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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现 浅夏 走投无路

小说:昙花一现 浅夏  作者:MYX2  回目录  举报

那天,萨衣林睡在草垛上,心中的浪一次又一次地翻涌,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对这个孤儿院充满了怨恨。即使它让自己短暂地生存了下来——但这样要死的话会死无全尸。这么死会很快的。在这里死去,无人知晓,看起来是没什么,但谁可以体会到那种无辜的感受,无助的感受。

迪肖恩则要搬着重重的木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搬这些,搬了又有什么用,只要照搬就好了。在孤儿的生命价值观里,搬木头就是生命,搬了木头就有饭吃。不搬就会挨打。

迪肖恩不是那样的哈巴狗,他不愿意听别人的命令。虽然他不是好强要面子的狮子座,他是双子,他喜欢新鲜的东西,他最讨厌听别人的命令,尤其是做这种三番五次的重复工作。这一点,他和萨衣林很像,他有些羡慕萨衣林,但很快就清醒了。萨衣林是个造孽的孩子。而他不是,他迪肖恩坚信自己是强者,他认为自己不会被打。

迪肖恩看了看自己发白的小手,狠狠地搓了几下,朝高高的木头堆走去。

他是拒绝的。但他无能为力。他不得不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持续自己的生命,否则那生命微弱的光就会熄灭,再也点不起来了。

迪肖恩深吸了一口气,搬起一根木头。他要复仇!为姐姐复仇,为自己复仇,为在天堂的爸爸妈妈复仇!他要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是强大的,证明给他们看,让天堂的爸爸妈妈也为自己欣慰地笑一笑。他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烧,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有如此的力量!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些坏蛋动一动手指头我的所有力量都会白费。想到这,迪肖恩身体里的那股火又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浇灭了。

好吧,再怎么也要生存,迪肖恩放弃了复仇的念头,那木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迪肖恩喘不过气。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行动着,他巴不得木头变棉花,马上变。

偏偏又是个大热天。迪肖恩的嗓子开始冒烟,如同一片干土地已经过千年没有吸收到水分,被黄沙覆盖,成为蚊虫的天地。

迪肖恩多么希望有一瓶水呀!哪怕半瓶也好啊!

走了半小时,迪肖恩也走了几百米,他实在跟不上了。他还小,他才7岁。他已经很不错了。

迪肖恩步子小了。大不了挨一顿打,像萨衣林那样,两个人,死了算了。

一个又一个的人从迪肖恩身边超过,整个孤儿院除了萨衣林8个人,迪肖恩落到了最后,他沉浸在自己的忧伤时间里,摸不清方向。他很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孤儿只有自己无法自拔。他离目的地还很远,照他这个速度他天黑也别想会到孤儿院。炎炎烈日像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而他,便是那块烤肉,无论如何也只有被烤死的份。

他的影子很孤独,这条路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他面前永远是无尽的路。他不停地四处张望,在寻找目的地。

他加快了脚步,终于发现了那辆放木头的车,上面已经放了7个根木头,说明所有人都放过了,为什么在路上没有看见他们呢?可能是迪肖恩太忧虑了吧。

他慢慢地往回走,他要思考的太多。他看见任何的物体都是灰色的,因为他的眼睛已经被灰蒙蒙的雾,的灰尘给蒙住了。唉,可惜了这双美丽的眼睛。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迈开步伐,朝前走了。

萨衣林那边也没啥进展。她一心想搞清楚为什么院长要交孤儿们搬木头,她皱起秀气的眉毛,思考着。

不知道是什么促使她往前走,可能是直觉吧。她慢慢走到窗前,跪到床上,往窗外看。这里没有玻璃窗,只有一个洞。她的视线移动着,可是猛地看见了孤儿院院长,他似乎在回头,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萨衣林吓得赶紧弯下腰,一会儿,发现孤儿院院长并没有在看自己,更没有发现自己,萨衣林才敢,慢慢地把头抬起。孤儿院院长在砍树,违法的砍树,萨衣林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他是要砍树赚钱!萨衣林气愤。

可又有什么办法?孤儿们可都在帮他违法啊!

不,冷静些!萨衣林,冷静些!萨衣林对自己说。她一言不发地盯着,但是她没有证据揭穿这个迷。为什么没有一个机会呢?

机会?那得靠萨衣林自己了。

萨衣林当然知道这样盲目地等下去是没辙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是孤儿院大人们的对手。他们有五人,就是所有的孤儿一起上也打不过的。

萨衣林紧张地思考着。

萨衣林发现自己头一次有想不出来的问题,她不打算再想下去,这样,她的脑袋瓜都会坏掉的!

所以啊,她只得在屋里干瞪眼。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弱者。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不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继续……没错,她要溜出去,这次是为了找到揭穿孤儿院的证据。她谨慎地朝前走去,轻轻地把门打开。有几个大人在说话,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萨衣林,萨衣林从门缝中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地看着。

“终于有点钱。以前的还不够塞牙缝的。不过我们这次会不会被发现哟?”

“少说不吉利的!只要不泄密,谁知道啊?还有那群娃儿,一定要让他们怕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唉,你们知道吗,那个杨冰雪可狠了,一下子把钱都花光了。”

“可不是嘛,但不是老大的女儿,我可要让她吃点苦头。”

“就是。”

以上对话结束后,他们便分开了,两个往东,两个往西。萨衣林盯紧了往西的两个,他们看起来肌肉没那么发达。待两边都走远了,萨衣林蹑手蹑脚地朝往西去的那两人那边走去。

萨衣林可聪明了。她一会躲,一会躲,差点把两个人绕蒙。

她躲在一个房间里不出来,直到听到脚步声,但她又怕是两人在原地踏步,又打算一会儿再出来。脚步声小了,她才出去。

这时,两人的踪迹已经不见了,正好前面路要分叉,这是孤儿院中西方唯一一个分叉点。她怕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技,眼睛盯着旁边一个房间看。

萨衣林左顾右盼,果然里面有人。她转头往后瞧了瞧,确认没有其他人。她看见了床边的影子。她怕有两个,而且已经发现了自己。如果是那样,就只有硬闯了。

不过里面只有一个人,又矮又瘦。萨衣林转过身,拿衣服的前襟遮住脸,不让他看清自己,来了一个后旋,这是迪肖恩教她的。虽然这一下把身子上的伤疤拉到了,还被那人意外地打着了,但她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正打中那人头部眼睛,然后迅速脚踩西瓜皮——溜之大吉了。

********

萨衣林开心了,她打了一个孤儿院的人,但同时也担心,对方虽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脸,但身材和服饰可是看得很清楚,这可怎么办?而且,这次出去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干了什么呢?唉……

她不想说话。

这时,门边传来脚步声。萨衣林循声望去,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可能是她听错了吧。或许是风。

不过她很快就否认了这种想法。今天天气极热,是不可能有风的。她十分认真地推理起来。

脚步声十分沉稳,排除大小姐的可能。声音比较大,排除迪肖恩的可能。也排除姜桃的可能,他是光着脚的。姜桃虽然身体差,但是他的速度是孤儿中数一数二的,他回来了,其他孤儿才会陆陆续续地回来。不过也有可能他和其他孤儿一同回来。不过有时候会有人超过他,所以或者是一些跑得快的先回来了。

萨衣林胡乱地把一边的干草扔到了床上,下床起身查看。

她的确没有看见什么人。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她安慰自己说。

她很艰难地操控自己的步伐,又回到了床上,比起这样,去寻找脚步声要有意思得多。她疯狂地想象着。但也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正当她无聊的时候,门缝里涌出一股血,殷红殷红的,萨衣林看了并不太想动,只是一股血而已,如果这时候去看,不但没有什么好后果,,还会被那殷殷的血迹给吓着。

她认为,等血干了,变成棕色就看不出来了。反正地板也是那种颜色。

不过,那腥味就让萨衣林受不了了。她无奈,只得去看看那股血。血已经流到房间中间了,萨衣林蹲下,查看这股血。她闻了闻,的确有一股腥味,但是似乎来自于另外一个地方。她立刻就明白了事情不妙,往门缝外看。但她只看见了黑漆漆的一片,她思考了一会儿,难道是恐怖片地情境被搬了过来?她忍无可忍,一下子打开了门倒也没有看见什么。她跟着血迹走去,但没走两米,血迹到了墙角的位置,便失踪了。那么多房间,她才不想一个一个去查看呢。

她烦躁的回去了。

她没有心思在玩了。她紧紧地盯着那股血迹,已经流到床边上了。她拿起几根干草,擦了擦,把它们甩到了一边,上床休息养伤了。

********

“不早了,迪肖恩,你要快些啊,今天不搬玩二十四根木头就不能吃饭啊。”姜桃在搬完第二根往回走时,看见了正在搬第二根木头的迪肖恩。“要不这根我帮你搬了,你就快回去拿第二根。快些。”

“好哦。”迪肖恩本来就已经筋疲力尽,看见姜桃像看见了救星一般,把木头给了姜桃。

“辛苦了。”

“辛苦辛苦。”

姜桃顺从地搬走了。

迪肖恩蹲下休息了两分钟,又站起来,有点头晕,是蹲久了。他朝前跑去。想快点搬完这些木头。到了原地,他数了数,还有9跟呢。

他望着木头发呆,这也太多了吧!好一会儿才又搬起一根木头走。

迪肖恩抬头看了看天,太阳依然很毒,他艰难地往前走,他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没有了。实在是累哟。

唉。迪肖恩叹息一声。

此时此刻,萨衣林看不下去他们这么苦苦地搬木头了,她有几次都想冲出去。但是她不可以暴露自己,否则姜桃和迪肖恩就完了。

萨衣林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她还是推开了那打抱不平的大门。外面还没有人。萨衣林也抱起一根木头,蹲在杂草后面,蒙住脸,拿起一块石头,一下子从两位保安之间扔过去,保安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往两边走去查看了。萨衣林趁机走掉。她感觉这木头真的很重,没有千斤,倒也有十几斤。她慌忙地跑了,她不知道往哪边走,反正是走前门。她凭着自己的感觉走,走一会,停一会,慢慢地行动着。

她身上发疼,手上发酸。她用尽了自己的全身力气。她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但谁知道,她闯祸了。

当孤儿们都回到孤儿院时,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发现木头已经没了,人也到齐了,以为已经搬完了。但一个心细的女生发现他们并未有搬完,但是木头确实没有了。大家惊慌失措,以为把木头弄丢了;另一个女生怕挨打,悄悄地哭了起来。而萨衣林的速度慢,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大家都急得不行。

迪肖恩连忙回房找萨衣林,她是所以孤儿中最聪明最冷静的一个,虽然大家还不知道她活着。可是,这下好了,萨衣林不见了,只在地上看见一股殷红的血迹。他小,不知道血迹干了会变成棕色,更不知道血已经干了,以至于整个孤儿院的人都不知道。迪肖恩睁大眼睛,以后迅速跑了。他想向孤儿院院长汇报。

“冷静些,大家听我说,迪肖恩!”姜桃听见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无助地发出一声叫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脑袋好乱,像有苍蝇嗡嗡嗡地叫。

听到这声吼,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几秒后,大家又讨论起来。有的说姜桃没良心,有的担心地问怎么办。

姜桃清了清嗓子,现场发挥到:“如果我们现在去告状,会怎么样?大不了让他们知道萨衣林活着,那是引火烧身。而且,万一是他们祸害萨衣林呢?那样我们也完了。不是吗?”

大家的眼睛都暗淡了。

差不多又过了十分钟,孤儿院的大人发现了他们在这里不干事,他们并没有听见运木头的卡车司机打电话说木头到齐了,又没看见剩余的木头和没回来的人,以为他们烧木头了,抬手就要打到一个离他最近的女生。女生闭上眼睛,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当她再睁开眼,那个大人已经昏过去了。萨衣林淡定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她用刚发现的铁棍击中了那人的头部。

大家一齐看向萨衣林。萨衣林镇静地又在那人的脑袋上敲了几下,淡淡地说:“都散了吧。”

大家扫兴地离开了,只有那个差点挨打的姑娘不停地道谢。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嘛。

在房间,萨衣林用在运木头车旁边捡到的草绳把那个昏过去的人绑起来,在他嘴里塞了些干草。

迪肖恩则迫不及待地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帮你们运木头啊。”

“那血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真血。走前我沾了些在手上,干了并没有呈现出血应有的颜色。至于那股腥味,大概是鱼腥吧。据推测,这些血可能是孤儿院院长拿来吓人的。”

“为什么?”

“因为……”萨衣林顿了顿,“因为我打伤了孤儿院的人啊!”

“你?”

“恩,就是你教我的那几招。其实全靠偷袭呢!”

迪肖恩开心地笑了笑,心想,萨衣林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他又问:“没暴露吧?能告诉我详细过程吗?”

“应该没有吧。详细过程,会找时间告诉你。”

“一言为定?”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这时,姜桃来叫迪肖恩了。

“该去干活了!”

“得嘞!”

迪肖恩充满了力量,他看着晕倒的保安手里发亮的铁棍,觉得自己的脸是那么可爱。和他强壮的的身体。

“加油,”萨衣林拍拍他的肩。“快去吧。”

“恩。”

萨衣林看看天,迪肖恩比任何时候都回来得早。夜即将到来,屋子里却还滞留着一股“温暖”的热气。

********

“然后呢?”

“然后,老四挨了打,那家伙跑了。”

“长什么样?”

“那……要问老四了……”

“废物!一群废物。”

“啪!”

萨衣林跟踪的没有挨打的那个人战战兢兢地给孤儿院院长汇报情况,结果挨了一巴掌。然后肚子上被踢了一脚,他被打得站不起来。

而孤儿院院长则气的差点跳起来,不过也没动弹。

“老大,老大!”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跑来。“老三不见了!”

孤儿院院长更是生气了,他对二人拳打脚踢,也解不了气。萨衣林则在房间里悄悄地听着,谁叫他们在房门口那儿吵架。

萨衣林认为事情不妙,聪明的她躲在了门背后,把抓到那个人扔到了外面,但一会儿又觉得这阵儿不行,扒了扒干草,又从床上扯了几根,不大明显,便钻到干草里面去了。

果不其然,孤儿院院长的确推开了萨衣林在的房门,不过他不知道萨衣林躲在干草里,床上床下都找了,还是瞄了一眼干草。萨衣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翻了翻干草,扯下几根,没动静,便离开了。她听到:划掉迪肖恩的名字。

还好自己没出来。萨衣林庆幸着。她正准备出来,突然孤儿院院长回了头,她赶紧又躲起来。她就笑。微笑。

等等吧,再等等吧,她相信快乐的日子总会到来的。

而孤儿院院长就没有萨衣林那么高兴了,甚至还带着点得意的样子。他板着脸,动不动就是一巴掌,可怜了那些人。她把窗外那个人弄回来,可费了她不少力气。哦呵,他怎么也不过来,想想也是,只有这样就可以让孤儿院院长发现他,救他,然后把事情都告诉孤儿院院长。

不过萨衣林还是把他弄回来了。

“快查!快查!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快,快!”而孤儿院院长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么愤怒的声音哦!

“老……老大……你女儿不愿意查房!”一个男人尖声叫起来。据说他就是“老四”。

“我女儿?”孤儿院院长十分不可置信地。“你觉得她会窝藏刺客吗!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恩?”孤儿院院长捏着他的耳朵,仿佛要把他的耳朵揪下来。看着都疼。

“老大,放过他吧。查出刺客要紧。”一个人说。

孤儿院院长踢了他一脚,松了手。“老四”捂着耳朵直哼。

他们几个人狼狈地跟在孤儿院院长屁股后面。看来要紧关头谁也不中用。

萨衣林完全是看着那个“猪耳朵”而感到同情,她的同情心很强。但她却没有大表现出来。害人终害己,挨了我的打又挨他的打,要知道他下手可不轻。

萨衣林静静地看着他们一会打一会打,撇了撇嘴,真不团结。

所以说,那叫不叫活该呢?

刚来孤儿院,就有好心可看,是不是来得有点快?

好,那就当是他们埋下的铺垫吧。

“这下怎么办?所有的人都排除了。”

“老四,你还知道些什么?”

“唔,说真的,我什么都记不住了,他蒙住头了的,又是打了我的脑袋,又无意打到了眼睛,现在看东西都恍恍惚惚啊!老大,句句属实啊!”

“看来下手很重,是个厉害人物啊。”

老四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蒙住了眼睛,看上去很痛苦,可能因为被一个人给打着觉得不好意思吧,也有可能觉得自己拖了后腿吧,反正不是好好看。

真的不是好好看。

********

当萨衣林在思考自己的生存计划,她并不打算想得太远大,她达不到,她和曾经不一样了。她只不过是做一个简单的思维导图,树立一个活下去的目标,可怜了这个人才,好一个人才!

萨衣林希望自己能够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那样可以让自己充实。并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打上一个圆满而又完美的句号。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打上一个圆满而又完美的句号。她不需要,她只需要坚强,需要勇气,需要走上人生巅峰的信心和步伐。她只需要。

然而,她需要的,不需要的,她都没有。她认为,哪怕地上又一块玻璃渣子她也要捡起,至少不会让她感觉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至少她还拥有了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尽管是没有什么用途,但她就可以收到一些安慰。她不稀罕,也用不着稀罕。它们的价值也只是一个鼓励。

可是渐渐的,她便习惯了这种生活。她有了一种特殊的依赖性。这种依赖,她自己也说不清——恐怕医生也说不清。她是个假惺惺的孩子,她更像是一个怪物。她每天这么重复性地思考相同的问题,但每次都有不同的答案,可是她从来没有认真的执行过。她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以前绝不是这样,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途?她不敢想下去。

这样的心理,绝不是她现在这个年龄该有的。她应该快乐,应该在父母面前撒娇。哦,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曾经,曾经的她很独立。

她想,是时候行动了。

所以,她打伤了孤儿院的人,帮小孤儿们搬了木头,现在竟然想着绑架!绑架。多么严重的问题。但是虽不说他们干的坏事。

所以,她到底是对了?

不好说。

她淡定地看了一眼她绑起来的那个臭家伙,虎头虎脑的。圆眼,大耳朵,有几分凶气。萨衣林看得心酸,但她不心疼。她对着那人,心里默默地说:等我逃了,你就解放了。

瞧他,解放得真快。萨衣林就不能。即便她逃了,也要面对很多风风雨雨。但她,扛得住。她愿意。

可是要真真正正地活出个人样,她做不到。

怎么办?她做不到,她差得太远。

她想起了迪肖恩。她想,或许在做饭呢?还是砍树呢?谁知道?

迪肖恩在做饭。他第一次做饭。他不会做。倒菜的时候,他明显地表现出了紧张。他不能像扛木头那样,他很怕。

还好有一个女生在身边。那姑娘叫王楚恬,迪肖恩叫她楚恬妹妹。楚恬妹妹并不是比他小,只是迪肖恩觉得这样喊着顺口。相貌平平的她却很能干。她做饭很好吃。她让迪肖恩去切土豆,自己轻轻地扇着火。她说,迪肖恩你也太没能耐了,做饭也不会。轻声细语的她完全不像在责怪。迪肖恩却难过得说不出话,这饭做了也吃不了,要给大小姐杨冰雪的。可怜了他亲爱的楚恬妹妹。

杨冰雪就是孤儿院的神。大家必须听从她的。胜过于那些大人。但是她和神还是有区别。比如啊,大家有事情可以寻求神的帮助,但她只会毫不客气的把他们轰走。而且她并没有神的慈祥和神通广大,但是她是个公主病患者,她会把自己当成神的。

王楚恬听了迪肖恩的话,就笑。王楚恬是个柔肠百结的妹子,她对任何人都很好。她从来都是默默奉献的。她是个舍己为人的家伙。哪怕是对害她的人。

王楚恬做事情都默默的。她不想惹太多的麻烦。她和姜桃一样都很少挨打,虽然那些人心情不好也可以随便打孤儿,但大家都不会选这位乖巧的小姑娘打。她的眼睛很美,大大的,水灵灵的,水汪汪的,如同一井水,闪着泪花,让人看见了心生怜伶。她的笑总带着些苦涩,带着悲悯,但却有点苦中作乐的感觉。

她的皮肤很白,眼珠子似乎在闪紫光,再加上她的性格,活脱脱的天使。她不拿自己当天使看,她和杨冰雪是两个极端的人。她算阳吗?可是她默默地,默默地,又是那样的内向,并不是那么活泼啊。她算阴?不像。

但她有一点不好,她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总把自己当奴婢看。一个活死人。她的命仿佛不在自己手中。她被别人牵着跑,如同一个玩偶。

“你这样只会把命豁出去的。”

“为什么呢。冰雪姐姐并不会影响到我们。她让我们活下去,我们为她干的事,都是理所应当。而且这些事我们力所能及。”

“楚恬妹,我搞不懂你怎么会这么想。”

王楚恬是个好女孩,迪肖恩觉得这样太对不起这样一个姑娘了。

“迪肖恩。”

“怎么了嘛,我是说实话。杨冰雪那个没良心的。你还护着她。”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你不觉得你很没心没肺吗?冰雪姐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凭什么我们不为她干点事?”

王楚恬第一次把自己的嗓门提高了。她也不想吵架,脸上很平静。杨冰雪的心是冰块做的,真是人如其名。王楚恬没有被她冻到,竟然没有!如果是冻着了,她绝不会怎么说。

迪肖恩的心里飘着一股酸涩的感情。

王楚恬也是,她那蓝眸子,暗了。她定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干什么,让迪肖恩欲哭无泪。

“好了,别说了。”王楚恬淡定地。她转过身,慢慢的走了。这一走,就没有回来过。听说她那天跑出去,被发现,打死了。她死得很安详,脸上带着笑。至于要为什么,按萨衣林的解释,可能是因为她是想逃出去,得到身体的自由。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她自己已经满足了。她用自己的努力去证实了自己的生命。她才是生命的主儿。

可是,楚恬妹?为什么?你逃,即使成功了?身体自由了?可是,你的心,难道还会自由?不,你只会永远地囚禁在你的内心深处。

萨衣林悄悄地注视着她虚幻的尸体,有些犹豫了。她不敢逃了。她不怕死,但她怕成王楚恬那样的作死鬼。王楚恬,你为什么?

萨衣林挣扎着,出了一身冷汗。她的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争论着,她脑子乱套了。

王楚恬,会不会成为铺垫?我就是第二个她?

萨衣林想,自己还是好好的活着吧。她不打算逃了。

她安静地注视着地上殷红的假血。她第一次觉得有些吓人了。她赶紧爬上床,抱住双腿,背靠墙。那血好像会说话,痛苦着,倾诉着,一直看着她。萨衣林恐惧地埋下头,看不见它,但,那液体却在脑海里忘记不了。

她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她还是那个普通的萨衣林。她不打算再独立下去了。

天黑了。杨冰雪没有吃到饭。她要打迪肖恩。却被萨衣林推翻在地。她蒙着脑袋,头上还戴着帽子,并滚了一身泥。杨冰雪认不出来。萨衣林粗着嗓子警告她不许来找他们的麻烦。否则连孤儿院所有的大人一起杀。她的样子好可怕。瞧那双充满怒气的血丝的眼睛。然后一扭她胳膊,她便哭了。萨衣林叫她闭着嘴,不然就直接掐断她的脖子。杨冰雪看见墙角被绑起来的大人,以为萨衣林很厉害,怕了,擦去眼泪跑到了房间里。萨衣林个子很高。对付大人倒有些费劲,但对杨冰雪可是轻而易举。她一声冷笑。等她跑远了,便捂着脸哭起来。去洗了脸了。

萨衣林累了。是心累。本来这遍体鳞伤的就应该休息,但她没有休息,她放弃了。她错过了最好的养伤时间。她不想说什么。静静地躺下。她想一觉睡去,当睁开眼时就会看见自己在家里的温馨的小床上。她只是闭上了眼,也感不到本来属于自己的温暖。

而天,本能地亮了。

********

这一天,她是在阴影中度过的。她背对着光,好像有一只大手握住自己,她无法转身。

一天一天,过得多么多么快。

多么多么无奈。

但她仍要生活。她是生活的奴隶。她要反转,但她没力气了。

她望着乌漆的墙发呆。

这时,一只飞蛾从墙边飞过。萨衣林找到了她唯一一点乐趣。她静静地看着飞蛾挣扎。飞蛾已经被萨衣林扯掉了一个翅膀。萨衣林安静极了,似乎有了一点触动。飞蛾并没有放弃,扭动着身子。瞧它,宁死也不愿意受束缚,它有力气,即使可能性很小,它也要捉住。萨衣林忍不住放了它。萨衣林想学学飞蛾,逃啊,逃啊,可就是做不到。

她怎么逃得了?

罢了吧。罢了?她又不甘心。她逃,或不逃,命运都在自己手上。反正逃即不逃,都是一死,不过逃或许有点生机。她并不在乎她这个死法,或是死在哪里了。

所以,想活,只有逃。

真是让人头疼啊。

她的心里似乎被堵了一块,不软,硬硬的像石头,但没有出气,她堵得闷,还挺重。她难以承受。她并不觉得自己打了人就是了味。她总觉得不舒服,她强忍着。看着绑的那人,越看越不顺眼,他该被饿死了吧,还差点劲,晕乎乎地闭着眼不起开。萨衣林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她所有的怒气和委屈都洒在了他的身上。那人一下子睁开眼睛,颤抖着,愤怒地瞪着萨衣林,他的身子挣扎了一下子。萨衣林又一次抬起手,要把他活活扇死的样子。几巴掌以后,她似乎更加不舒服了,像格斗一样举起拳头,很标准地在他下巴上打了。那人竟然挣脱出了一只手,但被萨衣林毫不客气地又绑了起来。萨衣林给了他一脚,用自己都心疼的声音说:“你……老实点……”

萨衣林又拿了些干草赛他嘴里。

“唔……”他很难受的样子,渴求地望着萨衣林。

萨衣林心软了,但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只见那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萨衣林又是一巴掌,她不想听那人的话。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好是坏,能出气就好了。她为自己感到可悲,她的良心呢?她的善良呢?她忍不住把他的干草全弄了出来。

那人好不容易喘过口气,嚷嚷着要喝水。萨衣林不给,她也没有。那人出了一口粗气,骂道:“你他妈,去死吧,要到老大那儿,我该吃香的喝辣的,不像这么受气的。”

“你是没气找打。”

“煤气……着打啊?”

萨衣林给了他一块馒头,有些霉了。

“切。”说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

萨衣林清淡地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杨家啊?”

“唔……这个”那人皱眉,显得不想回答,真是个刁蛮的问题,“其实,当家的不姓杨。”

“为什么啊?杨冰雪姓杨,她爸爸也应该跟着姓杨啊?”萨衣林十分疑惑地。

“杨冰雪?她的真名叫乐馨嫘。”那人叹了口气,显得十分地遗憾。“乐馨嫘从小乖巧懂事,聪明活泼。”

萨衣林本想说些什么,但认为自然不好,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吐出一句:“然后呢。”

“在乐馨嫘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可怜的孩子。当时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乐强,也就是那个老大,他非说是母亲办事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馨嫘天真地相信了,而强却天天惶恐不安。他的心情很不好,别人碰他就生气。唉——残忍的感情,脆弱的感情。”

萨衣林聚精会神地听着,她十分理解并同杨冰雪。

“她奶娘叫杨薇聪,她对馨儿很好;从小,馨儿有什么委屈,或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娘就派上大用场了。馨儿很爱她娘,娘也爱她。

“娘宠她,她是娘带大的,小时候身体差,杨冰雪隔三差五地生病,她一病就哭,怎么也好不了。但她娘总是半夜三更地起来给她熬药,才刚过三十的女人,像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母亲腿不好,每次跑医院腿疼得不行。但她含着泪也要把女儿送到医院。她总是背上背着馨儿,手上还要拿一大堆东西,还哄着宝贝。那时候家里穷,付不起医药,她借钱也还不起,老挨打,打得爬不起来,遍体鳞伤的,她也不后悔。所以她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有一次,半路上下起了暴雨,那天,她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实在走不动,勉强走到一个有车的地方,喊了好几辆车也没人理。眼看孩子就要断气,自己却走不动,头发全部贴在了身上,哭得老惨,惊天动地。孩子也哭,虽然不知道怎么的,脑袋一阵一阵地疼,看最爱的妈妈苦,也苦。娘摔了,一下子晕过去。腿骨折了,脑袋也出了不少血,她不喊疼,醒来就问孩子,又一阵哭,把邻居急坏了。可她女儿却毫发无损。也怪,别人怎么哄她她就苦,但一到娘手里就安静了。母亲嘛,总不一样。娘见孩子好转就笑。

“她每天都吃得少,为了省下钱,常常是在饭馆里吃别人的剩饭,还吃得急,为了见她的小女儿。女儿要换床,她哭着给人磕头,脑袋上留个大窟窿。天冷,大冬天的,她只穿一件毛衣,给女儿买衣服,买吃的。直到胃癌夺走了她的生命……

“馨儿小,不懂事,因为娘亲真出差了,天天在母亲床前等她回来,天天盼,天天盼,每隔几天就要问。这一等就是半年。可真是‘子在巢中望母归’。可这半年,是长了些,强找别的女人假扮她娘,让她在电话里头说她马上要回家。女儿又一次被骗了,又是半年。那时,她稍稍大了些,有六岁了,她渐渐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娘早死了。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叛变的。

“馨儿偏说爸爸不爱自己,不给她讲真话。馨儿哭了一天一夜,还喘不过气。强心疼。那时候他被人推荐去当了白领,倒有了不少钱。但再多钱也换不来聪子。他很心疼,心疼聪子,心疼女儿。他觉得任何女人都比不过聪子。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馨儿。馨儿要什么,他给什么,掏心掏肺地为女儿。馨儿却总是不满意,她没有得到爱,这些东西买着,爱是无价的。

“馨儿越长越大,也被惯坏了,她要建孤儿院,把气通通洒在孤儿们身上,强也辞了工作,让孤儿们赚钱了。之后,她改姓更名,因为她妈姓杨,纪念她妈,她也姓了杨,性格冷冰冰,所以叫她杨冰雪。”

那人叹口气,又说:

“在那之前,我是个赌场的,欠了一屁股债。那时候不行了,是强资助的我,帮我还钱,我就跟他走。”

萨衣林咬紧了唇。

“所以!你满意了吗?你该听的不该听的你都听到了!你满意了吗!”那人突然瞪大眼睛,怒吼道,他奋力挣扎着,额头上蹦出几根青筋,一双疲惫的眼睛突然精神了,带着血丝。她吓了一跳,心里不安。她认为杨冰雪更是一个造孽家伙。萨衣林恐惧地看着,她属于崩溃状态,颤着,抖着,似乎有些害怕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轻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似乎是疯了。塞了干草,那人也随之晕过去了。

她颤了好一会,冷静下来,但还是疯疯癫癫的,摇着头,看样子精神受到了些损伤。她的时间不多了。又想,逃,或不逃?

逃,或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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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一现 浅夏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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