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嗣吐得够呛，摆手让人去找油纸，抬头见李瑾面不改色，顿时佩服起李瑾的承受能力来，“那个……表弟啊，别的不说，以后你去了长安，吃喝玩乐我包了！”
李瑾玩味笑道，“请我吃豆腐煮大肠？”
程处嗣一愣，随即猛然扭过头去，“呕！李瑾，你特么……呕……”
李瑾看天，“处嗣，陛下应该派人验过尸了吧？有没有留下卷宗？”
程处嗣等吐得差不多了，才擦了擦嘴，翻了个白眼，“卷宗……我这儿没有，不过陛下派了个仵作去吐浑，卷宗是那群仵作写的，问他也一样。”
“把人找过来。”李瑾见油纸送到了，接过油纸，捏成手套状套在手上，招呼一个军士，“你过来，帮我绑一下细绳，五个手指，还有手腕都绑上。”
这年头的人连指纹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以往验尸都是直接下手。
不过这次不准备手套，他还真下不去手。
待细绳绑好，一个粗制滥造版的防水手套也就成了。
“人找来让他等一下，”李瑾让军士顺便把衣袖帮他挽了，“我先去看看。”
程处嗣点了点头，这种阵仗他还是第一次见，明明只是看一具尸体，他却觉得有股认真严谨的气势。
……
李瑾再次上前，检查整个尸体，以手丈量了大大小小的伤，之后又将尸体翻了个面，细细查看。
期间，仵作赶到向程处嗣问好后，疑惑看着，不一会儿赞赏地点头，没多久，又觉得无法理解。
看得这么细致有什么用？
大致一刻钟后，李瑾退了回来，见仵作打量他，笑道，“久等了。”
仵作压下心头疑惑，忙道，“也没有等多久，郎君客气了。”
“嗯，”李瑾也没有再客套，“身上一共七道伤，分布于手、脚、身侧、腹部，背上有一条，致命伤是腹部那一道，应该是利刃贯穿。”
“不错！”仵作点头，终于相信了李瑾是认真看尸体，而不是玩闹作秀。
李瑾将劣制手套脱下，递给仵作，“你再去看看尸体，注意一下腹部那道伤，好好想想，之前是不是也……”
声音被压低，仵作竖耳听着，连连点头，“当初我看时也是这样。”
“你再去确认一下。”李瑾道。
“是。”
待仵作过去了，李瑾又问道，“处嗣，他们在驿站落脚，身边还有陛下派去的侍卫，事发当时，有没有人听到什么动静？”
“我听我爹说过，”程处嗣道，“使者一行人住驿站二楼，咱们的人日夜护卫，十八人在一楼睡下，剩下十八人在一楼大堂内守着，他们听到惨叫之时，也听到窗子好像被什么砸开了的声音，之后就匆匆赶上去，拓跋姑娘先一步打开房门，他们正好就看到使者在血泊中打滚惨叫，伤得太重，没等大夫去，就没气了。”
“他们听到几声惨叫？”李瑾问道。
“这……”程处嗣想了想，果断摇头，“不知道，没打听这个。”
李瑾想到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场，看向拓跋落，“不超过三声？”
拓跋落迟疑道，“我……只听到两声……”
李瑾突然失笑，转而问道，“你父亲惯用左手？”
拓跋落垂眸，拧着衣角，“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瑾直视拓跋落，“回答我，是不是。”
拓跋落含糊道，“嗯，是……”
李瑾点头，没有再问。
拓跋落等人也低头不语，其他人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寂静中，只有崔项皱着眉，不断低声絮叨，“叫声，左手，叫声……”
直到仵作匆匆跑回来，惊讶道，“郎君说的没错，腹部显露的伤比背后显露的伤长了一点，且自下往上，到了后背，有些靠右侧倾斜！”
程处嗣急得抓耳挠腮，“这跟凶手有啥关系，别卖关子了成不成？”
李瑾整理了一下思绪，解释道，“第一眼看到尸体，我就觉得很古怪！致命伤在腹部，自下往上，而后贯穿，处嗣，你可以试一下，若你是凶手，怎么动手才能留下这样的伤。”
程处嗣拿过一把剑，横着手臂，比划了一下发觉不得劲，而后又垂下手臂，剑尖略朝上刺去，“方才那样使不上劲，捅人也要力气的，只有这样……咦，不对，这样也不好使劲！”
“不错，伤口很深，宽窄始终，刃口扁二薄，凶器应该是剑一类偏长的武器。”
李瑾分析道，“若是匕首，垂下手臂捅上去倒也正常，但用剑会很别手。
还有一点，一共七道伤，分布在手、脚、背后、腹部，人却只惨叫了两声。
我的剑法固然可以做到，但须得人近在眼前的缘故，而且也只能造成正面的伤，你可以想一下我削你衣服时，你背后的衣裳并没有破。
试问，若有人夜闯到房中，使者为何不第一时间出声质问？
他身前有伤，身侧也有伤，背上也有伤，是他在凶手面前转了个圈，让人割？还是凶手绕着他割？
且不说这行为古怪，移动需要一段时间，使者在护卫上楼时还活着，之前又怎会只发出两声惨叫？
但要是使者一个人在房里，先是在自己身上割出伤来，之后又一剑切腹的话……”
程处嗣脸色微变，拿剑在自己身前比划。
李瑾提醒，“他惯用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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