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所有老弱妇孺，召集所有百姓！”
张澈静静的站在菜市口中央发号施令。
最新消息，麻达葛已经帅十万大军回转，张澈目前手下军队也只有五千人，就算带上莱芜和泰安城中的青壮年也才勉强一万多人，其余都是些老弱妇孺，在战场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莱芜所处位置并不是很好，张澈的人手也不能分散，只能集中所有人手坚守泰安，才能够给辛弃疾争取足够的时间。
莱芜和泰安沦陷，让长时间看不到希望的百姓看到了一丝光明。
张澈的武器铠甲都是宋军的制式装备，大部分百姓都以为朝廷的军队打回来了。
百姓熙熙攘攘的聚集在菜市口，目光有神的看着张澈的身影。
回来了，等了多久，朝廷的军队终于打回来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含泪而泣，宛如在外面受了欺负和委屈的孩子。
“陛下啊！”
一个老人跪在地上，朝着南方深深地跪拜，张澈眼神中略带复杂的看着众生百态。
张澈明白他们的心情。
长达十年几十年的苦难，如今终于熬出了头，他们心心念念的朝廷终于打回来了，似乎一瞬间所受的所有苦难都变得有意义了。
然而……
这并不是事实。
他们的朝廷还在南方苟延残喘，为了二十万岁币而发愁，他们不会回来，也不敢回来。
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张澈伸手示意人群停止喧哗，周围的士卒手中的长枪整齐的磕在地上，制止了止不住的喧哗。
张澈目光扫过人群。
瘦弱，卑微，畏畏缩缩。
这是他对这群人最直观的印象，大部分人都瘦骨嶙峋。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们看起来都有些弱不禁风。
“我听到你们有人说，朝廷打回来了，我看到你们有人冲着南方虔诚的跪拜。”
张澈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多少年了？当年的岳武穆都已经不在了。”
“可惜……你们牵挂的朝廷，没有回来，我也不是朝廷的军队。”
“为什么还没有清醒？你们等了多久？守了多久？朝廷回来了么？他们不会回来的，永远都不会！”
张澈说的没错，如果他没有出现，按照历史的正常进程，朝廷永远都没有南渡的机会。
“为什么还在期盼着他们？曾经想拯救你们的岳武穆已经死了？你们还在求他们什么？求那些尸位就餐的贪官污吏？还是求那个跪地求和的皇帝？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
“死了多少人了？多少人都没有等到朝廷回来？谁能告诉我朝廷什么时候能够打回来？”
“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
张澈略微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
人群中传来阵阵骚乱，充满希望的眼神缓缓黯淡。
“没有人能够救我们，我们只能自救！”
“一年前，我杀了金人逃入东山落草为寇！三个月前，我率领我的手下攻克寿州城！击杀寿州守将托儿台！现在，我带领军队站在这里！莱芜和泰安已经被我拿下！”
“金人没有能够阻止我，他们并不是不可战胜！”
张澈的声音有些颤抖。
“现在，就是现在！麻达葛正在率领十万大军回转，包围我们，而我们，只能够坚守这一座城池！外面，有我的十万大军！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
张澈舔了一下干涸的嘴角。
“你们想活着么？想像一个人一样活着么？”
“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往前一百年一千年，这里属于我们！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我们的祖先在这里祖祖辈辈，世代为家，这是我们的土地！”
“拿起刀剑吧！你们有多久没有吃饱穿暖了？你们的亲人有多少已经因为金人而死去！你们等待了多久的朝廷你们谁可曾听闻他们的消息！”
“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我们唯有自救！”
“低下头，看看！看看这片土地！”
“然后，拿起刀战斗吧，守住这座城！守到我们的军队的到来！我们不会输！”
张澈没有揭穿所谓的十万军队只是疑兵的事实，这些百姓需要一个寄托，也需要一个希望。
能否在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情况下守住一座孤城，这些百姓，至关重要。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所有人目光复杂的看着脚下的土地，带着感伤，也带着沉默。
“坚守五天的时间！”
“然后……活着，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拜托诸君了！”
张澈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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