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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执剑一世执念 第六十五章 西门储霸的忏悔

一进入圣霸殿,翳阴长老便听到了那个威严之中带着怒气的声音,不用猜想他也知道这声音出自何人之口。

“回禀掌门,闿阳一意孤行,非但不为昆仑派未来着想,甚至意图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此等卑劣狡诈之人日后必定是我昆仑派称雄人界的绊脚石,留他何用?”翳阴长老冷冷说道。

西门储霸闻言愤怒地一掌拍在座下的龙头扶手上,他站起身走下殿来走到翳阴长老面前道:“当年闿阳长老出走昆仑派,你我都是知道的,本掌门念在闿阳长老劳苦功高的份上并未追究,而且闿阳长老虽知晓我们与魔界之事,却也并未联合各派反对我们,现在你如此行事,岂是大丈夫所为?”

“大丈夫所为?哈哈哈,掌门,您还是那样心慈手软!大丈夫立于天地,为达目的自然不能拘于小节,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后卿大人已经逼迫狄煜灵等人前往不周山,胜败在此一举,您却还纠结那些无关的蝼蚁之辈,像您这样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翳阴长老说着手中黑色的玄铁拂尘一挥,态度愈加傲慢起来。

西门储霸冷哼一声,眼中却尽是鄙夷之色:“没想到这么多年长老还是如此有着远见卓识,看来我这掌门之位怕是要拱手相让了!”

翳阴长老闻言却也并未惊恐,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呵呵呵,掌门真是会说笑……”说着翳阴却暗自在衣袍下取出一个散发着深紫色煞气的毒珠。

“哼!看你今天的行径,好像丝毫没把我这掌门放在眼里,翳阴,怕是本掌门哪天中了你的毒手,成为你登天路上的垫脚石吧!我虽然想要做人界之主,却也不想与你等共事,你走吧,离开昆仑派。”西门储霸说着不再理会翳阴长老,径自转身向殿上走去。

“哼!与你共事,怕只会坏了本长老的大事!”翳阴说着,那毒珠径直向西门储霸打去。

西门储霸没想到翳阴真的会对自己出手,尽管觉察到了身后的危险,但是一切却已经来不及,那毒珠打到了西门储霸身上,随即向身体四周散去,片刻之间已经扩散至全身。

西门储霸脸上十分痛苦,眼见得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毒气却无法用功抵御,大声怒吼道:“翳阴!没想到你竟会做出忤逆犯上之事!这毒珠到底是什么东西?!”

翳阴冷笑着说道:“呵呵,掌门,这是后卿大人赐予我的‘千毒珠’,其以千种毒物炼成,以炼狱之气锻造,怕是神农来了亦无法医治。”

“你!”西门储霸想要冲上前攻击翳阴长老,但是才运功,西门储霸嘴中喷出一大口紫色的血液,身上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功法来。

看着西门储霸已然不支,翳阴眼中笑意愈浓:“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三天!最多只有三天的寿命!你还是想想这三天如何度过吧,等去了阴曹地府,闿阳,殷翼,佘玉等人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西门储霸跪坐在地上,叹口气轻声说道:“没想到,没想到我对后卿大人忠心耿耿,只想助其完成大业后封我为人界之主,到头来却落得这副田地,早知今日,过去就该听从闿阳长老的建议。怪只怪我,被权力迷了双眼!”

翳阴走到西门储霸面前,俯身至西门储霸近前轻笑道:“你自己徒有雄心却无狠意,落得这般境地也是咎由自取,后卿大人大业之路,不需要尔等既想明哲保身又欲贪慕名利之人。现在,该走的人是你了……”说着翳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门储霸眼中的恨意恨不得将眼前的翳阴长老碎尸万段,但是无奈自己已经身中剧毒,动不了翳阴分毫。咬了咬牙,西门储霸蹒跚着站起身向殿外缓缓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聪明常被聪明误,翳阴,你自己好生保重,我在地府等着你……”

在通往西域的路上,欧阳宇痕一行人正向着不周山方向前行着。

欧阳宇痕伸手向身后探去,轻轻抚摸着背上的逐日剑,脑海中想起了临行前南宫永言对自己说的话:“昔日为师在你入世之前曾提醒你遇事慎言慎行,做出真正符合自己内心的抉择,而此次前往不周山,为师还是希望再次将此话赠与你,望徒儿好生谨记……”

欧阳宇痕明白过去师父其实知晓有关欧阳与狄家二家族的过往之事,希望自己以公正之心看待狄煜灵,这不仅是为了二人,更是为了天下苍生,现在想来师父真的是深谋远虑。但是这次师父指的又是什么,欧阳宇痕却还是猜不透,或许一如过去那样,当真正的选择摆到面前时才会理解师父的苦心吧。

狄煜灵与林梦夕开心地聊着天,不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容,当然多数是来自于狄煜灵,看得出来二人并没有因为大战前的紧张而过度担忧。

反倒是一向从容镇定的大师兄雷铭钰一路上都在沉默着,原本俊逸不羁的脸上此时却满是严肃之色。

再看沈雪滢,还是一如往常般冰冷,看不出其心中的想法,只是与过去有所不同的是,她的目光不时会从欧阳宇痕与狄煜灵身边闪过,而后似乎怕被人发现一般看向远方。

就这样从长安城出发行了约有五日,已行至昆仑派山脚处,算来距离不周山已不足两日路程。

狄煜灵看着眼前的昆仑山脉,收起了适才脸上的笑容感慨道:“真是时光荏苒,大家一起去参加乾尊大会,在比武台上刀光剑影,而后我等遭血影暗算,命悬一线,已是去年夏天之事,而今却又是一个初春了。若是可以战胜后卿,我一定会再上昆仑山找西门储霸算账的!”

欧阳宇痕也是万分感慨,于是走上前拍了拍狄煜灵的右肩柔声道:“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定要那个老匹夫跪地求饶,重新悔过。”

正说着,一直警戒着四周的沈雪滢忽然停下脚步,眼睛冷冷地盯着一侧的树林,似乎发现树林深处有什么异况。众人看到沈雪滢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也纷纷紧张起来,以防不测。

凝视片刻,沈雪滢忽然开口轻声道:“不必等到战胜后卿再来寻西门储霸,现在就可以……”

众人闻言,循着沈雪滢的目光看去,发现树林深处似乎确有一团不易察觉却很强的煞气。那煞气时隐时现,看似微弱,却可荼毒一方,十分凶险,不知是何人身具如此凶戾之气。

“走,上前去看看,大家务必要小心。”一直沉默不语的雷铭钰淡淡说道,随即小心翼翼向前走去,他明白此地若是出现了如此强大之人,必定有因,几人想要躲避自是不大可能,那便不如主动出击。

雷铭钰与欧阳宇痕走在最前,狄煜灵,沈雪滢和林梦夕紧随其后,每个人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提防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走了没多久,众人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一个身影正倚靠在树干上,正是昆仑派掌门西门储霸!其周身笼罩着一股紫色的凶煞之气,其势之强从未见过。

“你这个老匹夫,人界的败类!我现在就要手刃了你为天下被你所害的无辜众生报仇雪恨!”狄煜灵的赤凰离火剑爆发出了强大的火焰,说着便要冲上前去。

但是沈雪滢却将怒火冲天的狄煜灵拉住了,狄煜灵大为不解,皱起双眉疑惑地看着沈雪滢没好气道:“大冰块,你为何要拦我?!”

沈雪滢倒也没有在意狄煜灵的质问,仍旧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抬起手指向了倚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的西门储霸轻声道:“适才的煞气便是出自西门储霸体内,但是此等煞气绝非人界所有,况且毒性极强,甚至强于你所中的‘血魁禁’,所以他一定是被魔界高手所伤,现在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既然他命不久矣,我们不妨先问问他是被何人所伤。”

众人不解堂堂昆仑派掌门,魔界的“忠实盟友”,因何会落的如此暴尸荒野的地步。

沈雪滢走上前俯身查看了下西门储霸的伤势,发现其一息尚存,而周身却没有任何的外伤,不知是何高手能做到不伤及西门储霸身体却使其命悬一线的。

沈雪滢站起身,双手合十运起功法来,一股清澈的气韵神流渐渐凝于掌间,正是其治愈之术“荒合净水诀”。而后一股清流缓缓自其掌间流入西门储霸体内,西门储霸周身紫色的煞气被微微压了下去。

就这样约莫过了一刻钟,沈雪滢收起了功法。雷铭钰走上前问道:“雪滢,他怎么样?”

沈雪滢摇摇头,轻声说道:“他周身的气脉已断,恐怕只剩朝夕,我暂且以荒合净水诀为他压制住迅速蔓延的煞气,待他醒过来我们一问究竟吧。”

正说话间,西门储霸缓缓睁开了眼睛,其眼神空洞失神,半晌才渐渐恢复些许生气。慢慢环顾四周,在他看到周围众人后,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似乎早已料到几人会途经此处一样。

狄煜灵与沈雪滢却不屑于与他做任何对视,只是偏过头走到了一边警戒着四周。雷铭钰走到近前躬身作揖道:“见过西门掌门,敢问掌门为何会沦落至此,身受如此重的伤的?”

西门储霸没想到到了如今这时雷铭钰还能如此以礼相待,不免有些诧异道:“我与你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居然对我还如此以礼相待?”

雷铭钰呵呵一笑,淡淡说道:“过去的事暂且不提,况且人各有志,无论如何西门掌门也是我们的前辈,我们理应礼待才是。”

西门储霸脸色煞白,却也露出一丝苦笑:“没有想到,我西门储霸纵横一生,一心想要在人界称雄,到头来经落得这般田地,而最后对我礼敬有加的,居然是我一心想要除掉的人,真是造化弄人,呵呵呵……”

说着,西门储霸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而后摆摆手对想要问询的雷铭钰说道:“老夫已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如鲠在喉,不吐难休。”

“啰啰嗦嗦的,有什么话就说,我们还要赶时间,没空陪你这个将死之人闲聊。”狄煜灵目光注视着四周,没有好气地说道。

西门储霸并没有在意狄煜灵毫不友善的话,于是说道:“其实老夫是被翳阴所伤,老夫真的没有想到,数十年来对他如此信任,到头来他为了争夺掌门之位,居然敢对我下毒手。”

“什么,居然是翳阴长老!这……”欧阳宇痕等人诧异地叹道,他们难以想到西门储霸居然是被自己最信任之人所暗算。

西门储霸轻轻点点头,眼神之中满是悔意:“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翳阴同魔界接触,无论是谋划狄家夺取欧阳家的奔月剑,还是将白虎门灭门,以及海上夺取拥有‘御风诀’的林梦夕,还有毒害雷少侠的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翳阴所一手策划的。”

西门储霸说到这,忽然摇摇头轻声叹息,言语中尽是无尽的悔意:“就连闿阳长老都是因他的嫉妒心所害,我早该想到,这样一个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之人,怎么会对我忠心耿耿,甘于在我手下行事。”

“你这老贼,原来我们几人这般苦难全拜你们昆仑派所赐,苍天有眼,我这便杀了你这老贼为所有无辜受难之人报仇雪恨!”狄煜灵与沈雪滢怒火中烧,二人手执长剑冲了上来,欲要将西门储霸斩杀,但是被欧阳宇痕和雷铭钰拦住了,林梦夕也是满脸怒容,却没有那样冲动。

“老夫性命只在朝夕,如果能解你们的心头恨,你们只管拿去便是,但是老夫有一事相求……”西门储霸双手颤巍巍地作揖道。

“呸!死到临头还敢讲什么条件!”狄煜灵一边挣扎着,挥舞着赤凰离火剑要杀西门储霸,一边不屑地啐道。

“煜灵,你先冷静些!”欧阳宇痕将狄煜灵拦在身前,无奈地喊道。

“老夫死后,还请诸位少侠将老夫火化掉,骨灰洒在昆仑山后山历代掌门的坟前,昆仑一派在老夫手上毁于一旦,只愿能以此永世忏悔,多谢几位了……”

西门储霸说着,声音越来越弱,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而在欧阳宇痕怀中挣扎的狄煜灵也不再愤怒,而是好奇地看着西门储霸说道:“他……好像是已经死了。”

众人闻言都停下了动作,欧阳宇痕走上前去查看西门储霸的脉搏,发现西门储霸已经离世。

“一代昆仑派掌门,本可让昆仑光耀武林,傲视群雄,到头来却是落得这般田地,死于这荒郊野林之中,真是造化弄人。”雷铭钰叹息着。

欧阳宇痕,狄煜灵,沈雪滢,林梦夕几人也静静注视着西门储霸的遗体,几人眼中尽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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