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逼上梁山
佛历13年秋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佛祖保佑今年天河的农业大丰收。稻穗饱满，出米质量应该上乘。天河县从田间山头到乡村饭桌农民们喜气洋洋。大家打招呼洋溢着笑脸说：“丰收年啦！”朱万福也很高兴地说：“是个好年头。出好米啊！菩萨保佑！”并放开粮库收起稻谷来。
几年的发展，高老庄公司在天河县的农业市场占据着主导地位，其它的小厂基本无法与它进行竞争。高老庄连锁便利店遍布全县，在没有高老庄便利店的地方，也基本都是代销高老庄产的大米。同时高老庄公司在全县建立了从农民那边收购稻谷的网点，全县90%以上的农民将稻谷出售给高老庄公司。这收购与销售系统密密麻麻占据着整个天河县以及邻县地区。这两项业务同时也是高老庄公司的核心业务原来由朱万福缔造并发展，目前由高宝兰负责管理。同时由于高老庄公司业务的壮大，其税收收入占到天河县的四分之一，成为天河县的纳税大户，其交纳的税收也间接养活了天河县无数人家。
从收购稻谷到出售大米，回款回来，往往有很大的时间差。在以前国有粮食统治时期，所有的农民都将稻谷出售给粮食局，而到手的却的一张盖着公章的白纸条。这白纸上写着你出售了多少稻谷、值多少金额。到年底或来年春，粮食局将大米出售完拿到售米款之后，农民再将此条拿到粮食局兑换钱。这种现象在乌鸡国历史上极为常见，并为称之为“白条”。“白条”在乌鸡国存在有40多年，大约在佛历元年之前，普遍存在。佛历元年之后乌鸡国国有粮食系统逐步退出历史舞台。这种“白条”也逐渐消失了。
但这种资金缺口依然在民营企业高老庄公司存在。这个也是此类型农业企业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很多企业由于资金实力不够强大，在竞争当中就处于不利的地位。高老庄公司资金实力雄厚为此在这个市场上占有大份额。今年是个丰收年，朱万福想丰收年农民粮多就愿意以低价卖，这也是低价收购稻谷的一个好时机。同时丰收年稻穗饱满出米率高，质量上乘，为此也可以多收购一点。自己从国家粮食局那边拍卖回来的大粮仓正是开仓大收购的时候。
资金是个问题。为此朱万福早早地就让财务陈志红找他老公把高老庄公司能够质押的财产全部质押给她老公农业银行，并贷出款项来。同时朱万福知道历史上都是上演无数次的《多收了三五斗》。叶圣陶先生的短篇小说《多收了三五斗》讲述了旧乌鸡国农民丰收成灾的悲惨命运。江南一群农民在河埠头的万盛米行忍痛亏本粜米，在丰年反而遭到比往年更悲惨的厄运的描写。
为此朱万福让高宝兰压低价格收购同时只能先给50%的现金，别外的一半也只能打“白条”等年底大米出售回款回来时再兑现。并放出风声今年是丰年仓库有限收购满就不再收购。而农民也已经经过了历史上无数次的“多收了三五斗”的教训，他们都知道这些万恶老板的诡计，但也无能为力。倒是当成朱万福的助推手来，大家都怕稻谷卖不掉，怕掉价。为此都想更早地把自己的稻谷脱手，为此一开始高老庄各个稻谷收购点就人满为患，稻谷成山，车流人流乱成一锅粥。高宝兰不得不增加人员安排车辆加班加点地收购稻谷。
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高老庄公司所有粮仓都被填满了稻谷，高老庄公司真的减少了稻谷的收购，此时很多早脱手的农民都庆幸自己的英明抉择。粮仓满了朱万福就只好在露天存放着。因为他想今年难得便宜，难得的好稻谷。
朱万福盘算一下，按这个价格收购进来的稻谷加工成米，再出售到车迟县等地方去，今年应该会大发一笔财。为此员工看到忙里忙外的朱万福都是笑哈哈地，大家都知道今年老板发大财了，也盘算着年底老板应该会多发点奖金给他们。他们在此预期的鼓舞下，干活也更卖劲了。
但往往都是这样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万福套了农民，但一个更大的套已套在朱万福的脖子上了。
这时丰收年里突然传出噩耗，天河县出厂的大米被检出重金属铬超标。一时间高老庄公司销往全国各地的大米有如潮水般退回公司来。本来朱万福就已满仓稻谷了。这一下子退回来的米一时没地方存放就只好露天存放着。
我们知道天气总是这样的，上半年若风和日丽，下半年就可能狂暴雨雷电交加。果然不多久就下起连天大雨。朱万福露天堆放的大米与稻谷都被淋湿了一大部分。这可急死了朱万福。这样下去若天不放晴的话，这些米与稻谷就要发霉了。这可什么了得。
朱万福看看天气也无能为力，只好去了城西的关帝庙去烧香，请求关帝爷保佑天气好转。并许下重诺：若天气好转的话，重塑关帝爷金身。
但天还是不放晴，连天大雨。这淅淅沥沥的雨下得朱万福是心惊肉跳，下得朱万福是夜不成眠，下得朱万福是心在滴血。
县里这边也忙得乱成一团，县长狠狠批了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免去农业局局长的官位，开除了几个主任。选派了几个漂亮的村姑跟随着县长一起去省里、部里公关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加上村姑的努力。质监局撤消了这个铬超标通告。也相应地发布了公告称：是蛛蛛网网民在网上散发的流言，现在公安机关已经刑拘了造谣者。
朱万福看到这公告心里略微轻松了一点。并要求高玉兰加强做好销售机构的解释工作，尽快地把高老庄大米销售恢复起来。但作用不大。销售商还是把大米退回来，又有更多的积压。并且天气也不见的好转。朱万福只好决定大米加工厂先全面停产，工人放假。
这一停厂市场就开始流传高老庄要倒了，老板朱万福带着小姨子高宝兰跑了。于是手里拿着“白条”的农民纷纷跑到高老庄各地粮食收购点和便利店去，要求马上兑现现金。
一天高宝兰正在一个收购网点查检工作，被一群农民认出这就是朱万福的小姨子，就群起围攻。要高宝兰马上兑付手上的白条，不然不让高宝兰回去。这消息越传越远，于是更多的农民围攻过来。高宝兰无法脱身，只好求救朱万福。朱万福赶过去一看不得了，黑压压的一片，足足有上千人。从没有见过这种架势朱万福的心怦怦地跳，腿都有点抖，想退回去，但心想自己不去，高宝兰今天就绝对回不去的。还是自己去换高宝兰吧。农民听说高老庄公司的董事长来了，于是人们纷纷围到朱万福这边来，高宝兰在员工的护送下狼狈地逃回去。
朱万福在人群当中大声地说着：“各位乡亲，高老庄公司目前生产经营情况良好，只时暂时困难。我们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你们手上的条子年底肯定会兑现的。我们到时会一并支付利息给你们的。”但作用不大，农民还是高声大叫要朱万福立马兑现。
傍晚了农民不但没有少下来，而且越集越多，吵吵闹闹。此时朱万福已经无法插上一句话了。夜里十点多农民看到朱万福没有跑路的样子夜深了大家才慢慢散去。朱万福才得于脱身。
第二天更多农民知道了这消息，于是他们纷纷来到高老庄公司，一看高老庄公司真的停厂了，静消消的，大堆的大米与稻谷由于天气下雨现在开始腐烂，空气中散发中一种霉变味。农民觉得不祥，高老庄公司真的要倒了，于是人们更为紧张，纷纷来高老庄公司。不一会儿高老庄公司集上了上百号人家，并有增加之势。朱万福只好紧闭大门。但这不是办法，农民越来越多了，朱万福想若农民等下闯进厂里那可不得了，为此赶紧给天河县的县长打电话。县长也觉得情况严重。于是同朱万福商量起来。朱万福说现在要全部兑付现金，现金是不够。不然只能是先兑付三分之一现金，三分之一用大米兑付回去，留下三分之一在年底兑付。朱万福说兑付三分之一大米回去后，高老庄公司消化了那些陈米，又可以重新开工。县长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
于是朱万福给围攻的农民告示了这方案，但农民还是不走，要求全部兑现。并且越围越多。有些农民已经翻墙进来了。朱万福只好再向县长求救。县长想高老庄是县里纳税大户不能倒，一倒那还了得。于是以县政府的告示形式，告示围攻农民：一高老庄公司生产良好，年底有望上市，可以兑现大家的金额。二是到高老庄各收购点先兑付三分之一现金，三分之一兑付大米，留下三分之一在年底兑付。三围攻的群众立即撤离，不然以寻衅滋事罪拘留。同时县长派了多辆警车以及武警部队赶到现场。
有些农民看到了事情还是得到了很大的解决，高老庄的朱万福也没有逃跑的样子，余是纷纷散去。没有散去的一些人被公安与武警给抓了几个。大家见到形势不妙，于是纷纷散去。
第二天高老庄公司复产，但由于资金被拿去兑付收稻款，为此工人的工资只好被拖欠着。工资一被拖欠员工的积极性就大大降低，有些员工开始离职，而有些员工看着露天堆放的稻谷与大米就偷偷地偷起来，即使被抓到也没事，因为本来就没有工资可扣。高宝兰的便利店也是这样的，有些便利店已经无法正常营业了。
朱万福想这个缺钱的问题还是要尽快解决，这样再拖下去企业可能真的要倒了。于是找财务陈志红的老公银行行长，行长说：“银行一般都是做锦上添花的事，你经营好了，他还会再增加贷款给你；不会做雪中送炭的事，你经营不好了怕出风险了不会再增加贷款给你；而更往往是干釜底抽薪的事，看你企业不行了，怕贷款收不回来，就会一直让你还款。”
行长说对朱万福说：“正常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干釜底抽薪之事，但看到我老婆在你那边工作，我就不为难你了。但也没办法多增加贷款。”
朱万福的希望一下子落空了，高老庄公司资金就一直紧张下去，现在除了拖欠员工工资外，也没有钱交纳税收了，只能拖欠政府的税收了。受此影响天河县的财政收入迅速减少，无力支付公务员工资了。首先停发的就是被县长骂为臭老九的教师工资，特别是边远地方民办老师的工资。因为这些人，工资停发暂时不影响到什么，县长认为。
我们知道民办老师事实上是很困难的，有很多小说比如刘醒龙写的《天行者》，还有电影比如《一个都不能少》都是讲述这些民办老师生活的艰苦。我小学的老师基本上都是民办老师，他们一边教书，一边种田糊口。
我的小学数学老师就是民办老师，跟老婆离婚后独自带着儿子住在学样，由于没田种，生活那个拮据就不用讲了。有年元宵节学校加餐煮汤圆。由于校长少给他一粒汤圆，他就操起棒子把校长头敲了一个洞来。这些民办老师没有拿到工资就不断地上访。老师特别能写，就不断地写信到全国各个机构，包括**等去投诉。县长也就被上级领导给训的灰头土脸了。
县长想目前当务之急的就是解决高老庄公司的事，解决了高老庄公司的事，县里的事就好了。
县长把我叫过去“小沙，高老庄上市的事什么样了？”
我说：“报到省里，领导说研究研究一下。”
县长训到：“研究个屁，你跟老朱一起想想办法，尽快上市。要是上不了你沙和尚就去当和尚去。”
找了朱万福。老朱明显老了很多，头发灰白起来，皱纹增多了，身体也消瘦不少了。脸上暗淡无光，精神萎靡不整。原来两个虎牙不什么明显，现在一张嘴两个虎牙就露出来，真的有点像野猪的獠牙了。满嘴长着泡泡，一看就是上火的样子。眼里布满血丝，眼圈黑黑的，这段睡眠肯定不好。脚的问题也是越发明显了，走路一瘸一瘸地拖着地在走，给人觉得身上压着无比重的东西。
朱万福一见我就急着地说：“小沙，上市的事什么样，现在真的是急需钱吧，没钱度过这个难关这可要怎么办？”
我说：“朱总我们还是去省里看一下吧。”
朱万福说：“那明天就去吧。”
晚上朱万福躺在床上想明天去省里，拿什么去呢。现在一团糟，唯一能拿出手就是宝兰了。
跟金兰讲，金兰说：“那还是我去吧。”朱万福知道自己不行金兰这方面没得到满足，乐意去做。朱万福推了一下粘过来的金兰，并把金兰放在朱万福上的手拿开，有点恶心地说：“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金兰看着自己塌下去，摸着自己起皱的脸，以及突出的肚子，还有被风吹干的皮肤，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刚刚朱万福有点凶了，但也表明事情的严重性，不然一直都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看看日益不行的朱万福，金兰觉得朱万福真的是不容易。自从到高老庄来，事情是做了不了，但从来没享受过。自今还是跟员工吃着4块钱的快餐。以前是身强力壮，现在好像有油灯快要燃尽的感觉。
金兰的猛地消退了，取代而来的是长期以来相濡以沫的亲情，心疼起身边的男人来。金兰用手心疼地摸着老朱起皱的脸来，并嘤嘤地哭起来。
朱万福吓一跳：“阿金不哭不哭，我刚刚气过头了，明天不让阿宝去，我就去吃‘常山赵子龙’去。”
金兰听了，更抑制不住感情，哭得更大声了，哇哇地说：“朱哥哥你这几年也幸苦了。我平时也太不关心你了。看你都消瘦了。”
朱万福把金兰抱过来，轻轻拍着她背。突然有股激流冲击着朱万福的心，朱万福心潮澎湃起，好久没来的乌山云雨，此时有如暴风骤雨一般地来了。
第二天我、朱万福以及朱万福小姨子高宝兰一起去了省城。
去的时候高宝兰是走着去的。
回来时高宝兰是躺在病床上回来的，医生说高宝兰的下面缝了8针！
我早有听说，此领导在性这方面有玩工具的怪癖，只是想不到这么严重。我内心深深地自责起来。只希望能够尽快放行，并上报去国家监管那边去。
第二天省监管领导来电淡淡地说：“上报国家了，我只能到此为止。以后你们自救多福吧。”
我以为越下面的地方越乱，常言说小鬼难缠。国家那边应该就规规矩矩按章办事了。为此我跟朱万福总：“朱总关键的一步迈过去了，光明在前。”
朱万福说：“是吧，当愿如此，这次代价太大了，阿宝还躺在床上呢。”
一天天过去了还是石沉大海，县长又把我叫过去：“我说沙和尚就是和尚，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要是再十天还没有消息，我就把你给撸掉！你这个死和尚！”
我的压力陡然增加起来，打了一些电话找了一些关系但还是理不顺。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按理说这么好的项目是完全达标的，上面是会公正的。我写的材料是多么的用功和认真，文采那是多么的文质彬彬。万佛证券的保荐人也说是完全达标的公司。那什么就没有消息呢。
我好久没患的手瘾，又来了。一晚上连发五六炮还是睡不着；数羊一直数到上万头，还是睡不着。
朱万福火急火撩的，那更是不用描述了，所谓的罄竹难书，可能就是这种样子了。
一天朱万福接到车迟县战友的电话，问他企业上市了没有？
朱万福把情况跟他说一下，战友说你企业是好企业，要是放在我们车迟县早就上了。你方法不对，再有十个小姨子都不够用，国家那边还有很多门槛呢。很多企业为了上市最后被拖垮了，只好带着小姨子跑了。你没听到街上一直在喊：某某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就是这种情况。你还是来我们这边取经吧，不然下一个带小姨子跑路的，可能就是你了。
朱万福打开办公室的窗户，外边正飘着“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刘鹤带着小姨子跑了……”
取经，去取经！
不然也要带阿宝跑了。
可惜阿宝的下面，今后会不会很松。
朱万福无限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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