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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执剑一世执念 第五十一章 冰与火的约定

回到狄府,雷铭钰等人见到了陷入昏迷的欧阳宇痕和正在垂泪的狄煜灵。而狄母站在一旁正和大夫说这些什么,脸上亦是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沈雪滢皱起眉头走了上去,林梦夕担心地赶忙跑到床前,当看到欧阳宇痕发黑的手臂时,林梦夕急得流下泪来。

狄母叹了口气,对沈雪滢和雷铭钰说道:“欧阳少侠被我那不争气的叔子以匕首所伤,那匕首上涂有剧毒,大夫他也无能为力。”

沈雪滢闻言走到床边,看了看面无血色的欧阳宇痕,又看了看泪眼婆娑的狄煜灵,俯下身对狄煜灵轻声说道:“你先别哭,我会试着救欧阳公子的。”

狄煜灵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痕:“真的吗?大冰块能解宇痕的毒吗?”眼中满是渴望,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沈雪滢的身上。

沈雪滢摇了摇头道:“我不知能否做到,但是我会尽力而为的。”说着沈雪滢凝神静气,双手间一股晶莹剔透的光晕渐渐涌现,而沈雪滢周身也渐渐被蓝色的光芒笼罩。不多时,晶莹的蓝色光辉自沈雪滢手间缓缓涌入欧阳宇痕的身体中,而随着蓝色光芒的不断涌入,欧阳宇痕发黑的手臂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待欧阳宇痕手臂恢复了正常肤色,而伤口的鲜血也被止住后,沈雪滢收回了“荒合净水诀”,脸上流下汗来,而其身形恍惚间有些动摇。狄煜灵赶忙扶住有些虚弱的沈雪滢,担心地问道:“大冰块你怎么样?”

沈雪滢只是轻轻摇摇头,目光却没有从昏迷中的欧阳宇痕身上离开,只是淡淡说道,我没事,只要休息下就恢复了。现在欧阳公子应该已无大碍,安睡一晚,明日应该就能苏醒了。

狄煜灵点点头,转头对大家说道:“既然小贼已经没事了,大家就先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就好。”

狄母看了看狄煜灵,欲言又止,思虑片刻后对众人说道:“既然欧阳少侠无碍,几位就让他好好休息吧,灵儿会照顾好欧阳少侠的,今日几位与魔军交战,十分辛苦,且先去休息吧。”

沈雪滢点点头,目光又回到了欧阳宇痕脸上,看到欧阳宇痕脸上恢复了血色,沈雪滢心中担心少了许多,于是转身走出了房间。

夜色逐渐降临,小镇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白天因为大战变得凌乱的街道也被打扫整洁。狄府内,众人由于疲惫便很早休息了,只有欧阳宇痕的房间灯火还亮着。房间内,狄煜灵从脸盆中拿出毛巾并拧干了毛巾上的水,俯身到床前为欧阳宇痕轻轻擦拭着脸颊。

看着欧阳宇痕平静的脸庞,如剑的浓眉,高直的鼻梁,狄煜灵手撑着脸,轻笑着对在睡梦中的欧阳宇痕说道:“说来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看着你,或许只有在你鼾睡时我才可以肆意地看你的样子,不得不说,你这小贼还真是长得眉清目秀的,一点都不像一个练武人的样子。你啊,应该做一个考取功名的书生。”狄煜灵说着笑出了声,殊不觉得自已如此可爱的样子是否适合打打杀杀。

“记得几个月前,你也一定是这样照顾着我吧,一路过来,我们经历了太多,也受过太多的伤了。你明明是我们几人之中武功最高的,嘛~~看你受伤的份上,我就破例夸夸你吧……可是你却是几人中受伤最多的,东海之滨为了保护大冰块,潼关阵前不惜受内伤而弑杀共工,甚至宁肯舍弃自己的性命而掩护大家离开,还有这次为了保护我。我想我似乎找到喜欢你的原因了……自潼关一战,我以为我们已经天人两隔了,没想到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把你又送回到了我的身边,你个混蛋,居然还不愿告诉我你还活着,还想让我继续为你担心……在潼关那晚,我知道你想说的一定不是‘多保重’吧,只可惜至今我都没能听你亲口说出那句真正想说的话,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说给我听呢?”说着狄煜灵苦笑两声,这些话若非欧阳宇痕陷入昏迷,狄煜灵是断不可能对他说的。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狄煜灵叹了口气,她情知前路艰难,魔星未除,现在还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只是自己心中的感情是不能因此而被压抑的,或许早在十年前,当她见到年仅九岁的欧阳宇痕时,在她小小的心中便已对那个舞剑的俊逸少年暗生情愫了。

忽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而后不待狄煜灵询问,门已经被人推开了,是沈雪滢。

“大冰块……你还没睡?”狄煜灵没想到沈雪滢会深夜过来,不知刚才的话是否被她听到,这样想着狄煜灵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

沈雪滢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狄煜灵淡淡说道:“我只是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宇痕……欧阳公子的状况。”

看沈雪滢的样子似乎并未听到自己的话,狄煜灵暗自长舒一口气,随即说道:“小贼他应该已无大碍了,希望他明天能够醒过来吧。若是他能醒过来,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狄煜灵忽然对沈雪滢说道:“大冰块,我有话对你说,你能和我出去走走吗?”

沈雪滢皱起了眉头,不知道狄煜灵葫芦里在买什么药,于是问道:“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狄煜灵看了看躺在床上已然无恙的欧阳宇痕,对沈雪滢说:“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去阵外说。”

沈雪滢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与狄煜灵对视片刻,看狄煜灵眼中坚定的神色,沈雪滢点点头淡淡说道:“好。”

小镇外东边树林中的一片开阔处,狄煜灵与沈雪滢面对面站立着,二人相隔数丈远,东方的月光投在二人身上,狄煜灵美丽的脸在月光的衬托下宛如仙子一般,只是眼中坚定的战意使其更像一个战士,暗红色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而沈雪滢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其面容,唯有手中的玄冥寒冰剑闪烁着淡淡的寒光。

“说吧,为何至此?”沈雪滢皱着眉问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与沈雪滢的严肃不同,狄煜灵的脸上反倒很轻松的笑容,她缓缓将赤凰离火剑拔出剑鞘,说出一句令沈雪滢大惊失色的话:“大冰块,你也喜欢着宇痕吧。”

“什,什么?你为何会……”沈雪滢没想到狄煜灵会如此问,原本冷艳的脸庞一时间变得通红,甚至忘记了反驳。

狄煜灵看到沈雪滢的反应,也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于是柔声说道:“或许是女孩子之间的一种直觉吧,看你的反应,证明我果然没说错……”说着狄煜灵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坚定:“但是我是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大晚上约我至此仅仅是说这些话?够无聊的……”沈雪滢恢复了冷冷的表情,冷哼一声便要离开。

“大冰块!”听到狄煜灵的喊声,沈雪滢脚步停了下来。

“就算是我的任性,你就陪我任性一次吧。”狄煜灵虽然面带微笑,但是眼中的泪水却不断滑落。

“你……”沈雪滢看着明明落泪却在强颜欢笑的狄煜灵,轻声道:“好,我明白了。”说着玄冥寒冰剑散发出无尽的寒气。

“我要上喽,说来我们是第一次交手哦,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狄煜灵打趣道,说着持赤凰离火剑快速冲向了沈雪滢,如一只展翅贴地的炎凰般仿佛要将沈雪滢吞灭。

沈雪滢自然不敢懈怠,也执着剑迎了上去。

夜色中,一道鲜红的火光与一道湖蓝的寒光交织碰撞着,迸发出巨大的电光与火光,将原本静谧幽暗的树林照得犹如白昼,二人似乎都拼尽了全力,炙热的炎凰与凛冽的寒气互为相持,互不示弱。

剑光与剑气卷起数道狂风将周围的树木吹得左摇右摆,不少干枯的树木已经被剑气砍倒在地。

“大冰块,你果然是少数被我认可的对手,好久未曾遇到这样的对手了,好痛快啊!”狄煜灵一边快速舞动着赤凰离火剑一边开心地喊道。而另一边沈雪滢虽然不曾言语,眼中却也满是兴奋的神色。

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着,直到明月移至西方,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狄煜灵与沈雪滢却还是未能分出高下,二人轻轻喘着气,彼此眼中却毫无倦意。

“大冰块!”狄煜灵说着将赤凰离火剑收入剑鞘之中,不打算再分出高下。沈雪滢见此情形也将对着狄煜灵的剑放了下来。

“你能和我做一个约定吗,只属于我们二人的约定。”狄煜灵笑的很开心,可是沈雪滢却从狄煜灵的眼中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悲伤,为什么会有一种悲伤,沈雪滢不明白,于是问道:“什么约定?”

狄煜灵笑着走到沈雪滢面前柔声说道:“对抗魔界不是一件易事,或许我们会有性命之忧也说不定哦。”

沈雪滢闻言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你害怕了?”

狄煜灵摇了摇头,轻松地笑道:“要说害怕,还真有那么一点呢,毕竟我才十八岁,我还有好多宝贵的青春。可是我若是逃避了,那么人界会有无数的人遭殃,会有许多的孩子不再有欢乐,甚至过早地离开……过去,我曾想要成为人人敬仰的女侠,使我狄家享誉武林,可是现在当我知道一切是如此沉重时,我忽然有些厌恶这样的生活了。”

狄煜灵说着收起了微笑,转为了无比正色道:“可是,我不会逃避,责任也好,宿命也罢,我都认了,既然我有着这样的能力,我就要努力做好我能做的事。”

沈雪滢静静地听着狄煜灵的话,眼中一如从前坚定。

“何况还有你们呢,有这么多好友在,不,是挚友!我还有什么好怕的?”狄煜灵说到“挚友”时,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但是,未来是怎样的我们谁也说不清,或许,我们之中会有人而因此丧命……”狄煜灵说着眼中浮起一丝伤感,她轻轻摇了摇嘴唇,似乎在下一个决定,犹豫片刻后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因此而遭遇不幸,你可以代替我照顾宇痕吗?”

沈雪滢没想到狄煜灵会说出这样的话,纵使其一向沉稳冷静却也在此刻难言震惊:“狄煜灵,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狄煜灵的眼角有晶莹划落,但她还是努力地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误会,我这么说并非要将那无耻小贼让给你。只是那家伙有时候像个傻子一样,会为了朋友,为了自己亲近的人毫不顾及自己,我想正因如此你才会喜欢他的吧?”

沈雪滢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手中的玄冥寒冰剑在轻轻颤抖着。

“他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所以有时候我真的对他放心不下,生怕他做些傻事,可是他也在这过程中不断成长着,当我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时,我已经由担心变为了依赖……已经再也放不下他了。”狄煜灵说着,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狄煜灵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着说道:“或许是我平时过于乐观了吧,当遇到困难时又会变得无比的悲观,真是个极端呢。”说着眼中变为不可推辞的坚决:“那么,雪滢,你能答应我吗?”

沈雪滢眼中似乎出现了一层雾气,但是她却快速转过身,并没有理会狄煜灵的问题,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狄煜灵看不到沈雪滢的脸,只能感到沈雪滢的双肩在轻轻颤抖着。

半晌,沈雪滢抬起手在脸上轻轻擦了一下,并没有转过身,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来摆脱我。”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但是走出几步后沈雪滢忽然又站住了,轻声说道:“我们都会活下来的,一定会!”声音很低,却很坚定。说完沈雪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狄煜灵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沈雪滢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中,而后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我多么盼望有那么一天呢。”

不远处,一个身着白衣,有着银色长发的少女静静地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眼含笑意:“这两个女孩子,真是十分有趣呢,欧阳宇痕,遇到他们果然是你的幸运……”说着那少女的身影渐渐化作白光消失在树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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