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杰的开颅手术十分的复杂和精细，而且还是要求万无一失，所以说，即使手术前期的准备已经十分的充分，但之后的手术也花费了将近八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算是完全结束了手术。
周咏梅局长就这么一直呆在在手术室外的沟通室里，偶尔会去问下值班的护士，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什么时间才会结束。
但根据医疗规范，也没有人敢于打扰手术，所以周咏梅局长在这一刻也只能焦急的等着。
周咏梅处长只能坐着，站着或者在狭小的沟通室里走着，没有医护人员敢于前来，她也忘记了好久不见的侄儿黄兵荣，只是在虔诚的祈祷着手术能够顺利，向着各路神仙魔佛许下了各种承诺和祭品。
有人说，死亡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因为每个人的死亡终究是要到来。
但其实不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公平的！
在暗无天日的等待中，周咏梅处长终于等到了期待中的消息。
进行沟通的依旧是吴老，其他的医生，包括秦副院长依旧是站立在了一旁。
“周局长，手术很顺利，压迫大脑的血块顺利取出，已经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你可以放心了。”
吴老的说法再次的避重就轻，只是强调了手术本身的顺利，却不谈之前在酒吧的撞击和医院的耽误造成了怎样的损伤。
周局长以为手术的顺利就代表了她的儿子就可以像以前一样，问道：“那我儿子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周局长的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没有人能够给予绝对的答复。
大脑的损伤带来的症状难以琢磨，也许什么症状都没有，也许再也醒不过来，都是可能的。
于是像回答其他患者家属一样，吴老回答道：“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根据以往经验来看，差不多三到六个小时就可以恢复意识了，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也有永远醒不来的可能，周局长，你也要做好准备。”
周咏梅局长听完，放松的心情有重新纠结起来，问道：“吴老，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永远也醒不过来？你不是说手术很顺利吗？”
吴老也处理过极多的类似问题，经验十分丰富，不急不缓道：“周局长，手术顺利的意思就是我们成功的解除了损害患者健康的原因，也就是硬膜外的血块。
至于之前的撞击造成的损伤，我们也是无能为力，这个无能为力不只是我们无法修复之前的损伤，也是我们甚至没有办法科学的评估这些损伤造成的损害。
周局长，你在是医疗系统内部的人员，你也知道对于大脑的损伤，现代医学界的手段还是十分的有限的。”
吴老的回答又是圆滑的，没有任何实际内容，实际上只是看起来好像有些道理的推诿。
周局长也听出了吴老的意思，说：“那么，吴老，根据你的经验，我儿子大致会是什么情况？”
吴老回答到：“这个治疗是有常规的，每个患者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也不能做出怎样的评估。
但是你放心，我们会进行最后的手术后护理，将可能发生的后遗症减到最少。
现在最重要的是等患者醒来，这样才能有效的评估具体的状况。”
果然，周局长的精力又被转移到术后护理之上，问道：“吴老，那么术后护理要怎么做，大概需要多久。”
吴老考虑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没有严重的后遗症，基本的护理大概需要两个月，半年之后大概可以护理完全。
当然，后遗症的严重程度，以及患者的配合程度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这个也要因人而异的，很多情况你也是需要做好准备的。”
吴老的回答还是没有营养的敷衍，另外他也没有说明其实很多的后遗症都是非常严重的、终生的、难以逆转的，半年之后所谓的护理结束，也是因为不再需要医疗护理而已，至于生活上的护理，甚至是要持续一生。
国内几乎所有的医患沟通都是一样，医生通常只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去安慰患者家属，他们的每一段话都包含了无限的可能，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
而家属虽然听进去了嘱咐，但通常也只会选择最好的方向去想，似乎自家人总是那个百里挑一的幸运儿。
人类总是相信那些愿意自己相信的信息，拒绝那些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信息。
医患沟通之后，外院的专家组成员陆续的离开。
考虑到患者的身份，秦副院长也指定了两名轮班的主任专门照看周志杰，避免发生任何的意外，虽然这种意外的可能性已经极低，但周咏梅局长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大意不得！。
离开手术室的秦副院长，终于接到了来自医务科沈超关于十三的汇报，院里的其他领导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但都是推脱，最终，这件事情终究是要秦副院长亲自去处理，让他头疼不已。
医政处的黄兵荣处长经过了院方全方面的检查，都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可就是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超等人也不敢把此事直接汇报给焦急等待手术和关心儿子的周咏梅局长，所以只能拖着，可最后也是都留给了秦副院长去处理。
秦副院长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本来深受之前的老院长器重，可是自打新院长调来之后，因为站队问题，饱受打压，几乎是脏活累活都干，功劳没有，黑锅全背，所以现在处理起事情来也是小心翼翼，畏首畏尾。
可是，现在居然有医生殴打了主管部门的领导，而且还打的领导昏迷不止，这样的事情恐怕在国内的医疗史上也算一个巨大的笑话，处理起来相当的棘手和麻烦。
对于左十三这个医生，自打入院，就备受争议，秦副院长也曾问过之前的老院长，只是似乎老院长对他的根底也不是很清楚。
后来左主任在医院里一直游离在系统之外，也做出了不少出格的事情，但也都没有什么处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所以秦副院长只觉得这是神仙打架，他是不想掺和进去的，干脆什么也不做，等左十三与黄兵荣两人斗出个胜负再做打算。
至于现在，该干嘛干嘛，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在手术之后的四个小时，周志杰终于悠悠醒来，但神志还不清楚，医生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评估，又昏睡了过去。
但这至少是一个好现象，至少最坏的结果没有出现。
周局长在听闻之后也才终于放下心来，有精力注意到黄兵荣似乎是一个白天都没有见到了，打了电话也不接，人也见不到，于是想要安排人员去寻找，只是因为大量的亲人、朋友、同事，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接踵而至的问候而应接不暇只好作罢。
周咏梅处长从没有向外人透露过自己儿子在济民医院治疗这件事情，因为儿子在酒吧和人斗殴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光彩，而她后续要做的事情就更加的见不得光！
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看似没有人知道，却已经被人仔细的关注，之后就越传越广。
之所以之前没有人前来问候，只是因为时机不对，若是刚送完问候和关心什么的，人就挂了，那岂不是拍马屁拍到马蹄上？
所以现在当那些人知道了手术顺利之后，终于才是“姗姗来迟”！
周局长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泄露了出去，但无外乎三方面，要么是和周志杰一起的狐朋狗友，要么是济民医院，要么就是卫计委的审查小组。
周咏梅局长已经不打算知道是谁泄露了，她也不管泄露了多少，因为她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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