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张安失魂落魄的从李烨的营帐出来。
他的跪下，他的祈求，换来的，是削去兵职。
营帐里很多人，没有一个人发声。
沉默……
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
张安默默的脱下身上的铠甲，换上一身劲袍。
扔掉自己的印信。
一叶扁舟
偏向北渡
数万人翘首以盼，静静等待着的希望，慢慢变成惶恐。
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有人来……
三个时辰……
惶恐……不安，充斥在人群之中。
无数人趴在地上，翘首以盼的看着长江对面。
一道几百米的河流，隔断的是生和死。
陈昂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江对面，静默的营帐。
脸上流露出一丝嗤笑。
然后笑声开始变大……
四个时辰……
五个时辰……
六个时辰……
人来了……
等来的却是张安一人。
他默默的将刀摆在地上。
下船的那一刻，双膝弯曲，蜷伏在地上。
头低到泥土之中，深深地跪着。
陈昂明白了……
他明白了……
他费尽心机，带着这些人奔波了几百里路，绕过金人的防备，将五百追兵耍的团团转。
他从未想过在最后一刻，是自己的同胞将刀抵在自己的心口。
他怎么都想不到。
人群陷入了疯狂……
他们疯狂的围在张安身边，撕扯，张安就默默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连抵抗都没有。
也有人，缓缓走到江边，妄想越过这区区几百米的长江。
是啊，他们几百里路都一路逃过来了。
“娘亲，我饿……”
妇女怀中的小孩胆怯的低声说到。
“乖，孩子，娘这就带你过去，过了这条江，咱们就有吃的了。”
妇女双目无神的抱着孩子，朝着江边走去。
“拦住他们，你们干什么啊！你们不要这样！”大量的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涉水而行。
“哥！哥！怎么办啊！”陈杨拦腰抱起妇女和孩子将他们送回江边。
却无济于事，杯水车薪。
更多的人朝着江边走去。
“哥！哥！”
陈杨不断的拦住涉水的人……
马蹄声响起……
金人……
来了啊……
陈昂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笑容，凄然的看着陈杨。
“来了……”
有人瘫软在地，有人四散逃离，更多的人却如同行尸走肉的朝着江边走去。
过了这条江，就可以活下去了。
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
活着……
活下去……
“不要啊！”
陈杨死死的抱住几个人的腿，水面浸湿他的衣服，也让他大口喝了几口水。
他死命的拖着他们……
“不要这样！过不去的……过不去的……！”
长江的水很深，很深……
深到这一万人都足以填下去……
他们怎么可能过得去……
跪在地上的张安默默的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长刀。
身上的衣服因为撕打已经破烂不堪，他索性扯下衣服，光着臂膀，一步一步，朝着即将到来的金人走去。
人群中，唯他是逆行者。
陈昂看着自己的弟弟疯狂的拦着赴江的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瘫软在地上，目光看着即将到来的金人，眼神有些恍惚。
“国难至此，凭何复之？”
“国难至此，凭何复之？”
“国难至此，凭何复之？”
他一遍一遍的喊着，声音越来越凄厉。
“你们不要这样啊！”
陈杨徒劳的躺在水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死寂苍白的天空。
嘴里不住发出呢喃。
“为什么要这样？过不去的……过不去的……”
数九的艳阳，让他的身子竟然有些暖和。
金人的身影逐渐逼近，却又猛然停下。
他们面前……
一队人马，严阵以待！
张澈看向江边的人群，眼神流露一丝狠利。
“王成，你去组织群众！”
“杀！”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
几千人的嘶吼凝结起来。
“杀！”
无数人，猛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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