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灵芸毫不畏惧的对他笑笑，一双大眼睛眨了眨，装出一派天真的样子。“皇上阿爹，三哥这话在宫里说说就算了，出了宫门可千万说不得。”
慕容翼感觉脑袋大了一圈，忙走上前代她请罪。“父皇恕罪。”说完扭头对妻子说道：“王妃不得无礼，这里是宫中，要称父皇。”
慕容霆从未被人如此叫过，觉得新奇又有趣，他慈爱地笑了笑，一摆手示意六儿子退在一旁。
“平原王夸赞玉席的话，为什么出了宫门就说不得了。”
“因为我见过比这更华贵的‘牙席’，就是用白象牙做的凉席。当年汉成帝皇后赵飞燕妹妹赵合德所居昭阳殿内卧室里，就有‘玉几、玉床、白象牙席。’所以这玉席虽然珍贵，若说放眼天下，再难寻到比此物更好的寝席，就有些坐井观天了。”
慕容霆含笑不语，显然对牙席早有耳闻。他也觉得三儿子有些鼠目寸光，所以才有意追问了柳灵芸，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妇胆量惊人，且颇有见识。
皇后见儿子受辱，且玉席是她所赠的宝物，觉得脸上无光，心中怨恨却强压着火，装出和蔼的样子，温和地说：“凌海王必定是准备了更好的贺礼，我十分好奇，想一睹为快，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皇后既然开了口，那就让他呈上来吧。”太后淡淡地说，宫里这些勾心斗角的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她。想当年她在后宫中争斗时，这大殿中的多数人还没出生呢。
福童上前，将一直抱着的锦盒交给了宫中的内侍。
看到锦盒时，慕容川冷笑了一声……
取出画卷时，慕容川讥笑了一声……
展开画卷时，慕容川笑不出来了。他扭头看着自己的六弟，心中暗想，这真算是自杀式送礼啊！
两个内侍扯开的画卷有一丈多长，那洁白的绢纸上乱七八糟地写满了福字和寿字，那些字大大小小尺寸不一，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还有些歪歪扭扭没个字型。
太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燕帝察言观色，知道母亲不悦，呵斥道：“你这是什么寿礼，还不快收起来。”
“孙儿请太后亲接寿礼。”慕容翼跪下说道。
皇后见机会来了，怒气冲冲地说道：“大胆！凌海王如此无礼，搅扰太后的寿宴，还请皇上重重处置。”
“慢——”太后突然发话，她见孙子气定神闲，猜到他献上此物，必有深意。
见母亲站起来，燕帝和皇后赶紧跟站了起来，他们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缓缓走到那展开的画卷前。
“这画卷上盖的这个印章，是不是我赐给白马寺的那枚金印？”
“太后说的没错，这‘佛法僧宝’四字下的莲花纹，还是您亲手所绘。”慕容霆笑着说，他指指画卷上的字迹，接着说道：“这些虽然全都是‘福’、‘寿’二字，却不像是一人所写，看墨迹深浅不一，也不像一时所写。”
“父皇圣明，这纸上一千个福字全是燕国十岁以下的小童所写，这一万个寿字是白马寺的香客留下的，空明大师将此画卷在佛前供奉，带众僧徒，念经祈祷加护百日，为得就是今日给太后添千福贺万寿，这画卷名曰千福万寿。”慕容翼动情地说完后，跪伏在地上。
“快！快！快！把这千福万寿字给我，我要亲手供奉到佛堂。”
太后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宝贝般的接过画卷，被人簇拥着往佛堂走去。
“你这马屁拍的又响又亮，问题是花不了几个钱。慕容翼……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以后在溜须拍马方面，我要好好向你学习。”柳灵芸贼笑着说道。
慕容翼干咳了一声，低声道：“一会肯定有赏赐，所以你老实点。”
柳灵芸目光一闪，兴奋地说：“我也会有吗？”
“看你的表现……只要你不惹事闯祸，今天得到的赏赐咱们俩一人一半。”
“是你的赏赐咱们一人一半，我得的赏赐全归我自己。”说到“我”时，她刻意加重了语气表示强调。
太后得了那千福万寿字后，对别的贺礼更不上心了。原本铆足了劲，准备用寿礼巴结太后的皇子们，全都泄了气了。
午宴开席时，不甘心被抢了风头的四皇子慕容宣，借酒劲非要给太后说个笑话。
他站起来说道：“一秀才名叫鍚荼壼（yangtukun），因犯事被捉拿。审问时，县官惊堂木一拍，说：‘带案犯锡茶壶！’”
众人哄堂大笑，因有柳灵芸的“肠子宫”在前，所以众人皆明白他这说得好听，是讨太后欢心，实则是移花接木，暗暗讽刺凌海王妃是个大草包。
柳灵芸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笑了笑说道：“我也想起个笑话来，说有个聪明人，常与财主作对。一天财主正在和朋友说聪明人的坏话，正好聪明人路过，就走进去，说：‘今天我遇到一件怪事。’”
说到这，她顿住了，众人屏息凝视等她接着往下说，她却不急不缓的端起杯喝了一口酒。
慕容宣不耐烦地问道：“什么怪事呀？”
她低头一乐，清了清嗓子说：“财主问：‘什么怪事呀？’”
众人听故事里财主和慕容宣问了同一句话，立刻笑声一片。
慕容翼看着四皇兄，暗道：你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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