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捧着他的青龙偃月刀,目光凝重的看着远方。远方是一片如死般的寂静,那种寂静仿佛来自于洪荒一样久远的曾经。
即便是这个千里走单骑的英雄,也难以抵挡这无与伦比的孤独。
那片尘烟里,仿佛隐藏着阵阵杀机。
向铁匠一五一十的敲打着铁砧上的宝剑,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将要打造出来的是个什么武器。
有可能盖世无双,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十五岁的儿子向飞蹲踞在旁边看着他,火星间,父亲的身影显得好高大,好高大。
诸葛亮看向阴影里的刘备,他看不出刘备此时的心绪。年轻的军师仿佛卸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坐了进去,他的羽扇斜指在地图上。
那个地方是白河。
刘备坐得很端正,他从来都是端正的,不管是当年卖草鞋时,还是被皇帝接见时,甚至于和曹操煮酒论英雄时,他一直都是如此。
他不止一次直面曹操。
这一次,很可能是最后一次。
“离开吧。”刘备说。
“在这里,我们无法击败曹操。”刘备艰难的说。戎马半生,他一直就不如曹操,从一开始,到现在。
一个是阉宦之后,一个是织席贩履。开头不一样,结局也差了太多。
“向东。”诸葛亮的语气里有疲惫。
“让我去。”关羽从门外进来。他那对蚕眉仿佛就要化蝶。
“你下不去手。”刘备黯然说道:“你太仁义。”
“我们会逃吗?”向飞问他爸爸。
向铁匠用乌黑的手巾擦着身上的汗水,那些汗水在他遒健的肌肉上流淌,就好像河水流进了深山。
“刘备大人会保护我们的。”向铁匠说:“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向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他从来没有打过胜仗。”
向铁匠没有说话,他看着炉子里已经在渐渐熄灭的火焰,他的眼睛里也有那么一团渐渐熄灭的火焰。
“刘表大人也不怎么打仗,我们荆州,已经和平了很多年。”向铁匠淡然的说着:“曹操要把战火带到这里来,我们不答应,荆州人,要的是和平与安乐。”
向飞站起来,他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我懂了。”
“明天就走。”校尉大人笃定的说:“新野城十万百姓将随刘备大人一起转移。”
“我们无法在孤城里挡住曹操的八十万大军,我们只能离开,刘备大人不会抛弃大家的,更不会把大家留给嗜杀的曹操。”
校尉说完就离开了,向铁匠默默的喝了一大碗酒,看着一家老小。
向夫人面无表情的说:“你带儿子走吧,我们恐怕很难随军离开。”七十多岁的向母也表示同意:“娘走不动了,你们走吧。”
依偎在向夫人怀里的小女儿向微可能还不懂什么是逃亡,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家里的所有人。
直到向铁匠从里屋拿出了那把刚刚打好的剑。
“会用吗?”他问向飞。
“没学过。”向飞诚实的回答。
“你应该会。”向铁匠拔出剑,寒光溢满整个屋子:“这并不是爹最好的剑,但它已经足够好了,拿着它,保护你的奶奶、母亲和妹子。”向铁匠的目光里有火焰:“我们荆州人,誓死不会向曹贼投降,明天,就是你成人的日子。”
“明明还有五年。”向飞心里想着,没敢咕哝出来,他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剑,很沉,一只手根本挥舞不动。
妙妙家是卖豆腐的,平时就在向铁匠家对面的街角里,妙妙和他的父亲一起出摊,早晨出来,上午过了就回家去。一天卖不了几个钱,但够用。
向飞喜欢吃妙妙家的豆腐,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拿着钱去街角对面买妙妙父亲的豆腐,那时候还没有妙妙,妙妙的娘也还在。
有了妙妙,妙妙娘就去了。
向铁匠说是难产。
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在荆州之外,人怎么死的都有可能。
但是在荆州,只有女人最容易死,因为她们会难产。
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偏偏要带走另一个生命。
那生命也并不老迈,还足够鲜活,鲜活得像是一朵花。
妙妙爹上岁数了,推不动他装行李的独轮车,妙妙在一旁帮忙,这辆车吱吱扭扭的走着,歪歪斜斜。
向铁匠家里有一匹马,却没有像样的马车,他用两袋干粮和木匠交换,木匠临时给他上了一个轴两个轮子,搭了一块木板让向母坐上去。这样靠腿走路的一家四口就不用手提行李了。
向铁匠赶着马,向夫人领着妹妹向微的手。
向飞握紧了手中的剑。
剑很沉。
队伍,很长。
没见到刘备。
说好了要一起离开的太守没有出现,只有零星的几个士兵帮着百姓们一点一点往前走,他们不知道这些士兵是谁帐下的,可能是糜竺大人,也可能是周仓大人。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队伍实在走的太慢。
如果曹操的铁骑就在新野城的那头,用不了多久就会像旋风一样席卷过来。
百姓们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们知道曹操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但他们依旧还在执着于斤斤计较。
平时就没处好的邻里关系在此刻依然还是那么的僵。
向飞看见东屋李老头的儿媳正指着一个胖胖的不认识的妇人怒骂,李家的儿媳向来是不吃一点亏的。向飞记得很清楚,他五岁时因为玩耍绊倒了她的儿子,被她告了状,爸爸用棍子打了屁股很久。
向飞还记得,有一次李家媳妇冤枉妙妙给切的豆腐少了斤两,要亲眼看着妙妙爹打了妙妙两个耳光才罢休。
向飞不记得妙妙哭了多久,他只知道李家媳妇在四邻里的口碑极其不好。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她那原本恶毒的额头上,插着一支狼牙羽箭。
箭长一尺四寸,黑漆,雕翎大羽。
曹军杀敌利器。
先是一阵羽箭,百姓们歪倒很多。
接着就是数不清的铁骑如风般袭来。
见人就砍。
向飞根本来不及看清这一切,就被母亲一把拽过,漫无目的的奔跑,只有移动,才不会被箭射中。
向铁匠安抚受惊的马未果,只能跟着马一路狂奔,马上的向母紧紧的抓着木板,双眼老泪纵横。
到处都是刀砍进肉里的声音,到处都是人的呼痛声、尖叫声。
喊得最多的,还是人的名字。
没人认识他们,但他们的名字就在风里来回的飘荡着。
他们是被关心的人。
名字的主人可能已经死了,声音的主人可能也已经死了。
向飞只听到两句话。
第一句说的是:“张将军没能拦住曹军,溃军向东撤了。”
第二句说的是:“百姓中有刘备家属,抓出来。”
妙妙爹扑倒在独轮车上的时候,妙妙也摔了一大跤,她看见爹背后插着的那只羽箭,血不停的从后背流出来,就像是被箭吸出来的一样。
“走……”爹喊着,妙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怔怔的看着爹,仿佛傻了。
“走……”爹喊着。
向铁匠一把拉过了妙妙,对向飞说:“照顾她。”
然后默默的看了妙妙爹一眼,他在血泊里,表情安然。
“活下去,跟我走。”向铁匠的脸上却没有表情,妙妙只看到他露在袖子外边的肌肉。
黝黑,结实。
他们依旧在奔跑,他们还没有跑出曹军铁骑的包围,此时,这个包围圈正在扎紧。
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根本不需要太费力气,甚至,他们连逃跑的那一部分都不是很在意。
妙妙边跑边哭,她不是嚎啕也不是啜泣,而是把哭泣和喘息结合在了一起,仿佛她从一出生就是这样呼吸的,她的声音嘶哑,充满害怕,然后跌倒,被向飞扶起来,奔跑,再跌倒,直到……向铁匠被一匹奔马上的士兵用枪杆击倒在地。
周遭是混乱的,人的影子,马的影子,尘土的气息和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回环的喊声。
三名长枪铁骑围着这一队人,向铁匠从尘土里站起来,满脸满胸都是血,他吐出被撞掉的牙,默默的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剑。
“你应该会用的。”向飞想到这句话
父亲说:“荆州人,有荆州人的梦想。”他继续说:“我不会放弃。”
他挥剑,搏杀。
在成功的割断一个士兵的咽喉之后,他被两杆长枪刺穿了身体,血流满了大地。
那两个士兵骂着,用枪挑着向铁匠的尸体,恶狠狠的看着这一队人。
妙妙已经瘫软在马车边,奶奶哭泣得不成样子,妹妹躲进了母亲的怀里,母亲虽然还站立在大地上,但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向飞的手在抖。
但他拔出了剑,扔掉剑鞘,双手握着。
剑在抖。
向飞害怕极了。
两个头颅滚落在地上,腔子里的血像是泉水一样喷着。
血雨洒满了向飞一脸。
关羽骑在马上,掌中的青龙偃月刀上血迹未干,他捋了一把胡子:“你们快走。”
只见他催马上前,身后跟着周仓和关平,三个人向黑压压的曹军铁骑冲了进去。
向飞来不及悲伤,插好剑就跑过去牵马,他只看见母亲什么都没说,默默的从父亲的尸体下拿起了那把剑,握在手里,继续牵着妹妹走。
妙妙面无表情的跟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被汗水和泪水沾满的脸上,一绺头发紧紧的贴着,向飞忽然觉得那黑色头发下的肌肤,真的很白。
百姓逃亡的队伍已经被冲散了,没人知道关羽三人是不是活着回来了,也没人知道许诺一起逃的刘备现在在哪里,入了夜,这一小队百姓也只好各自寻找树边可以倚靠的位置,就近休息。
天色越来越黑,黑到月光都是那么可怜的一点点时,大家就会觉得火种是多么的重要。
和其他乡亲比起来,向飞一家算是幸运的,他们的马车上有被褥,他的腰间还有火石火镰。
铁匠是离不开火的。
一家人围聚在一起,吃着干干的饼。
没有水,嗓子拉得慌,但也得这么着下咽。
今天吃过了,明天不一定有命吃。
“不能再这么瞎跑了。”向母颤巍巍的说,她只吃了一点儿饼,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无比的疲惫:“明天你们四个别管我了,也别跟着大伙跑了,向南,去长沙,躲开曹操和刘备的军队,和兵老爷们一起跑,没活路。”
“娘,我们不能丢下你。”向夫人说:“他已经去了,您是他的母亲,我不能……”
“别傻了,今天我就是捡回来一条命,明天还不一定会死在哪里,你们也不可能全都活着走出去的,顾好自己吧。”
向飞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一个得体的孙子要站出来,信誓旦旦的对奶奶说不抛弃不放弃,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会保护好大家。
但是他没有,他不敢,他也无法做出这个承诺。
夜深了,苦难仿佛过去,在这新野城郊的旷野里沉睡过去的人们根本想不到,夜幕下,铁蹄依旧紧紧逼来。
是曹洪的部队,他带领的是曹操手下的精骑。在黑夜里无声的袭来。
曹洪本以为这里的火光和炊烟是刘备的部队所发出的,来了之后却发现不过是一群平民百姓,但为了彻底让荆襄一地胆寒,曹洪决定全部杀掉。
他们缓缓的接近,先是包围,然后放火箭,在火光中开始屠杀。
这场杀戮接近无声,老幼妇孺们往往还没来的及哭泣就已经死于刀下。
大火封住了退路,前面又是明晃晃的刀枪。
绝望,在这群百姓心中升腾。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向母说:“飞儿,杀了奶奶。”
向飞一脸错愕。
向母说:“奶奶不想被活活烧死!飞儿,你是个男子汉,你把全家人都杀了,然后自杀!”
向飞说:“奶奶,我下不去手……”
周遭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妙妙已经能看到被斩断的手脚横飞过来。
死亡就在顷刻。
向母叹了口气,向夫人拿起丈夫留下的长剑:“娘,恕媳妇不孝!”她说完,就把长剑对准向母的心脏狠狠的刺了进去。
向母嘴角带着笑:“谢谢……”
向飞和向微抱头痛哭。
曹军已经渐渐逼近,刀枪的寒光就闪在眼前。
这时一个美丽的少妇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过来:“把你们的马借给我,你们就能活。”
向夫人还没有从刚刚杀人的惊愕中缓过来。
妙妙忽然发现:“糜夫人……您手里的是,少主吗?”
糜夫人点点头。
向夫人说:“不行,要保着刘备大人的一点血脉。”
糜夫人说:“来不及了,不能叫你们跟着陪葬。”
她拿过向夫人手中的长剑,割断了马和车子连着的绳索,自己跨上了马,一手擎着缰绳一手保着阿斗。
“刘备夫人糜筠在此!”糜夫人扬声大喊,跟着一夹马肚子,绝尘而去。
那马虽然不是好马,但寻常步兵却也追不上。
曹洪见了立刻大喊:“不要放箭,抓活的!”
跟着一彪骑兵风云而去。
周遭只剩下火光和凄厉的哭声。
向夫人收拾着好带的行李,领着向微,和向飞、妙妙一起趁着混乱和夜色向南逃去了。
离开了大队伍目标就变得小了很多,但深夜里恐惧来得更快了。
向夫人满脑子里都是向母临死前的笑。
那笑是解脱,也是无奈。
活人可怎么办啊。
他们不敢停歇,一直走。
就像在这乱世如飘萍一样,只有不停的漂泊才能不被内心深深的忧虑所击倒。
身后传来马蹄声。
向飞拔出了长剑。
眼前出现一抹白影。
来人白马白甲,身上已经浴血。
是赵云。
“看到糜夫人和小公子了吗?”赵云勒马停下。
向夫人说:“糜夫人为了救大家,自己骑着马带着少主向东奔去了,有很多骑兵跟着她。”
赵云点点头:“多谢了,你们继续向南走,主公的卫兵都在那里,找到他们就能活下去,不要停,坚持住!”
向夫人也含着眼泪点点头:“将军,保重。”
赵云没再说话,扬鞭打马而去。
向飞一行人按照赵云说的向南继续走,一路上也遇到一些和大部队走散的人,他们说张飞是如何神勇,在长坂坡喝断了当阳桥,阻挡了曹军多久。
赵云是如何强大在曹军阵中斩将多少。
向飞满脑子都是父亲被两杆枪刺进身体的画面,以及奶奶明明是赴死但是却欣慰的脸。
就在向飞走神的时候,忽然身后有箭射来。
妙妙一把推倒了向飞,向飞就那样倒向地面,看着箭矢射进妙妙的大腿,射进妹妹的后背……
向夫人发狂一样的拖着向微躲到一块大石头后边。
向飞躺在那里,双目呆滞:“妙妙……”
“别让他跑了!”
终于听清楚曹军喊的是什么了。
迎面赵云一人一马冲了过来,身后是看不清楚的曹军。
向飞看见赵云怀里扎着一个包袱,是婴儿形状。
白驹过隙。
白马像飞一样离去,马蹄在泥土上溅起一道道弧线。
“救子龙!”
张飞那如洪钟一样的嗓子响了起来。
一队刘备的士兵和曹军接战了。
有几个士兵过来扶起了向夫人和向微。
向飞也扶起了妙妙,他把妙妙交给了来帮忙的士兵,然后扭身拔剑就冲了上去。
“我要为爹爹和奶奶报仇!”他大喊着,和士兵们融为一体。
向夫人和妙妙相互扶持,两个人眼里都有泪。
向微已经气若游丝,握着妈妈的手说:“我去找爹爹了,娘,你们要好好着。”
后来,刘备和孙权在赤壁击败了曹操,荆州被分成了两半。
向飞加入了关羽的部队,转眼就是十一年。
向飞已经是关羽帐下校尉,和妙妙生了一个两个儿子。
向夫人于三年前去世,走的时候安详极了。
关羽友士卒而轻大夫,是向飞最佩服的人。
那天关羽要带兵出征襄樊,向飞请命出征。
关羽摆了摆手:“向飞,你是荆州人,这一次我大军出动,留守的将士非常少,只有你这样的荆州人,出了事才会死守,帮我辅佐好糜芳,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
关羽走后,向飞每天都能听到他大胜的军情。
兵锋紧逼襄樊,曹仁死战不出。
水淹七军,斩庞德,降于禁,威震华夏。
曹操动议迁都,眼见得兴复汉室就要成功了。
向飞遗憾,没能和关羽一起去,没能亲手和曹操的最精锐部队过过招。
直到那天晚上,护城河外一片白衣人摇船而来。
向飞值夜,赶快汇报。
糜芳带人出现时,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是东吴吕蒙的部队。
向飞长剑出鞘,就要杀出去了,却被糜芳拦住。
“你要害死大家吗?大军都和关羽出征了,我们这几个人怎么和他们拼?城中都是老幼妇孺,想想你老婆你孩子,把剑收起来。”
“将军。”向飞喊:“君侯走之前,把荆州交给咱们,咱不能就这么投降了啊。”
糜芳怒道:“你是什么东西?阿斗的命都是我妹妹救下的,主公都要让我三分,你敢教我怎么做?”
向飞说:“将军,我是荆州人,我只认关君侯,我绝不开城投降。”
糜芳说:“你问问他们,想战吗?”
向飞回头看向众士兵,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一个老兵说:“校尉大人,咱们荆州人,求的是和平和安乐,谁来管不一样呢?只要不像曹操那样屠城就好了啊。”
向飞摇摇头,满脸的不信。
城下吕蒙高声喊:“开城不杀,我东吴孙将军麾下,纪律严明,只占城池,绝不伤害百姓,望糜将军三思啊。”
糜芳说:“把帅旗降下来,开城投降!”
向飞说:“糜将军,这会害死君侯的啊。”
老兵一把拦住了向飞说:“校尉,你忘了那天长坂坡了吗?荆州死了多少人?你还想再来一次吗?咱们都做不成英雄豪杰,从了吧。”
向飞还要挣扎,却被身边的士兵团团摁住,那些摁住他的——
都是荆州人。
是日,吴军白衣渡江,兵不血刃拿下荆州全境。
吕蒙遵守诺言,未伤士卒百姓。
妙妙的腿伤一直没好,走路总是有些瘸。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给自己盛饭,上菜。
向飞总是能想到那天,如果不是妙妙扑倒了自己,那一箭会射进自己的脑袋。
妙妙已经这样了,还受得了颠簸之苦吗?
妙妙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向飞说:“我是荆州人,可是这个荆州,却不是荆州了,我想去成都,找主公。”
妙妙说:“自从那天你从爹怀里把我救出来,我就已经想好了,你去哪,我就去哪。荆州不在脚下,在心里。只要在你身边,哪里都是荆州。”
向飞一家四人,逃亡千里,辗转数月,终到成都。
其时关羽已死,举国缟素。
只是在那位将军阵亡时,某处神陵接纳了他……那又是千多年之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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