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说,修真之人,过了三灾,才算是修成。
非常之道,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所以鬼神难容。
五百年,天降雷灾,见性明心,躲得过就是寿与天齐,躲不过便是覆灭之祸。
五百年,遇火劫,非天火凡火,而是阴火,千年苦行,瞬间消散。
又五百年,却是风灾,吹入六腑,过丹田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凡人修仙,仙人落难下凡,都要受三灾。
而这三灾的第一灾,便是雷灾。
……
这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年代,聚妖山上,已经下了好多天的雨,也就连着好多天头看不到太阳。
山上的妖怪们都躲在自己的洞里,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等着雨停了出去找吃的。
“咔嚓!”
一声响雷之后,便接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响遍整个山野。
妖精们按耐不住,便冒着阴邪怪雨循声出洞。
妖怪不是人,没那多的同情心,就这么一块肥肉,自然是谁的本事大谁就能带走。
说起聚妖山上本事最大的妖怪,自然是一只野猪妖莫属,所以当她一口把那个襁褓叼起来的时候,其他的小妖怪没有一个敢吱声。
这野猪妖家里一群的小野猪,下了几天的大雨,这些小妖怪们饿的脱了层皮,猪妖没办法,只能靠自己的一点妖力去喂养几个孩子。
一想到自己的孩儿们终于能够饱餐一顿,猪妖心里就激动不已,看着襁褓里瓷器一样的小人儿,并没有一丁点的不忍心。要不是还惦记着自己的那几个孩子,猪妖现在就想把这个小娃娃吃掉。
然后等猪妖回到洞中的时候,却看到一片惨相,自己的孩子们全都被人杀了,肢体碎了一地,洞内血迹。
不知是哪个心肠歹毒的妖怪,趁着她出去抢食物的时候,吸光了她孩子的血肉和真元。
片刻之前几个孩儿还在奶声奶气地喊着饿,现在却魂飞魄散,肉体不存。
猪妖发起狂来,冒雨冲出洞外,血盆大口呲嘴獠牙,叫声就像三春惊蛰时候的响雷,与这诡异的天象融在一起,十分恐怖。
可惜猪妖到最后仍旧一无所获,找寻了一夜,翻遍了山上山下,什么也没看到。
第二日晨间天气转晴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洞穴,心力交瘁,一下子瘫倒在地。
猪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日,这期间襁褓中的小人儿一直在啼哭不止。
说来也怪,这孩子没有吃下任何东西,竟然还活着,而且声音始终向量,响彻整个聚妖山。
洞外的其他妖怪闻声口水直流,但是忌惮猪妖的威力,毕竟是聚妖山的霸主,还没人敢明着挑战。
等到猪妖醒来的时候,她已神志失常,目光呆滞,和个痴傻母妖一般。
唯独看到襁褓里的孩子,眼里才会冒出母性的光彩。
襁褓里的孩子九死一生,却因祸得福,从此被猪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儿养着。
母妖就此疯了,但是也有小妖们说,母妖并不是时刻都疯着,她清醒的时候,把原来众多的孩儿破碎的妖皮积攒起来,东凑西补,也给这个养子做出一身妖衣来。
她不许养子不穿妖衣出去。
于是聚妖山内外传说,猪妖的儿子是个怪物,有时候人面猪身,有时候人身猪面,也有的时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猪妖。
大部分的妖们看到猪妖和养子可怜,在这弱肉强食的环境里也会偶尔周济一下,没有落井下石,当然这是对于大部分心存那么一点善念的妖们来说。
毕竟猪妖早不同往日,对大家造不成威胁。
……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这个养子十几岁,忽然有一天,他的养母,也就是昔日聚妖山的妖王,忽然死了。
狼妖说,他亲眼看到这个养子杀了猪妖。
于是山上的妖都说,他不仅面丑,心还十分恶毒,是他一口咬死了自己的母亲。
所以等猪妖死后,无论他去哪里,总会被人被妖欺凌,说他不配活在这世上。
真相却只有他知道,猪妖是因为忧思过度,自己没了活下去的念想,最后油尽灯枯死的。
猪妖死前,神志特别清醒,看着他说:“别人都以为我疯了,这些年我护着你,你也陪了我,我们也算不相欠,孩子,我只盼望着,你能够安然度过这一生。”
她死之前,还做了一件好事,便是散尽自己的百年妖力,都传给了自己的养子。
这个孩子的体内本来平如止水,猪妖的力量进来,就像在巨湖当中投石一样,石头了无踪影,却掀起极大的波澜。
别的妖都说他妖气不够,只能算半妖。
半妖埋了妖母,在坟头痛哭不止,生平第一次说了人话,便是对着坟头喊了声:“娘!”
被猪妖的妖力激到,半妖便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拉扯,像是力量,也像是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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