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林凡问身边这个喋喋不休的汉子。
“你连我都不认得了，你真的失忆啦？”
林凡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脑子里晕乎乎的，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了。”
汉子若有所思的说道：“嗯，你晕倒的时候...好像是头先碰到地的，医务室那老头好像说头被撞到，就会不记得东西。”
“对对对.....”林凡赶紧道。
“没关系，你会慢慢想起来的。对了，我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李铁牛，我们是一起在厂里大院长大的，我爹跟你爹还是以前的战友。”
“哦，铁牛.....我会记住的。”林凡点点头，他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对了，铁牛，你能跟我讲一下我的事情吗？我很多东西记不住了，要是传出去可是会闹笑话的。”
“这个没问题，我就跟你讲讲吧。”
铁牛这个话痨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他从林凡小时候的事情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林凡高中毕业进厂里做事这两年的事情。
林凡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大概有了一定的认识，一个清晰的轮廓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林凡，1965年出生，今年刚好二十岁。母亲早故，由父亲拉扯大，在林凡高中毕业之后，他找关系将林凡安排在这一间炼铁厂里当工人，在这个年代一旦进了工厂，就意味着端上铁饭碗。
在去年十二月份，林凡的父亲病故，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不过林凡父亲在临死前帮林凡问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厂里王会计的女儿，只比林凡小一岁，原本打算今年就过门的，但是碰上林凡父亲亡故这件事，婚事就推迟了，推迟到明年。
林凡听铁牛说了一个小时，大概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了。
“好啦，你醒了，我也该回去了，车间主任那个王八孙就给我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去晚了，又要被他找理由扣工资的。”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林凡说道。
他想要快速融入这个世界，所以提出跟他一起回车间，这两天再找个机会将这份工作辞了。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还想做出一番事情来，肯定是不能窝在这个小厂里打工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广播响了。
“请各位职工注意一下，接到厂长指示，在下午三点召开全体职工回忆，请所有员工前往大会堂。”
这一条广播播了三遍，以保证所有职工都听到。
现在是14点47分，离下午三点还有十三分钟。
“爽了，开会又不用干活了。”铁牛兴高采烈地说道。
“大会堂在哪里啊？”
“走，我带你去。”铁牛拉着林凡走出这间房，走在厂院里，穿着朴素工人服的工人不断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最后他们来到一栋楼的前面，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是可以容纳三五百人的大会堂。
一些女人，看到林凡和铁牛来了，正对他指指点点的。
“喂，你看见了吗？那个就是跟孙主任顶撞的林凡，这小子也太没出息了，居然自己把自己气晕了。”
“瞧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像个学生更多一些。”
“他的那个老爹花了不少钱安排他进来呢。”
........
林凡对这些喜欢说三道四的长舌妇并不在意，因为他很快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很快，大会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几百人将这个大会堂挤得满满的，没想到这一间效益很一般的小厂，居然养了那么多员工。
看来后面的国企改革，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
在林凡正四处打量这些八十年代工人的时候，一个头有些秃的五十岁左右中年男人走上大会堂的讲台，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头发梳得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十分得意的看着下面的人，仿佛自己才是这一次会议的主角。
“看到没有，王八孙又跟在他舅舅后面丢人现眼了。”铁牛愤恨地说道，他显然对这个年轻人十分讨厌。
这个年轻人姓孙，叫孙王波，被下面的工人取了个外号叫“王八孙”。
那个秃头中年人就是他的舅舅高宏，这家厂的厂长。
高厂长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凑到上面准备好的有线麦克风前试了一下音。“喂...喂...喂，下面的员工安静下来啦，我们要开个短暂的会议。”
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上面的厂长。
“这一次会议呢，要说的也不多，咱们就直奔主题吧，上面领导下达通知说了，为了响应改革开放的号召，进一步深化改革，所以呢，颁发《关于国营企业工资改革问题的通知》，要求企业实行工资总额与经济效益挂钩。”
下面的工人也不懂这些，上面的高厂长就开始细细的解释这一条通知对于意识。
在场的人当中，只有林凡知道这一条通知是什么意思，这相当于企业自负盈亏的开始。
以前国企员工的工资都是固定的，效益好坏都是发固定的工资，不够的由国家进行补贴，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铁饭碗。
但是这个通知一出来，就意味国企要开始逐渐往自负盈亏这方面发展，国企的员工的铁饭碗开始第一次受到市场经济的冲击。
在高厂长的解释下，下面的工人算是明白这个通知的意思了，立刻下面就掀起纷纷议论。
有人当场就不乐意了。
“我们祖辈都是工人阶级，凭什么要克扣我们的工资啊，扣工资那不是资本主义社会才有的吗？”
“是啊，如果按照这个规定来，那么我们厂里工人的收入得降低一截，大家都是出功出力的，又没少干活。”
“就是啊。”
...........
下面反对意见四起，这些工人们还不懂什么是市场经济，在他们看来工人就是国家的铁饭碗。
林凡看着周围的人，他想起之前自己读到这一部分历史的时候，有提到当时社会出现反对意见，但是没想到这反对的力度还相当不小。
高厂长看着下面的人说了一阵子，他才开口说：“我理解大家的想法，但是这是上面下来的通知，我们是必须要配合的，如果谁不想配合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买断工龄嘛，你们谁想买断工龄啊？”
果不出所料，一说买断工龄，下面的人就不敢吱声了。
在当时的工人看来，买断工龄无异于被赶出工厂，丢掉好好的铁饭碗，除了极少数短时间缺钱的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走这一条路。
高厂长看到下面的人不做声，眼里的神色十分得意，这一招用来对付下面的人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下面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我想买断工龄。”
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他们看到一个年轻人正举着手站在那里，仿佛人群之中的异类。
这个异类，正是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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