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坐在饭桌旁，菜端上来了，各自拿着碗筷吃了起来。
饭菜很简单，西红柿鸡蛋，红烧茄子，肉丝土豆，三个菜，也不少了。
毕竟两个孩子都回来了，一星期见一次，饭菜自然丰富多了。
父母都在化学工厂干活，劳动量大，起早贪黑，辛苦不必多说。
父亲方杰向来不爱说话，平日在家，鼻梁上架着一个眼睛，坐在阳台看报纸。
自从方寒上了高中，方杰苍老多了，一头浓密的黑发，差不多白了一半。
眼球浑浊，时常充满血丝，不复当年精神焕发的模样，与照片上的青年形象，天差地别。
母亲李兰倒没变什么，只是身体发福了，脸容依旧清秀，这也想，那也想，絮絮叨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方雪的饭量很小，扒拉几口，就挪开凳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重生过来的方寒，心智已经成熟了。
他面对父母，不像小时候那么健谈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温情之类的东西，都掩藏在心底，不轻易释放出来。
“爸，学校要进行武科测试，报名费……嗯，一万块钱。”
这话一说完，屋内瞬间凝成了冰，静悄悄地，方雪吃东西的吧唧声，也没了。
他说这话前，想了很久，有些东西，就像第六感，会指引自己去尝试一番。
只有踏出了第一步，就有成功的可能。
父母的工资一个月八百，一年下来攒上一万，还真够呛。
自己和妹妹上学，家庭开支，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有时候一算，剩不了几个钱。
看来钱这东西，任何时候都离不了。
他转念一想，一万大洋而已，一旦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
凭借自己现在的资历与掌握的信息，虽不敢保证大富大贵，也差不到哪去。
更为关键的是，体术测试势在必行，方寒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他总感觉这次不测，会对自己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
方杰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夹住一块番茄，就着米饭，吃了一大口，笑道：“阿兰啊，等下把银行卡给小寒。”
凝滞的空气散开，方雪咽了咽口水，心思已不在吃的上面，眼角瞥着方寒，含义不言而喻。
李兰没说什么，淡淡笑了一下，接过方杰的空碗，添了几勺米饭。
对于父母来说，教育是大事，在孩子身上投入的资源，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只要孩子有本事，就算砸锅卖铁，也供得上。
当然了，现在孩子成熟早，从步入学校开始，慢慢懂得了父母的艰辛。
金华中学师生两万人，每年去测试的人，只有万分之一，通过率极低。
倘若自己没有万分的把握，谁会白白浪费这些钱？
这是父母挣得血汗钱，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方杰考虑的简单，既然孩子有这个想法，就去试一试，钱么？是个混账东西，一辈子也挣不完。
他并未想到浪费这一层，反正都是为了孩子，攒的那点钱，也不是大数目，存于不存没甚区别。
……
第二天一早，李兰就将银行卡给了方寒，说了密码，就和方杰去上班了。
两人一走，方雪立即原形毕露。
“哥，你真要去考武科？”
方寒正在洗头发，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用干毛巾擦着头，却发现这丫头，笔直的站在一旁，眼睛里闪着光。
“等下取钱，一起呗。”
“好说，好说。”
方雪激动万分，一来自己又能吃上一顿，二来回到学校后，宣称有个武者哥哥，她可以想象出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
两人收拾完，锁上门，出了这栋破楼。
一进入商业街，各种各样的广告牌子扑面而来，吆喝声一阵高过一阵。
这里一半往上，都是所谓的武者培训班，门口站着两个年轻服务员，肤白貌美，满脸微笑。
他往里瞅了一眼，大厅站满了人，家长带着孩子，宣传员一对一接待，使劲忽悠。
平日里，这里的人并不多，看来是学校即将举行的体侧，掀出的动静。
方寒拉着方雪的手，拐了一个弯儿，进入一条相对安静的小道。
各种小吃沿路边摆了很远，眼花缭乱，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十分钟后，方雪的两只手捏满了烤串，正津津有味的品尝，忘乎所以。
这丫头对烤串情有独钟，越是口味重的，越是吃的嗨。
饭吃得不多，零食一刻也断不了，除非是上课。
很明显，这是个小胖子，一身肉，脸都被撑圆了。
银行自动取款机排了一长队人，方寒数了一下，将近三十个，不算少了。
方雪有吃的，会变得很乖，她被安排在一旁的石椅子上，旁若无人的吃着。
方寒排上了队伍，眼睛盯着方雪，暗暗咂舌，这丫头将来谁敢要啊。
终于轮到他了，身后又排了三十多个，一想到今天是周末，也就释然了。
他插上银行卡，输入密码，先取了两千，又取了两千。
突然，方寒觉得这样取的话，未免太快，灵机一动，改为一千，或者是五百。
快要取完的时候，他又在想点子，眉头紧皱，绞尽脑汁。
方雪早就吃完了，她看着神色不大对劲的方寒，心中一惊，赶忙跑了过来。
“哥，不会是取到假钱了吧，这事之前就有，不如报警吧。”
此话一出，长长的队伍登时晃动起来，彼此交头接耳，谈论着自己知道的假钱新闻。
方雪见他不说话，信以为真，直接拉着方寒的手，准备去报警。
这一举动导致排队的人群散了大半，只有几个中年人不以为意，继续等待，当然了，也有看热闹的成分。
方寒摆了摆手，表示不碍事。
他取够一万大洋，并未停止，继续一千两千的取，神色微妙，不亦乐乎。
这个表情，方雪很是明白，猛掐一下方寒的胳膊。
“啊！”一声惨叫声传来，他身后的人就剩下三个了。
银行卡里的钱取得差不多了，方寒数了几遍，开始往里面存。
每次存一百，存了十几分钟，把方雪气得七窍生烟，她跑到石椅子上坐着，脸向一边测着，显然是在生气。
方寒身后的人看的明白，也不好说什么，两个大脚丫子使劲蹬地，砰砰闷响，尘土飞扬。
他吓了一大跳，也觉得有些过分，改成两百一存，花了半个小时，终于存完了。
等他回过头来，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了。
“走了，丫头，今天哥让你吃顿好的。”
方寒对着远处的方雪喊了一嗓子，见她转过身来，又招了招手。
“哇哦，好啊，好啊。”
方雪的郁闷一扫而空，一路奔来，又蹦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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