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建议你去看看，”崔项面无表情道，“署名是蒲先生。”
李瑾点头，致敬蒲老爷子，没毛病。
“城内最大的书坊让人誊抄了一堆，我昨日闲着无聊去逛了逛，本以为是本难得的好书，结果……”崔项脸色扭曲了一下，“全是那些鬼啊怪啊的故事，你也知道，前几天才出了血字的事，我昨晚压根就没睡着！”
李瑾神色从容，又略带好奇，“真一夜没睡？”
剑兰：“……”
公子演技太好！
“没睡！”崔项怒道，“今天一早我去书坊问了老板，老板居然说，是那人出了大笔银子让他们卖的，这人钱多了闲着没事做吧！”
李瑾镇定道，“我看也是。”
剑兰看不下去了，“崔公子没问问那人是谁？”
“问了，老板原先还不肯说，我亮了身份才说是个穿着阔气的大胖子，一脸横肉，”崔项气恼，“之后我让人去查了，不是甘州城的人，折腾到现在没合眼！”
李瑾不语，还好他知道一遇到有权势的人，再有骨气的老板都得跪，特意试了一下易容术才把书送过去的。
“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查出入城的记录了，”崔项咬了咬牙，“要是让我找出来，非得弄死他不可！”
剑兰：“……”
公子刚才一口否认，还真是明智，这是怕被人砍死啊！
李瑾还面不改色道，“嗯，慢慢查。”
反正也查不到……
崔项点了点头，觉得这是来自朋友的安慰，心里才舒服了一些，听到吵闹的声音，招呼道，“先看热闹，看完热闹再说，喏，房奉月来了。”
外间叽叽喳喳了一阵，楼下大堂内大群人涌入。
走在前方的少女由两个女子护着，身着略宽大的儒衫，头发也简洁束起，即便如此，也难掩其魅力。
就那一双皎若星辰的眸子，那小巧玲珑的俏鼻和扬着温和笑意的唇，已是一幅美人画卷。
其后方，大群白衫书生簇拥，温声细语，侃侃而谈，再之后又是成群结队的男女。
不知为何，李瑾突然想到前世的学生们，差点没感叹一句这就是青春。
“这丫头长得俊吧？”崔项一指，“不过我叫你来，是来看那群酸书生的热闹的。”
“看男人不看女子？”李瑾往后靠了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崔项。”
崔项一愣，才反应过来，笑骂道，“去你的！我对男人没兴趣！不过你别小瞧那群人，要是有露脸的机会，他可不管会你是谁，还有的就痛恨我们这等人。”
“连前途也不顾？”李瑾发现那边房奉月跟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已经朝这边来了。
崔项讥笑，“真有本事的人，自然会顾忌着自己的前途，而聪明人也有其为人处世之道，那些明知自己没法出仕的人，得了文人风骨的名声，还能过得好一些，今日死或是明日死有何分别？
这种人，你跟他计较，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死也要恶心你，你不跟他计较，心里又不舒坦，不来看看，会错过一些人才，来了，又会遇上些让人不愉快的事……”
李瑾，“所以你带上我，是独郁闷不如众郁闷？”
“哈哈，你想什么便是什么吧……”
见人已到面前，崔项不再说下去。
“崔公子，”房奉月朝崔项微微垂首，又朝李瑾一笑，“表兄……”
李瑾一怔，什么鬼？
崔项附耳，低声快速解释道，“她祖母是你们姑臧大房的人，也是老爷子的堂妹，不过房公又娶了范阳卢氏的女子，叫你一句表兄没错，这十年间你们李氏与卢氏关系越来越差，房公为难，便声明他是陛下臣子，不再管世家争斗，恐怕就是因此，老爷子才没跟你提过……”
房奉月也隐约听到了崔项的话，却还是微笑站着。
她家里不想掺和进世家里，但哪怕李瑾这亲有些远了，出于礼貌她还是该来打声招呼。
“房公还真是……”李瑾想了想，还是没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说其父亲可怜，“生母和妻子谁重要，这分明是一道送命题。”
房奉月差点没笑喷出声，忙微微垂首，眼睛弯如月牙，笑容多了些生气，却也没忘相询，“崔公子与表兄今日到此，是来参加诗会的么？”
崔项摇头，“不是，我们凑个热闹。”
“表妹随兴，不必管我们。”李瑾也客套了一句，刚才他逗笑房奉月时，房奉月身后已经有几个书生目光不善。
“那待会儿便请二位做个评判。”房奉月微微一顿身，才转身离开。
“那些人的目光……看到了吧？”崔项轻声问道，“你对诗词的了解如何？”
“看到了，目光恨意刻骨，毫不掩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李瑾一顿，“我对诗词没兴趣，也就学过几首诗。”
崔项微微一愣，怎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之前李瑾是不是也说对破案没兴趣？
转念一想，破案靠心思缜密、观察入微，那只能说明李瑾聪明。
而诗词需要天赋或累积，李瑾七岁出事，想来确实只是学过几首……
当即，崔项爽快道，“无碍，待会儿有事我先接着，你先看看。”
（ps：房玄龄的母亲确实出自姑臧房，与李玄道是堂兄妹，他媳妇也是来自范阳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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