着，不过他这个人的性子，不知道是不是正经人的通病，一个个都是死固执，总说着是他欠了我一个人情，”洛零最后将那顶黑白图纹的帽子戴上，看着镜子里此刻这个一身最普通不过的休闲打扮的自己，几分满意地勾起唇角，看到镜子里倒映出的她一脸好奇的探究模样，沉声答言道，“总之你去就是了。反正我也用不上他这个人情。”

“这么大方？”桑允对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已经把人家给睡了？”

“我可不想去碰这种正经人，他这种人，一旦要是招惹了，可就是要被缠上一辈子的。我还是有点良心的，自然不能去祸害这样的国家栋梁。”洛零稍许扬眉，随即转过身，就将手里的手机交给了她，“陈井手机里的那些文件，就靠你了。”

“放心。”桑允勾唇，“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走了。”洛零稍微低头，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一声，转身就欲离开。

“既然你不出手，那我可就去勾搭了？”桑允好笑地看向就要走出房间的她。

“随你，”洛零回首，语气玩味，“不过我可事先和你说好了，他可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人。”

“小心，惹火烧身。”

“嘭——”门被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对面墙上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

“昨日，港城shi长陈井接受记者采访，据悉，接下来，港城政府各官员将在接下来四月份召开的会议中专门讨论……”

“切~”看着那处，桑允不由好笑起来，随即长长吐出一口气，拿起遥控器，切换电视台。

从屁股后拿出一包超大包装的薯片，拆开，她美滋滋地吃着薯片，看着电视里正上演到男女主角生离死别剧情的偶像剧，忍不住感慨千万：“哎，我男神可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