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一片狼藉。
地面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一场大雨更是雪上加霜，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缩在角落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
饥寒交迫，百姓蓬头垢面，如同乞丐一般。
看到官军来了。
一些还有力气的灾民凑了过来。
“大人，给点吃的吧。”
“救救我的孩子。”
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孩子哭嚷着跪倒在地上，怀中的孩子还是嗷嗷待哺的年纪，不过此刻已经昏迷了过去，脸上红扑扑的，发着高烧。
“滚开。”
高力士一脚踹开一个向他乞讨食物的小孩，又拿出丝绸擦了擦自己的鞋面。
“先把食物给他们吧。”
张忠看到一个个饥饿的灾民，于心不忍。
他们清理路面用了两天，也就是说，这些灾民至少两天没有吃饭了，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子还可以承受，妇女和小孩恐怕已经无法坚持。
“不行！”
高力士果断拒绝。
“我们带的食物本来就不多，怎么能给他们，禁军不吃饱哪有力气来救人。”
张忠急忙道：“官道已经清理出来了，朝廷的赈灾粮食马上就会送来，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现在救人要紧。”
“不行。”
高力士再次摇头。
“既然粮食快到了，就让他们先等着吧。”
高力士打断了还要说话的张忠，回头看着禁军的将军，说道：“所有人开始搜救，看看房子里面还有没有幸存者。”
禁军四处散开。
张忠看着一个个面黄肌肉的灾民，心痛不已。
高力士久居宫廷，不知道民间疾苦，他不知道朝廷的粮食晚到半天，就会有无数的灾民会死去。
可是张忠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次救灾，他只是一个副手而已，所有的禁军全部归高力士调遣。
“张大人。”
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张忠看到来人，问道：“你是何人？”
年轻人抱拳恭敬的说道：“我是寿王府的采购王五，寿王府有一批货物滞留在此地，货物之中有小米，面粉，小人愿代替寿王殿下献给大人，希望大人及时生火煮粥，救万民于水火。”
张忠面带兴奋之色，他正好为食物发愁，没有想到有人送上门来。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既然是寿王府的东西，你这样送出去了，就不怕寿王殿下责罚你吗？”
“当然不会。”
年轻人微笑说道：“寿王殿下曾说过，百姓是朝廷的根基，若是遇到灾难，寿王府的必须倾全力救援，我将粮食献给大人用于救治灾民，寿王殿下若是知道了，非但不会责罚我，反而还有夸我。”
“寿王殿下果真是爱民如子啊。”
张忠激动不已。
他虽然是京兆府牧，但是从来参与宫廷斗争，对于皇子并不了解，寿王李瑁他倒是听说过几次，上一次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要被霸占的王妃，就是寿王的妻子。
今日之事，让张忠对于这个素昧平生的寿王开始刮目相看。
“大人的话，我会转告殿下。”
王五没有多说，转过身说道：“大人，请随我来。”
张忠叫了几个护卫一起过去，寿王府滞留在万年县的货物整整有五大车。
“这五架马车中，有四驾马车装的都是食物，最后一辆马车里面是一个兽皮，如今天寒地冻百姓无家可归，这些兽皮大人就做成一个遮寒的外衣，送给那些灾民吧。”
王五叫人将马车的东西卸下。
“我替万年县的百姓感谢寿王殿下。”
张忠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躬身一拜，这些粮食和兽皮可以活人无数，寿王殿下有大功德啊。
王五微微一笑：“如今官道已经打开，我们也要回去复命了。”
“英雄慢走。”
张忠目送着众人离开。
王五一群人朝着官道走去，两个王府奴仆乘人不备，偷偷从车队混入人群之中。
王五看到他们离开，沉声说道：“这次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之后，殿下必有奖励。”
一旁有人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老刘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得了，寿王殿下飞鸽传书，让我们送来粮食，真是大善人啊，这些粮食和皮毛可耗费了不少的银子。”
“对于陌生的灾民尚且如此，只要我们勤勤恳恳，殿下必然不会亏待我们。”王五微笑说道。
“这点我老刘相信。”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路。
在张忠的指挥下，万年县一片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袋袋的大米被倒入木桶之中，放在水中蒸煮。
“大家不要着急，马上就好了，我保证每一个人都可以喝上热腾腾的米粥。”
张忠一边往火堆里面添柴，一边说道。
四周几十个禁卫手握刀柄，目光凌厉的镇守在原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人的肚子要是饿了，那可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张忠也没有吝啬。
所有的食物全部都煮上，保证每一个人都可以吃饱一顿，只要坚持一两日，朝廷的粮食就会运送过来，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必为食物担心。
大火蒸煮了半个钟头，香气铺面而来。
一个个灾民排好队走来，每一个人都规规矩矩，一人一大碗，至于那些老弱妇残，张忠还分配给他们一张兽皮，用来遮蔽严寒，大雨让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除了那些体力好的壮年，其他人怕是少不了一场大病。
日照当午，久违的阳光出现，喝过米粥之后，灾民的脸色好了一些。
禁军从倒塌的房屋之中也找到了不少人，不过经过两天的淹埋，大多数的人已经成了一句冰凉的尸体。
“哪来的米粥，给我一碗。”
高力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他虽然没有出什么力气，但是指挥者禁军跑来跑去，本身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张忠微微皱眉：“高总管，这些食物尚且不够灾民吃，你若是肚子饿了，可以等禁军生火做饭的时候再多吃一些。”
“一碗粥而已，张大人都舍不得吗？”
高力士哼了一声，自己拿起勺子盛了一口，放入嘴边品尝。
可能是真的累了，米粥之中有一些甘甜的味道，高力士感觉很不错。
“这米粥是哪来的？”
高力士再次问道。
张忠虽然不悦，但是还是回应道：“是寿王殿下送给灾民的。”
“噗！”
高力士吃到口中的米粥喷了出来，落入木桶中。
四周那些正在喝粥的灾民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怒目而视，张忠的身体更是被气得发抖。
“撤了，把这些都撤了！”
高力士愤怒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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