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忽然变得异常的柔软和温暖,望着孔亮,王大力坚定地点了点头。
眼睛越来越明亮,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但这次却是甜的泪。
阳光照在身上,路在脚下延伸,仿佛旭日从东方升起,仿佛冬日暖阳,王大力的笑容温暖而灿烂,那笑容在孔亮堆满眼泪的眼睛里慢慢清晰起来。一颗心仍激动得“砰砰砰”地跳动着,忽然,孔亮拼尽全力狂奔向岳平,最后悍然投入了他的怀抱,孔亮的泪水和王大力的交汇在一起,绕过他们的耳朵,分叉淌过彼此的脖颈,滚烫地流遍了全身。
忘掉了饥饿的痛楚、忘掉了不被爱的痛楚、忘掉了颠沛流离的痛楚、忘掉了寂寞的痛楚,从这一刻开始,怀抱之内,就只有幸福。
孔亮深情地道:“爹!”
迎着孔亮的笑颜,王大力满怀深情地道:“哎!亮儿!”
“爹!爹!爹!”心头狂喜,孔亮拉着他的手摇个不停。
以前净装孙子,现在竟然变成儿子了,被喜爱、被尊重、被接纳,这就是梦想的全部,孔亮高兴得乱蹦乱跳,惊得鸡往屋顶上飞,赶得狗往野地里跑。孔亮决定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伙伴们,当心里盛满了快乐,不溢出来一些,又怎么能平静呢?
“伙伴们!你们都看见了吗?我有爹了!我终于有爹了!太棒了!”幸福指数不断攀升,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中的孔亮兴奋地道。
“唉!希望这不是真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唐飞现在看起来很忧郁。
在第一次想要与人交朋友却被狠狠地恶作剧了的时候,在无数次被人以嫌弃的眼光看待的时候,在无数次被人踹倒然后一个人爬起来的时候,唐飞就已经知道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只喜欢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只喜欢漂亮的、优秀的人和事,只喜欢温暖的、可爱的、精致的东西,只喜欢高兴的、快乐的、愉悦的事情,而现在……
“孔亮,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不是他亲生的,这些姑且不说,他还是个朝廷钦犯!如果跟着他,会带来杀身之祸!”唐飞给孔亮打起了预防针。
“孔亮,我说你小子的脑子进水了吧!你又不清楚人家的底细,干吗非得跟他一起走?再说了!没准他是个人贩子,想要把我们卖进宫里当太监;没准他是是食人族的一员,想要把我们煮熟了来吃!哼!你小子就等着倒霉吧!”徐贵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一顾。
被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阴恻恻地打量了一下,王大力的笑容凝固在百草的唇角,人僵住了。
孔亮道:“老四!”
“别碰我!我讨厌你!这事我不会听你的!死了这条心吧!你个怂货!”徐贵翻起了白眼。
孔亮大声地道:“我不怕!我不怕!他心肠那么好,他又怎么会害我呢?他不会的!他肯定不会的!我相信他!”
“老三,咱们一起嫁给他吧!不!是一起跟他走吧!这样的话我们就有爹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是野孩子了!我们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欺负了!”很焦急,孔亮不停地拉扯着唐飞的衣角。
哭声在耳边萦绕,目光中充满了期盼,孔亮那张稚嫩的面孔在眼泪的衬托下看着就让人心疼。
但唐飞丝毫不为之所动,咬咬牙,硬起心肠,唐飞一言不发。
眼睛里浮现出委屈的泪水,孔亮气鼓鼓地离唐飞而去。
拼命地摇晃着王涛的小手,孔亮含泪道:“老大!老大!”
“唉!”长叹一声之后,阴影里的王涛沉默不语。
“老二!老四!”孔亮做着最后的努力。
卓峰道:“去……去……去死!”
“别碰我!傻蛋!休想!”徐贵怒声喝骂他。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胸口一阵闷痛,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重重地砸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把衣服都给哭湿了。
“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有一个家!有爹!有人疼爱!我再也不想当野孩子!我再也不想被别人欺负!我……我……我再也不想……不想……挨饿!”
天地间忽然变得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见轻轻的抽泣声。太阳沉默了,大地沉默了,王涛沉默了,徐贵也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现场笼罩在一种忧郁的感伤气氛当中。
头顶像挨了一棒般怔住了,胸膛里有一股汹涌的感情在翻腾,沉睡了许久的悲哀又涌了上来,心像被人用针在狠狠地刺,狠狠地刺,难以言喻的痛。
最大的痛苦并不会让你哭,而是将你所有的思维揪成一团,让你无所适从。虽然平时厌恶彼此,格格不入,但现在孔亮的话却深深地打动了徐贵,他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鼻子也一阵阵的发酸。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一阵强烈痛苦被压进心中,让王涛心里好像塞了铅块似的,
深深的眼窝里饱含泪水,仿佛身体里的水分都要以眼泪的形式流淌干净,孔亮趴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很久很久。忽然,他缓缓站起身来,紧握双拳。
“你们不走算了!我一个人跟他走!你们让我好失望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了!”孔亮大叫着。
“哼!谁稀罕啦!看见你的那张丑脸我就想吐!”徐贵眼神冰冷,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种深入骨髓的鄙视和嘲讽。
孔亮抽了抽鼻子,胡乱抹去了眼泪,然后用倔强的语气道:“做你的混球去吧!爹,咱们走!”
爱要越挫越勇,爱要肯定执着,孔亮牵着王大力的手转身离开。虽然人在渐渐远离,但是孔亮却走得很慢。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终于,那依依不舍的目光触动了王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暗自叹一口气,王涛快步跟了上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唐飞也在瞬间被秒杀了,拉住了孔亮的手,唐飞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卓峰道:“老……老……老大!你……你……你怎么也……也……”
“因为我是个笨蛋!”王涛意味深长地道。
愣住了,随即,卓峰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他也跟了上来。
徐贵顿足捶胸地道:“老天爷呀!求求你救救这几个傻瓜吧!他们都疯了!”
虽然表面上很不赞成,但是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荡的徐贵却也加快了步伐。像个大将军似的,徐贵高昂着头,大步往前走。
“老四,你也要加入我们吗?”孔亮两眼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孔亮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兴奋,漫天的彩霞将他的脸颊映得一个个红扑扑的。
眼皮往上翻,徐贵傲慢地道:“不!我才不打算和你们同流合污了!只不过我现在想去的地方,恰好和你们同路罢了!”
天空蓝蓝的,远处山恋起伏,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大地,浪花在柔光中跳跃着。
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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