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
翌日清晨，一道尖锐的公鸭嗓突然响彻太守府。
突如其来的旨意令李渊在惊愕之余，立即带着家中子女来到府邸门口。
天使的阵势已经在太守府门前摆开，为首宦官面白无须，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看谁似乎都是打量的目光，手上高高捧着一卷明黄色圣旨，显眼异常。
后面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四个太监和宫女，低眉顺眼，拱卫着宣旨的大太监。
“高公公，臣接旨。”
李渊见到来者，乃是陛下近侍高升，眼皮一跳，慌忙领着众人上前恭敬接旨。
他心中有些紧张和兴奋。
昨日带领众子前去觐见，期间虽然被那个突如其来的逆子插足有些搅和了，但流程还算顺畅。
本想着应该是在陛下离开前随便遣一小太监封赐，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
还是宫中的大太监高升。
果然是天运降其李家，怎么挡也挡不住啊。
“唐国公，贵公子人呢？”
高升眯着眼看了一眼后面，笑吟吟道。
“高公公，家中几子，皆在此处啊。”
李渊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几个才貌双的儿子，回头疑惑道。
不知道这位唱的是哪一出？
高升深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唐国公，您就别说笑了，赶紧请李四公子出来接旨吧，这可是陛下特意嘱咐的，没见到四公子，奴才可不好先宣旨。”
李渊脸色一僵，似是没想到竟然是给那个逆子的旨意。
“父亲，孩儿现在就去叫玄霸。”
李世民抢在李建成前面低声说了句，转身便进去找人。
李建成暗恨瞪了他一眼，只得默不作声。
在外人场合，父亲有事，当是他这个长子代劳，什么时候轮到二子了？
可是李建成的余光看到李世民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有些纳闷，扭头望去。
奇瘦无比的白衣少年，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穿着青衣和黑衣男子像是属下般跟在后面。
三人缓缓从府邸中走了出来。
明明只是三个常人，但在阳光的普洒下，却让他感觉是三尊神祇从天上走下人间。
尤其是中间的白衣少年，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尊贵之意。
尊贵？
李建成暗笑自己这个慌乱的错觉，摆出长兄的姿态，低喝道：
“玄霸，还不快过来接旨？”
李玄霸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漫步来到高升的面前，平静的望着他。
“说吧！”
“哎。”
这种‘放肆’的态度，高深却是热切的应了一声，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下，真的只是‘说’了出来。
“四公子，陛下封您为汲郡留守，老奴来就是给您送官印和官服的。”
高升‘卑躬屈膝’的谄笑着道：“还有一身西府赵王的蟒服，陛下说，‘王玺’就暂时别想了。”
最后一句，高升说的声音有些小，明显是害怕眼前少年突然动怒。
但陛下的嘱咐，他又不敢不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说完，高升赔笑似的看着少年。
他伺候当今陛下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在敕封一个官员时的那种‘纠结’态度。
就凭这个，他便知道，这个少年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一个‘老奴才’，无论怎么低声下气都不为过。
李渊震惊的看着高公公，这个就连他都不得不结交示好的权宦。
竟然在对着那个逆子点头哈腰？
“嗯。”
没有王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能正式给一件蟒袍，就算是那位在给‘面子’了，李玄霸淡然的应了一声。
李斯上前一一接过诸多赐予的物件，最后才接过圣旨，摆在官服上。
整整齐齐，层次分明。
李渊也这才注意到这两个跟着那个逆子一起从府中出来的下人。
别看接这些赏赐，只是一个给，一个上去接即可，其中牵扯着严格礼仪。
最终能像李斯摆出如此巍峨、严谨，绝对是深读儒家礼仪的读书人。
可他好像不记得，自己府中的下人中，有这号人吧？
高升看到接了旨，眉笑眼开，躬着身子谄笑道：“四公子，差事结束，老奴就回去复旨了。”
在最后好奇看了一眼李斯后，高升含笑的带着队伍离开。
从李玄霸出来，至始至终都没和李渊等人说过话。
人老成精，多年的宦海生涯，练就了大太监炉火纯青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得罪一个世袭的唐国公，不太受宠的一郡留守，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可若是能因此亲近那个‘特殊’少年，那他就真的赚大了。
李渊含笑的注视着天使离开，等人影消逝后，笑意才逐渐消去，渐渐变得面无表情。
“呵，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李渊看了一眼李玄霸站的位置，冷冷说道。
不知道是在说隋炀帝的近侍，还是不远处的少年。
但在说完那句话的瞬间，李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脸色骤然一白，缓缓望向锁定自己气机的来源，眼含惊惧。
黑衣男子正冷冷的注视着他，目光漠然，像是在看着一只蝼蚁。
明明没有感应到任何强者的气势，李渊却感觉，这个黑衣男子似乎随手可能把他镇杀。
他这些年勤修武艺，也有武者九重，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宗师的实力了啊。
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不敢大意。
“回府。”
李渊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逆子，朝着众人低声道。
当头往府邸中走去，只是有意无意，他距离黑衣男子越来越远。
等走到门口后，才暗呼了一口气。
“父亲，您的后背怎么湿了啊？”李元吉认真看着李渊后背，懵懂的问道。
李世民看了一眼汗湿的后背，神情复杂的回望了一眼那个白衣少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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