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娃有点失望地瞅了瞅自己的枪，说道：“快点说第三个理由。今晚我们还有正事，没空同你这只小老鼠耗着玩。”
在这一刻，明易凡陷入了茫然。不杀自己的理由？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是啊，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童年时代的异想天开，少年时代的满满信心，到现在已经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亲人的漠视，同学的嘲笑，师长的疏远，父母无奈的叹息，还有刚刚认识了几个小时的艾丽莎对他的可怜，都是在一步步逼他走向死亡！
但就在明易凡已如死灰的回忆中，一点亮光渐渐放大……
那是一个夏夜，母亲领着只有七岁大的明易凡在马路边散步。
“易凡，将来长大了想干什么？”母亲问道。
明易凡毫不犹豫地指向天空，大声道：“我将来要成为一名最伟大的宇航员，我要在太空中做星际旅行！”
“好，易凡，只要你肯努力，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
“嗯，我一定会努力！也一定会当上宇航员！”
……
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诺娃正要举起枪的时候，就见有两颗泪珠再次从明易凡的双眸落下，诺娃当即失望道：“怎么了，又想趴在地上向我求饶了吗？”
明易凡用手抹了抹眼泪：“不，我只是有点可怜你！”
诺娃向男侍者确认了一遍，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又重新打量了一遍明易凡，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应该是我目前杀过的人之中，给我惊喜最多的一个。说吧，看看我身上有哪里让你觉得可怜了，敢胡说，我就连开三枪，不信还打不死你！”
明易凡一边靠着吧台喘息着，一边苦涩说道：“沃克女士，你应该杀过很多人是吧？结束别人的生命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相信您曾经也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当你第一次杀人后，您有没有发觉虽然神灵没有惩罚你，但他已经抛弃了你！”
诺娃冷笑道：“原来又是一个神棍，想用神来打动我吗？但是，很可惜，我是一名无神论者。去死吧！小子。”
明易凡拼尽全力抢前一步，握住了诺娃举枪的手腕，与诺娃四目对视，一眼不眨，轻声说道：“这世界上有没有神，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因为，你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次在噩梦中醒来。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会感到恐惧和无助，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直到天明。你的心比谁都渴望得到温暖，但你却得不到，因为你已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因为你已经失去了神的庇护，每时每刻都担心被你杀死的冤魂索命！”
“但这不是你最痛苦的事。让你最痛苦的是，你有时会想起那些被你杀死的人的妻子，孩子和亲人。想到了他们的悲伤，他们的怨恨。你想忘掉这一切。但无论是酒精，性，还是毒品都只能让你得到暂时的欢愉，一时的麻痹。没过多久就是无法自拔的空虚。这是任何刺激、任何金钱也无法填补的空虚。而你的残忍和凶狠只不过是用来掩饰你内心的虚弱罢了。与其让别人憎恨你，还不如让别人恐惧你，不是吗？”
诺娃已经怒不可遏了：“小杂种，我打算亲手剥了你的皮！”手一拧，就要打开明易凡的手，向他开枪。
明易凡急道：“其实，有一种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让你不再做噩梦、不再空虚，想听听吗？”
诺娃的动作停住了。
一滴滴汗珠从明易凡的额头落下，但他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做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动作，慢慢从容地说道：“方法很简单，以后你杀人的时候就先注视对方的眼睛，然后缓缓举起枪，对准他的头。”明易凡说着，就真慢慢抓着诺娃的手腕，让她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这一举动让酒吧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惊骇莫名！
就见明易凡继续说道：“好，就这样子，手不要抖，深呼吸，想想你要杀死的人未来将是一个什么样子。他或许是一个普通人注定了平庸一生。或许是一个恶棍，让无数人痛苦。或许将是一个高尚的人，给很多人带来幸福。但还或许，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即便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他也可以轻易地踩在脚下。生命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它有无限的可能。而你现在就要终结这所有的可能了。想好了，确定了，那就听我数三声，一……二……三……开枪！”
但诺娃的手就僵在了空中，迟迟没有扣动板机。
明易凡这是在赌，赌自己唯一的生机。他知道任何乞求都只能让对方在杀死自己时感到得意。那他索性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先调动她的情绪，再刺痛她的软肋。让她即便杀掉自己，也会感到沮丧，也会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诺娃脸上忽然显出狰狞，一巴掌狠狠地将林易凡打倒在地，接着又连踹几脚。明易凡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对方踢断了，但他还是咬着牙不吭声。
“这太荒谬了！”诺娃猛地将枪口对准天花板，连连扣动扳机，一声枪响过后，她还是在不断地扣动扳机，那不断转动的左轮枪的转轮，就像是在表达诺娃心中的愤怒。
“这太荒谬了！”诺娃收了枪。但还是不断地重复这句话，见人就说。
明易凡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脸上带着微笑。或许过一会儿，或许某一天，诺娃还是会杀了自己，不过此时此刻是他赢了。
艾丽莎终于松了口气，跑过来抱住明易凡，笑道：“你真太了不起了，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勇敢的人。”
明易凡再次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流从艾丽莎那带着清香的身上传来，让他好想睡去。
“谢谢。谢谢你……”明易凡轻声说着。但他周围的景物都暗了下来，听到艾丽莎急着呼唤他的名字，但声音渐渐远去……一切都归于黑暗，他已经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等明易凡恢复了知觉，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看到了欣慰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告诉明易凡他已经作为特招生被名花国际大学录取了。而且学费全免。
母亲又批评明易凡，不该把大学面试这么大的事瞒着家里。应该让他父亲陪他一同去面试，也就不会再出车祸了。
当明易凡疑惑出了什么车祸时。
母亲又解释道，是一位开酒店的李老板昨天晚上不小心撞了他。但人家很负责，亲自吧明易凡送到了医院。还留下了明信片。
“姓李……是叫李笑鸿吗？”
“对，这是人家的名片，还有你大学录取的通知书！”母亲骄傲地替明易凡理了理头发，不无感慨地说道：“儿子，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而明易凡拿着名片和录取通知书有些发怔。
喃喃道：“李笑鸿，教父……名花大学…………甘…甘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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