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厉害！”男孩陷入了惊讶之中，刚刚才回过神来，还有点愣愣的；声音有点轻飘飘的，好像气息没有稳定下来似的。女孩皱了皱眉头对利朵说：“他好像认识你？”
“我刚刚在门口遇见了他，”利朵说，“他要我帮他放哨。”
“这个可恶的小偷，竟然强迫未成年人参与犯罪行为！”男孩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把球棒扬在空中，可是他离倒下的男子还有两米远。
女孩瞥了男孩一眼，嘴角上扬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别装模作样了，想想现在怎么办吧。”
“先把他绑起来吧，免得他忽然醒过来——”男孩把球棒杵在地上说，忽然神情惶恐，“他不会死了吧？”
“死不了，”利朵说，“没打到死穴上，”他虽然胸有成竹地说，但还是蹲下来试了一下男子的鼻息，然后笑着转过头来，“你看，活得好好的。”
“那还等什么？”男孩高兴地说，好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我去取绳子，你们看住他。”说完就冲进房间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嘭”的一声关闭柜门的声音之后，他带着匆匆的脚步声冲出门来。中拿着一根白色的尼龙绳，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冲到利朵的身边：“怎么绑啊？”
“交给我来绑。蹲着的利朵仰望着男孩说。接过了绳子，先把男子的两只手背在背后绑好了，朝向女孩说：“把刀借一下。”女孩走过来——知道利朵的意图是用刀把多余的绳子割断——用刀割断了绳子。利朵用剩下的绳子绑住了双脚。还长出一截，于是用刀割断了，仰着头对男孩说；“还要不要把他绑到别的东西上？”
男孩赶紧往四周望了一下。女孩插上话说：“绑到椅子上。”说着从屋子边角上搬来一张木椅子。男孩好奇地翻了一翻男子掉在地上的工具袋，找到了胶带，忽然灵机一动，惊奇地拿起胶带对女孩和利朵说：“再用胶带缠住他的嘴。”
女孩这时没空理会男孩，她正在和利朵一起把男子从地上拖到椅子旁边，然后一人抓住一只胳膊把男子往上抬。女孩歪歪曲曲地把男子拉了起来。好不容易男子上半身竖直了，可下半身两只膝盖还是无力地弯曲着，一会儿向左拐，一会儿又向右拐。眼看男子的屁股快搁到椅子上了，女孩突然筋疲力尽：“哎呀，”手一松，身子微微趔趄，男子的左边立即往下倒去。还好利朵早早地拉住了右边，导致现在男子的身体倾斜着，“光宇，你还不快来帮忙！”女孩叫道。男孩像一只小松鼠一样机灵敏捷地扭过头去，举着脑袋。
“不用了，”利朵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说着另一只手抓住垂下去的左胳膊，把男子的身体拉上来，让男子的屁股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把剩下的一截绳子往男子腹上一揽、一勒，绑在了椅背上。男孩走了过来，手上拿着胶带：“用这个把他的嘴封住。”没有等女孩和利朵认同，他已经开始撕胶带了——黄色的宽宽的胶带——在男子嘴巴上缠绕着。缠了三圈，听见女孩的声音劈头盖来：“你把他的鼻子给封住了！会憋死的！”男孩仔细一看，果然这几圈胶带都没有缠整齐，有一圈把鼻孔给封住了。男孩笑着把封住鼻孔飞胶带抠了下来。他继续缠绕，又缠了几圈，有用手撕断胶带——撕了两下没有撕开，他就用嘴咬断了。完成任务转过头来，脸上意犹未尽地说：“现在玩什么？”
“你就知道玩。”女孩说。
“我是知道玩，那你还不会玩呢。”男孩不服气地说。但这不高兴的表情一下子就不见了，微笑跳到了他微微露出的牙齿上面；伸出右手与利朵击掌：“庆祝一下我们的胜利。”他与利朵击了一掌，转过身来要与女孩击掌。女孩抿着嘴唇好像忍着笑声似的；弯着手臂把手掌尽力往后扬起来，好像要蓄力。男孩也憋着一口气，把手掌往后扬起来。两只差不多相隔一米的手掌忽然相对推来，“啪”的一声击在了一起，声音很响亮。两个人都把手掌夹在了腋下，弯着腰，女孩刚刚忍住的笑声终于放飞出来，像一串银铃声似的；脸上的笑容和痛苦的表情共同存在着。男孩皱着眉头：“小心我我下次用铁砂掌。”他的眉头似乎被缝住了似的，深深地揪起来，迟迟舒展不开。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女孩得意地说，“看你还敢不敢惹我。”
“切——，”男孩把头扭向一边，走到利朵身边，和利朵站成一排说，“我们男孩儿是不会和女孩儿一般见识的，”望了望利朵，认真地说，“你喝不喝橙汁，冰箱里有一大瓶。”还没等利朵回答，他就已经飞身冲进厨房去。出来把门撞了一下，撞得“哐啷”一响。他抱着一大瓶橙汁出来了。慌忙的把橙汁放在茶几上说：“表姐，你给他倒一下，我去加件衣服，突然觉得好冷。”说完就往房间跑去。
“现在才知道冷啊？”女孩在后面说，“谁叫你只穿一件衣服的——你倒是把杯子一起取来啊！”男孩“嘭”的一声把门带上了，巨大的关门的响声把女孩的声音震了出去、关在了门外。女孩亲自去厨房里——就是有一扇镶着玻璃的门的房间——取杯子，给利朵倒了一杯橙汁。
“谢谢。”利朵礼貌地说。
“不用谢，”女孩说，“他家的东西你尽管吃，不用管，不用客气，他不会生气的——说实话，我经常看他笑，经常看他哭，但还没看过他生气。”
“他爸爸妈妈不在家吗？”利朵问。
女孩偷偷往男孩的房间瞄了一眼，然后凑近利朵轻轻地说：“他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他爸爸到外地开会去了，”说完这一串“危险”的话，女孩直起身来好奇地问，“你爸爸妈妈呢？”
利朵泄了气似的，声音很小很无力：“早就死了。”
“抱歉啊，”女孩说，“我不知道。”
“没事。”利朵一扫沮丧的样子，向女孩微笑着。
很用力推门的声音传过来，男孩已经穿好了外套跑了出来，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后来减了速，变成了拖着长长的“吱——”的摩擦声。他上身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长裤，手中拿着几本书，对利朵和女孩说：“伙伴们，猜我想起了一件什么激动的事？”
女孩和利朵呆呆地看着，没有发言。
“我的家庭作业还没做！”男孩大声说。
“恭喜呀。”女孩愉悦地看着男孩，嘴上挂着微笑。
“同喜、同喜。”男孩一边笑着，一边主动地把一本练习册递到女孩前面，然后又把一本练习本放到利朵前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孩望着男孩问。男孩被女孩那么一看，嘴角浮出死皮赖脸似的软弱无力的笑容：“表姐，你就帮一下忙吧，”他转向利朵看了一眼，汇报给女孩说，“你看人家都那么大方，你别这么小气。”
“可是，我们的字迹是不一样的，”利朵忽然说，“你的老师会认出来的。”
“没关系，”男孩毫不担忧地微笑着说，“总比不做好，你就放开了写吧。对了，”男孩收敛了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叮嘱说，“字要尽量写丑点儿。”
“你不必客气，”女孩对利朵说，“能写多丑写多丑，放开了写。”女孩说完之后，嘴角含着未绽放的笑容：只看到微笑的影子在柔软的脸颊上轻轻浮动着。但利朵没有听明白，痴痴地望着她。女孩看见了利朵的反应，把含在嘴角的微笑绽放出来，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看一看他写的字，你就会明白了。”
“闲话少说，抓紧时间写，”男孩坐下来，弯着腰，像桥一样，上半身跨到利朵的旁边，指着练习本，“你这个是把词语每个抄十遍。词语都抄好了，你照着写就行了，”接着又把像桥一样的身体弯到女孩旁边说，“从24页做到26页。”说完之后回到沙发上，翻开沙发上的英语书，在英语练习册上抄单词。
利朵翻开男孩的语文练习本看了看，嘴角微微掀动了一下：“你这个字，笔画真是活跃啊，龙飞凤舞的。”
“你不必说得这么委婉，”女孩把低垂着看练习册的眼睛抬起来，望着利朵，“你直接说像鸡爪划的就行了。”
“别啰嗦了，”男孩催促着说，“赶快写，赶快写！”自己手中的笔飞快地挥动着。一片安静中，笔尖划在纸上发出轻微的、细腻的沙沙声。听了好久，只有他这里发出了沙沙声——好像划在心头上似的，听的入神了，有些痒痒的——他感到奇怪，停下笔，抬起头来看看女孩和利朵。正好女孩和利朵也在望着他，三双眼睛的目光触及在一起。男孩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自在的滋味：“你们怎么不写呀？”
“你得先给我笔吧。”女孩无可奈何地说。
“哦！”男孩从沙发上弹起来，像从梦中惊喜似的，“稍等一下，我马上去取笔，”他立刻窜进房间里去。带着一阵窸窸窣窣声，好像老鼠一样。又带着一阵风跑出来，把笔发到女孩和利朵手中：“赶快、赶快。”他催促了一遍，坐回到沙发上继续抄单词。写了一会儿，站起来，倾斜着身子，伸着脖子往女孩手中的练习册俯视，不满意地叫了起来：“表姐，你字写得太漂亮了，你写丑点儿。”
“我已经写得很丑了。’女孩无奈地说。
“你再写丑点儿。“男孩强调了一下，坐回去继续写。隔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凑过去看效果，有叫了起来：”还要写丑点儿，不要写得这么漂亮，一点儿都不像我的字。“
女孩没做声，默默地写着。男孩伸着脖子俯视着练习册，监视着女孩写字。女孩写了几个字，抬起头来看着男孩的表情，看看是否符合男孩的要求。男孩皱着眉头苦恼着：“还是太漂亮了。表姐，你再写丑点儿。”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女孩无能为力地说，“我无法写得更丑了。”
“唉。”男孩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在他与男孩之间的空气里轻轻扇了一扇，似乎要扇走烦闷的心情似的。转向利朵这边，俯下身去，双手撑在茶几上。这样身体跨越了茶几。踮起脚尖使身体伸展地更远。头伸到利朵的语文练习册上面：“你的字写得也太漂亮了，写丑点儿。”
“啊？”利朵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男孩。
“哎呀，”男孩摇摇头，把茶几上的橙汁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们呀，怎么教也学不会。”
利朵听了之后，抬起头来痴痴地疑问：“那我们还要不要写下去？”
“写吧，写吧，”男孩放下杯子说，“总比没有好。”
利朵忽然又抬起头来：“那个小偷，”他瞥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男子，算是给男孩指明了方向了，“我们打算怎么对付呢？”
男孩伸着脖子远远望了一下呗绑在椅子上的男子。缩回脖子来，没头没脑地笑了一笑：“等他醒了再说吧，”他忽然警觉起来，看着女孩说，“表姐，你可别给我乱做啊，明天老师可是会检查的。”
“行了，“女孩没好气地说，“别吵我，你越吵我越容易算错。”
“他动了，”男孩忽然站起来，慌慌张张地指着被绑的男子叫了起来，“他的头动了，要醒过来了！”
女孩和利朵马上站起来一看，男孩果然动了起来：头摇动了一下。可是眼睛只是因为眉毛微微的皱动而轻轻地抖动了几下，费力地把眼皮掀了几下。掀开了一半，又沉重地落下去，眉毛皱得更深了。醒来后积蓄的力量移到了肩膀上，肩膀左右动弹着，左右晃来晃去，把椅子都移动了，椅脚在地上摩擦起来，磕磕磕地点打着地面。力量游走到了腿上，腿左右扭动着。这一扭动，椅脚又开始摩擦起来。“嗡嗡……”他嘴巴里发出声音来。他忽然把眼睛睁开了。看来他完全醒了，正瞪着眼睛。想说话，可是被胶带封住了嘴巴，发不出声来，所有的话都成了“嗡嗡”的声音；说了一通听不清楚的话，呼吸局促起来鼻腔里呼呼地出气，鼻腔局促地扩张着。他停止了挣扎，歇了一歇，让气息在鼻腔里尽情地出入。男孩走了过来，仔细瞧了瞧。男子看见男孩走了过来，突然发力，奋力一挣扎，把椅子震得往前移了一移，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把男孩吓得跳了回去：“吓我一跳。”男孩说。
“他想说话。”利朵说。望了望女孩，女孩回望了利朵一眼说：“要不然，”她犹豫了一会儿，皱皱眉头，在大脑里考量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嗯，把胶带撕开，听听他说些什么？”她说完看看利朵，似乎想从利朵脸上找到认同的表情。利朵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她转过头来命令男孩：“光宇，把他嘴上的胶带撕开吧，听听他说些什么？”
男孩回过头来望了女孩一眼，又马上转回去。走上去，小心翼翼地监视着男子的动作。走到离男子还有一米的地方，他警惕地停下来，注意着男子的动作：男子目光中的愤怒平息下去，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仿佛没有要挣扎的意思。男孩踌躇地看了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事之后，才伸直手臂，隔着半米的距离去够男子嘴上的胶带。够到了，但是他又不敢往前挪动，不能沿着胶带缠绕的轨迹一层一层地揭下来，只敢把胶带往下抠。抠了半天还抠不掉，他着急了起来：“咦——，表姐，拿刀来！”男子听到之后，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紧张地颤抖起来。男孩本来真的想扭头回去拿刀的。可扭头回去后，好像又有一点后悔了，只好半途而废，转回头来：“咦——”勇敢地靠上去，用两只手把嘴上的胶带费力地解开。松开的胶带里面吹出一阵微微的口气：“放开我，放开我！”男孩迅速地扯掉了胶带，退后几步，避开了恼怒的男子，“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还有你！”男子盯着利朵，“出卖我，你还得给我赔医药费的，你记得吗？”
“你头上也没伤口呀。”利朵微弱地反驳了一句。
“叛徒，”男子不理睬利朵的话，执意地说，“叛徒。”
利朵望了一眼男子：“我什么时候跟你是一伙的了，我说过我不偷东西的。”
“怎么处置他，表姐？”男孩抬头望望女孩，又平视一下男子。女孩想了一会儿说：“报警吧。”听到说报警，联想到手机已经被砸坏了，男孩有所反应，把脸偏向女孩，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嘴里。但女孩的声音很快就说出来：“等一会儿我就去找人报警。”她这么一说，男孩的话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于是吞下去，因为急着要说话微微耸立起来的胸膛现在也落了下去。把头转向利朵那儿，利朵说话了：“能不能别报警？”利朵表情为难着，走上来，“我答应过他不报警的。”说完又感到很为难地望了一眼男孩和女孩，似乎想让这份为难的表情来软化男孩和女孩。
“别报警！别报警！”男子忽然叫起来，着急地皱着眉毛，歪着嘴巴做出无奈的表情；冲口而出的第一句，速度快像迸出来似的。力量仿佛用完了，第二句就没有力气地慢了下来。苦着脸，本来就布满细小皱纹的皮肤，现在皱纹骤然扩大、加深，像蛛网似的：“别报警，我不想坐牢，求求你们了，别报警，别报警。”
“凭什么？”男孩不肯接受地问。
“我也没偷你们什么东西呀，”男子苦着脸说，“你们别报警，我不想坐牢。”
“你也太没出息了吧，”女孩对男子说，“比某人还要胆小。”
男孩知道女孩在说他，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喊了一声：“这屋里有姓某的人吗？”
女孩轻蔑地笑着，偏着脸觑着男孩。男子痴痴地淡淡地说：“我姓某。”
“啊？”利朵震惊地脱口而出，嘴唇微微张开着，半天没收回来。“切——，”男孩扭了一下脑袋，摇向一边，又摇回来，“原来你说的是他呀，是我多虑了。”
女孩吐出胸口中噎住是一口气，有点无可奈何：“怎么会有这个姓？”
男子依旧苦着脸说：“别叫人好不好？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谁叫你要做小偷的？”男孩不肯妥协地说。
“我错了，你们放我一马行不行？”男子哀求着。
“表姐？”男孩终于软下挺立的眉毛，没了主意似的望了望女孩。女孩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说：“不行，如果放了他之后，他打我们怎么办？”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男子苦恼地皱着眉毛，歪着嘴巴，软软地倚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似的。
男孩弯着腰走上去几步，看定了男子，双手按着弯曲的膝盖：“我看很像。”
男子听了之后，先是把眉毛皱得更紧更深了眼睛也是半眯起来，看着似乎无话可说了，沮丧着。忽然他的身体往前动了起来，动作激烈。男孩吓得慌乱地眨了一下眼皮。还没来得及往后跳开，男子的双手就从后背上迅速抽出来，绑在腹部的绳子松开了往下滑去。男孩没没来得及大叫，男子的双手就已经牢牢地掐住了男孩的两只手臂。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男孩叫声猛烈：“啊！表姐，救我！”
“光宇，”女孩惊慌地叫起来，把菜刀拿在手里，“放开他，放开他！”
利朵拎起球棒，绕过沙发要冲上来，可跨上一只脚之后，看到男子掐住了男孩的手臂，又谨慎地退回来半步：“你放了他！”
男子站立起来，但双腿上的绳子没有解开。他本来想走动，可右腿一用力，只见右脚脚踝往前拱动了一下，右小腿往前一叠，身体快要倾斜了。好在他身体左右扭动了一下，把男孩的手抓得更牢了，靠男孩的身体支撑着才没有倒下来。男子的危机感从脚下往上升。目光迅速盯住女孩和利朵：正在靠近。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过来。目光碰到了男孩紧张忐忑的目光，他把目光刻画地更凶狠一些，松开右手，迅速揽住男孩的脖子。往后一拖，男孩的身体一转，身子不禁往后倾斜了，面向着女孩和利朵，背对着男子。男子的手臂扼住了男孩的脖子：“快退开！快退开！”
“表姐，”男孩惊慌地叫着，“快救我！”
“别怕、别怕。”女孩安慰着男孩。但温柔的目光很快从男孩脸上撤走，变得严肃，盯住了男子的脸：“你这么大个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
男子用右手继续扼住男孩的脖子，慢慢蹲下身来，用左手去解脚踝上的绳子。锐利的目光像枪口一样对准着女孩和利朵，具有强大的威慑力。男子突然站直身体，右脚从男孩身体右边跨出来，骄傲地笑着：“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就你们系的那绳结，是活结，我两三下就解开了。”
“活结？”男孩茫然。
“哎呀，失误了，”利朵咬咬牙齿，“我一时忘了。”
“哎呀，你害死我了。”男孩埋怨地说，有点丧气地低了低头。忽然想通了似的抬起头，尽力想扭回头看着男子，可脖子被扼住了，无法完全转过来；转过来一半，借着模糊的余光瞥到男子：“这位叔叔，你还是放了我吧。不然，不让步我就不客气了，我可是学过武功的。”
“对，他可是学过武功的，你最好还是放了他。”女孩附和着说。男子不以为然：“少吓唬我，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胆小。”
男孩扭过头来再望了望男子。突然把头一低，手臂弯曲。抬起弯曲着的手臂，手肘往后面一捅。男子猝不及防地张开嘴，脸上的皱纹深陷，像是脸上挨了一拳——腹部往后一弯曲。那一刹那，疼痛感使他全身的力气都涣散了。扼住男孩脖子的手臂也不例外：松脱了。男孩眼疾手快，耳朵敏锐。听到背后传来男子“哎哟”的声音，连忙用右手掰开男子扼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弯着腰，像泥鳅一样钻出来，耳边还听得到从男子嘴中露出的一声“哎哟”。可是男孩弯曲的身体没有像预期那样迅速钻出危险区，在迅速地站直。而是继续弯曲下去，双手撑在了地上。他惊异地回头一望：原来自己的拖鞋不小心被男子踩到了。“臭小子，”男子的声音没有什么气息的、嘶哑地传过来。男孩扭回身子去要扯出自己的拖鞋，但是男子的阴影从头顶上俯落下来。男孩举头一望，眼睛瞪大了：男子举着扳手。男孩慌乱中举起手臂挡，头害怕地缩着，眼睛也紧闭着。隔了几秒钟，还是没有扳手砸在身上的感觉。他畏畏缩缩地睁开眼睛：男子的扳手还是高举着，但表情上已经没有了恶意。“别报警行不行？我知道错了。”男子忧愁地说。男孩愣愣地望了望他，痴痴地点了点头。男子如释重负地放下了扳手，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有没有吃的，我都快饿死了。早上吃了一个馒头，今天一整天都没吃过别的东西了。”
男孩嘴角抽动了一下，释放出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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