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崔项长长松了口气，“差点丢脸了。”
李瑾也是绞尽脑汁才改了这么两句，揉了揉眉心，“为了避免再遇到这种麻烦，咱是不是应该来个开局杀？”
“开局杀？”崔项不解。
“就像那周公子一般。”李瑾道。
“差点忘了，”崔项停下嘀咕，脸上又挂起笑意，放声道，“周公子今日得此诗，可谓才华横溢，不弱于曹植七步成诗。”
那周姓书生见崔项这么说，忙道，“哪里，崔公子谬赞，秋题本是平常之题，学生这几句也是早有所得，借此机会献丑，怎能与七步成诗的曹植相比？而崔公子转眼便将诗改得更具气势，顾念国恩先于私情，我当向公子学习！”
“即便是你以往所得，能作出此诗，便已证明你之才能，坦率而言，更显君子之风。”
客套谦虚中，崔项笑着结束了话题，转而跟李瑾嘀咕，“想利用我又哪是那么简单的，这姓周的不错，对了，你方才说什么？”
李瑾幽幽重复道，“像那周公子一样，开局杀。”
下方，房奉月已点评了一番，因崔项不算参选人，还是以净兰诗社居先。
“别开玩笑，”崔项道，“下边还有不少人只是没遇到自己擅长的，或是一时没想到合适的，想压下他们，除非一来就打击他们的信心……”
“等等！”
下方又有人出声，这人看了一眼楼上，目光愤愤不平，“崔公子之能我们算是见过了，但同行李公子却未然，既是评判，不如再以方才之题，让我等赏析大作？”
李瑾认出了人，就是刚才和房奉月一同上来的几人之一，“我跟他没仇吧，看我那目光都快想吃人了……”
“没事，你稳住，我能想一首。”崔项皱眉思索。
刚才李瑾帮他救场，他也得帮回来才是。
“没事，我稳得很，”李瑾轻声宽慰，已放声应道，“既如此，那我便题上一首，仓促所得，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指出。”
“哪里哪里。”
“李公子过谦了。”
“应是我等不能辜负这学习的机会……”
不管是捧杀还是真的迎合，下面还是很给面子的。
“喂！”崔项无语了。
这是最后的诗，定要最佳，方不负压轴之名，哪怕平庸无错，也会让人失望！
但李瑾之前将一首诗改得更好已是不易，紧接着再作一首，怎么想都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这哪里稳得很？
李瑾回想了一番，“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
此诗一出，楼下又是一静。
不少人细细斟酌那一字一句，而后缓缓点头。
“秋日里还有荷叶？”
“是有的，我见过！”
“李公子真是观察入微！叙景不过短短两句，却已令我想到秋日荷池！”
“立意也真是新鲜，我等以往只咏秋之悲凉，如今想来，秋日气候确实宜人……”
“李公子乐观豁达啊……”
“呵，我若衣食无忧，也可豁达！”
议论纷纷之中，也有人酸溜溜地嘀咕两句，不过就诗而言，也确实没人能够挑一个字的错漏。
这一字字，哪怕换了任意一个，都会远远不如。
房奉月也朝楼上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但也不算惊讶，她早知行走在外的世家子弟，定有其本事，“各位，这便开始下一题吧，这春夏秋冬、风花雪月，想必各位平日也有所得，今日咱便来些新鲜的……”
其身后，两个女子已经将刚才出色的诗记下。
“不如……”房奉月想了想，“就以野草为题？”
李瑾没忍住，干咳了两声，说其他的，他或许还要回想一下，但要说起草，他就想起那首小学就背过的诗。
下方的人正苦思冥想着，这野草有啥可写的？
骤然听到李瑾轻咳，有人眼睛一亮，起哄道，“莫非李公子已有所得？”
“我等拜听大作！”
“对，对，李公子才高八斗……”
李瑾没有管那些用意不明的吹捧，反正白居易如今还未出生，他也就不客气了，“只是以前琢磨过，没想到奉月竟也如我这般，会留意野草……”
房奉月之前是担心题太简单，可这题一出，又发现出难了，如今有人能开个头，她自然高兴，“表兄，请。”
李瑾一笑，“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房奉月脸上笑意古怪了一瞬，突然觉得让李瑾开头就是个错误。
不是这诗不好，而是……太好了！
台下的人细细品味，这诗不仅有野草特性，又言明野草坚毅蓬勃，关键是，那一字一句，他们竟还是挑不出一点漏！
尴尬的情况出现了，有李瑾这么一首诗开头，其他人东拼西凑想出来的，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各位这便没有人再作一首了吗？”
房奉月再三询问，其他人纷纷摇头。
还有的一边念叨着这一首诗，一边惊叹，完全魔怔了。
“不须再让各位考虑一会儿？”房奉月又一次出声询问，一题只有一个人答，还是评判，这闹的……
一群人再次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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